在上蔡城也就是休整了两天的时间,这两天的时间一过,张世华便也继续带着麾下的士卒向着西边的舞阳城进发。毕竟舞阳现在才是自己真正的地盘,自然是越早赶到越好。
然而,也就在张世华率领着麾下的士卒大摇大摆的赶向舞阳城时,在遥远的北国,大元帝国的政治中心——元大都,此时却也收到了一份由江北行省发来的八百里加急密报。
……
元大都,脱脱丞相府中的一间书房内,脱脱在看到汴梁方面马不停蹄送来的紧急奏报后,向来都是处变不惊、不着喜怒的他,此时却也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一群废物!”在看完这份奏报之后,面色有些难看的脱脱不由的这般骂道。
但在愤怒的骂完这话之后,脱脱却又不禁将目光转向了桌案上摆着的一本账薄。
有些显得愤怒的脱脱,再拿起账薄看了看之后,也不禁叹了一口,将胸中的怒火压了下去。因为账薄上的内容清清楚楚的告诉了他,现在的大元朝,根本不可能组建一支人马远征。
前不久修河治水,已然掏空了国库中的最后一点积蓄,除非再等上一个月,让朝廷把各地的秋收钱粮收上来,否则现在的朝廷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组建大军讨伐红巾军。
但是越是这样,脱脱反而越是愤怒。“毕竟现在他是大元的丞相,是大元的大管家,天下出了乱子,别人自然是把无能的帽子扣在他的头上。而且治水修河之事也都是他一手主办的,但现在河nan江北,也偏偏就因为他的治水修河方案除了大乱。”
“现在如果他不能把江北行省的红巾贼叛乱及时镇压,那么他的那些个政敌决不会放弃这样一个打击他名望的好机会。”
“毕竟在这座京城之中,眼馋他脱脱丞相位子的高官那可是一抓一大把,有这样一个打击自己名望的好机会,这些人可绝对不会放过。”
但脱脱毕竟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他很明白,现在并不是他着急的时候,相反不但不能着急,反而要力求安稳。“只要坚持过这个月,朝廷的国库中拿得出钱粮来之后,他脱脱自可派出大军,以雷霆之势彻底剿灭那些个作乱的贼匪。”
想到这,脱脱也不由的转身对着身后的一名中书省的随从官员吩咐道:“这道奏报暂且先留中不发,一个月后再行处置。”
“下官遵命。”那官员在听到脱脱这话后,也第一时间便这般回答道。
但是令脱脱想不到的是,就是因为此番元蒙朝廷这一连番的不作为,反而致使了越来越多的人,心中渐渐生出了其他的想法来。毕竟在任何一个时代,都不会缺少铤而走险,以名博富贵的豪侠。
……
与此同时,话说徐州,现如今因为黄河还未改道,所以当黄河泛滥之时,徐州毫无例外的就会成为重灾区。以至于这几年来,徐州之地遍布流民,响马、劫匪等在徐州之地更是多如牛毛。
虽然说徐州自古便是北国锁钥、南国门户、兵家必争之地和商贾云集中心,但在此时往往越是这样商业发达的地方,往往越会城外官府重点剥削的地区。
尤其是在今年,徐州所处的江北行省需要修治黄河和爆发了红巾军起义之后,江北行省的官员为了获取足够的钱粮,便又进一步加大了对徐州这种地方的压榨力度。
但,想必大家也都知道。像加税这种事情,那怎么加也不可能加到那些真正的豪门大户身上。毕竟,这些个豪门大户那往往都有免税权,即使有个别的大户没有免税的权利,但这些人大都也会直接将朝廷的重税转嫁到下面佃户的身上。
因而,往往朝廷越是收税,国家的贫富差距就会越大,富人越富、穷人越穷。这一点,至少在徐州这个地方,显露无疑。
而且又因为红巾军所处的汝宁府距离徐州较远的原因,所以徐州的这些个地方官员大都根本没有将红巾军起义的事情放在心上,相反这些人地方官员还把这件事当做了发财的好机会。
因为只要红巾之乱存在一天,这些个地方官便可以明目张胆的以剿匪的名义,巧取豪夺、横征暴敛。而且,手段也比以往更加残酷狠辣,只要你不乖乖掏钱,一个通匪的名义扣下了,不怕你不就范。
因而,在红巾军起义之后,徐州之地的百姓,其生活简直可以用暗无天日来形容。
今天早上,徐州这边下了一场小雨,农历八月依然入秋,在下了这场秋雨之后,徐州这边的天气也是越发的冷了。
但,天气虽冷,可身为徐州萧县赵家村保长的赵均用,却依然是在这个时候以一身单薄短衫的打扮,冒着这寒冷的秋雨,村子另一边的李二家赶去。
听名字就知道,李二此人本不是赵家村的人,而是后来搬到这里来定居的。一开始的时候,赵家村中的百姓对于李二这家人还挺排斥的,但后来因为李二家中略有薄财且又为人仗义,好为人打抱不平,赵家村的村民便也就接纳了他们一家。
而且在前不久村子这边闹饥荒的时候,李二竟然将家中唯一一仓芝麻全部拿了出来赈济灾民。而这件事发生之后,这附近十里八乡的老百姓便就没有人不佩服他的,因而他也被人送了一个外号叫做芝麻李。
可以说,现在在这十里八乡,乃至在这赵家村,他李二的威望甚至要比他赵均用这个保长还大。
而一开始的时候,赵均用也的确因为这个有些记恨李二。但今日,他却不得不找上李二,因为他要做一件大事,而这件大事也必须要有李二出面,才有可能成功。
“我是均用,李大哥在家吗?”赵均用到了李二家之后,站在门口敲了敲门,这般问道。
“原来是赵老弟,老弟稍等,我这就为你开门。”在屋子中的芝麻李,听到赵均用这话,立即便也这般高声回道。
而后,站在门外的赵均用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传来,却是身材高大的芝麻李走来为他打开了大门。
不得不说,芝麻李长得模样的确是相当的有卖相,身高七尺不说,蓄着长须的他,看模样更是相貌堂堂。虽说衣着朴素,但是越是这样,芝麻李此人便越像一个心怀天下的正派人物。
相比于他,赵均用的相貌便显得有些普通了,而且赵均用此人在眯起眼睛时,更是给人一种阴狠毒辣的感觉。
不过此二人现如今的关系来看,他们二人倒显得很好。而从这一点上来看,赵均用显然也是一个有城府的人,至少芝麻李从来都不知道,赵均用私底下对于他的记恨。
“来来来,赵老弟快快请进。”芝麻李再打开大门后,便这般将赵均用迎进了屋。
而在两人都进屋并各自落座之后,素来豪爽的芝麻李,也不由的开门见山的直接对着赵均用问道:“赵老弟,你这下着雨就来找老哥我,是所谓何事啊?”
赵均用听到芝麻李这话,则是眼中精光一闪,而后便面带愁苦的对着芝麻李说道:“李大哥想必也知道,过两天就是朝廷收秋税的日子了,但现在乡亲们一个个吃饭都困难,哪里有钱交税。这要到了时候,可该怎么般啊。”
听到赵均用这话,芝麻李也不由的长叹了一口气。“怎么办,他能怎么办。他芝麻李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乡下财主。而且这两年因为赈济灾民的原因,就连他自己现在也有些自顾不暇,哪里帮得上其他的那些穷苦百姓。”
然而赵均用看到芝麻李沉默不语之后,眼中却是不由得精光一闪,看着房中没有其他人,便不由的压低了声音对着芝麻李说道:“李大哥,现如今汝宁府的红巾军可谓是如日中天,我听说就连朝廷的大军都被他们打的是节节败退。”
“现在那红巾军的刘元帅更是公开了要和鞑子皇帝叫板,那是何等的男儿、何等的英雄。要说这刘元帅当初不过也就是一区区巡检,他在颍州的威望,甚至还不如李大哥你现如今在咱们徐州的威望。他能做到的事情,咱们兄弟为何不能。”
说道这,赵均用不由的将目光紧紧的盯向了芝麻李。
而芝麻李见此,却先是起身关上了房门,而后他才转身对着赵均用沉声问道:“赵兄弟,你难道是想要造反吗?”
然而赵均用见到芝麻李这般,眼中精光一闪的同时,却是故作不屑的反问道:“造反,这天本就是咱们汉人的天下,咱们拿出咱们祖宗的江山又何来造反一说。李大哥,现在咱们徐州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现如今在咱们徐州想要造反求活的人,没一万也差不多要有八千,现在他们所缺的无非就是一个有威望的人,站出来振臂高呼罢了。俺老赵今天敢向李大哥你保证,只要大哥你能登高一呼,必定可以聚集起数千百姓和大哥你一同反元。”
“到时候大哥你必能一举拿下徐州城,想想那个局面大哥您难道真的不心动吗。还是说大哥您就真的甘心在这一个小小的村子中,为那些个狗鞑子当牛做马一辈子?”
赵均用话说道这,芝麻李终于动摇了。只见他在听完赵均用充满蛊惑的话之后,不禁握紧了拳头,对着赵均用沉声说道:“赵兄弟说的对,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本就是要做出一番大事业。不过造反毕竟是掉脑袋的大罪,仅凭咱们两人,胜算不大。”
“这样吧,赵兄弟,你和我去徐州,将那彭大寻来,有了他的帮忙,我们必能一举那些徐州城。”
“彭大,可是那徐州樵老彭?”听到芝麻李说彭大的名字,赵均用不由的这般惊呼道。
“没错就是那徐州樵老彭。”芝麻李肯定般的回道。
“可是这樵老彭乃是徐州城响当当的豪侠,手下可不着不少亡命徒,此人能为咱们所用吗?”听到芝麻李的肯定,赵均用也不禁这般担忧的问道。
然而芝麻李听到赵均用这话却是一脸平静的说道:“赵兄弟莫担忧,我与彭大乃是生死之交,他可谓我异姓兄弟,若我将此事告知他,他必会和咱们站在一起。”
而赵均用听到芝麻李的这番回答也不由的安了心,而后他便也不由的憧憬起,他们起义成功后的富贵生活了。
徐州是这般,而在蕲州大别山主峰所在地的多云山庄也就是天堂寨,一名和当日韩山童差不多装扮的中年男子,此时却也正与另外两人商议着起兵造反的事情。
天堂寨的这间大厅中,只听得这位自称为南方弥勒教教主的布贩子徐寿辉,此时正对着对坐的两人问道:“两位堂主,起义之事已然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禀教主,属下依然向各地信徒下达了集结令,三日后的弥勒转世日,各地信徒必能如期赶到,请教主放心便好。”听到徐寿辉的问话,对坐的二人之中,那名留着短发的宜春和尚彭莹玉,这般双手合十的回答道。
“好!”听到彭莹玉这般回答,徐寿辉也不由的高叫了一声好。而后便见徐寿辉又转而对着另外一人问道:“邹堂主,我教的兵甲可曾准备妥当啊?”
麻城铁匠邹普胜听到这话,也不由的低头回答道:“教主放心,兵甲已然备齐,兵器装备起千人不成问题。”
“好,两位真乃我心腹之臣也。它日,本教主登临大宝,决不会忘记两位的功劳的。”话说到这,徐寿辉也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
……
自然,对于徐州和蕲州详细发生的一切,张世华自然是毫不知情的。但是,作为一名穿越者,张世华却是知道一点,那就是乱世的风云已然降临了。
策马到了一高地,张世华在众亲卫的簇拥下上了高地后,看着四周的秀丽风景,张世华不由发出了一阵豪情满怀的长啸“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