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也就是八月初八这天早上,张世华在叶xian的县衙中,召集起了和自己一起来叶xian的张世辉、赵二、郭羽、李重三以及牛勇他们。因为他要吩咐他们一些重要的事务。
而等到这些人都赶到了县衙大堂之后,张世华坐在县衙的主座上,看着他们轻咳了一声后,便叶对着他们说道:“诸位兄弟想必也都知道了,在叶xian西北二十余里的处的平顶山地区储藏这大量的煤矿。”
“而且,本将昨日查阅了一番古籍之后又了解到,就在舞阳的南部,也有着一处大型的铁矿产地和一处井盐产地。而这三样东西对咱们意味着什么,我想不用本将多说你们也都知道吧。”
“煤、铁、盐”大堂上的众人包括李重三在内,听到张世华这话之后,面上皆不由的露出了一抹喜色。显然,他们都知道这三样东西,对现如今的他们到底有多重要。
因而,在听到张世华这样说之后,就连想来沉稳的李重三也不由的面带兴奋之色的说道:“此真乃是天佑我军也。”而连李重三都这般,其他人就更加的不用说了。
尤其是张世辉在听到自家大哥的这话之后,不禁第一时间便对着自家大哥这般说道:“大哥,这他娘真是老天爷都保佑着咱们那,没了息州,咱们反而是得到了一块更好的地方。”
“大哥,那咱们这还等什么,直接挖煤开矿吧咱们就。”因为激动,张世辉已然有些无语伦次了。
不过在听到张世辉这话之后,还不等张世华说些什么,反倒是李重三主动的站了出来,对着张世辉摇了摇头说道:“咱们现在手下才仅仅两县之地,治下百姓加起来也就三万余口,三万百姓成年青壮顶多也就是万余人,这些天又临近秋收,咱们手中没人,如何炼铁开矿啊!”
“啥玩意,这两县加起来才三万人。老李,你不是骗我吧,要知道在咱们光咱们太和的百姓,加起来也差不多又近三万人了。”在听到李重三说的这话之后,张世辉不由的这般说道。
不过听到张世辉这话,李重三却是苦笑着说道:“二将军您有所不知啊。这南阳地,在几十年前曾是大宋与大元鏖战之地,当年大元为攻打大宋坚城——襄阳城,曾陈大军于此,以至于富饶无比的南阳之地,在那时起便成为了一处‘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的鬼蜮。”
“那时候南阳百姓为躲避兵灾,可以说是逃的逃走的走,以至于元世祖忽必烈在至元二十五年清查南阳户口时发现,这偌大的南阳府,丁口百姓加起来竟不足五千人。”
“一府之地的百姓,甚至还不如一处下县人口多,也可知当日兵灾之祸有何等可怕。虽说在此之后,元蒙朝廷又下令,从江北行省各地迁来不少百姓以此增加南阳之地的人户。但即便如此,南阳地却照样还是一个地广人稀的地方,并不能和汝宁府这样的地方相比人口。”
李重三这话,无异于是给有些兴奋过度的张世辉浇了一盆冷水,在听完李重三这话只有,张世辉脸上的兴奋之色果然也是彻底的消失了。毕竟傻子都知道,在这年头,手上没人,那就算是给你一处宝山你也没法利用啊。
因而当堂上的众人听完李重三的话之后,便皆不由的将目光转向了自己将军,想听听看张世华到底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不过这一次张世华显然要让他们失望了。毕竟,现如今张世华的手上,一点能用来挖煤、炼铁、采盐的基础设施都没有,两县之地的一切,完全就是百废待兴。而且现如今张世华还面临着劳动力不足的问题,他又不是美猴王,没有七十二变更没法大变活人,面对这种情形张世华能有什么好办法。
“看来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在这种情形之下,张世华的心中便不由的这般想到。
而一念至此,张世华便也不由开口对着堂上的众人说道:“煤、铁、盐,实乃天赐之物。古有言:天授不取,反受其咎。因而本将决议,从今日开始,从叶xian与舞阳两城各招募五百青壮民夫。”
“这些青壮民夫每人每月可得钱四百,使其专为我军挖煤、开矿,尔等以为如何?”
堂下众人听到张世华这话,也不由觉得这种结果是现如今最好的结果了,因而皆是起身抱拳拜道:“将军英明,末将(下官)无有异议。”
而张世华听到众人这话,也不禁满意点了点头。于是,在之后张世华便对着李重三说道:“重三,你即身为叶xian知县,那平顶山之地的煤炭开采事务和青壮招募事务便由你全权处理了。”
“下官遵命。”李重三听到张世华这话,立即便恭谨的低头这般回答道。
而张世华见李重三这般,点了点头之后,也便对着自家堂弟和赵二他们两人说道:“世辉、赵二,你们二人便负责留守叶xian,世辉为主镇守、赵二你为副镇守,你们俩人负责处理叶xian大小军务。”
“末将等遵命!”张世辉和赵二在听到张世华的话后,也皆在第一时间这般高呼道。
至此,有关平顶山地区煤、铁、盐等物资的处理办法,也算是让张世华这般暂时的决定了下来。
……
而与此同时,在距离叶县数百里外的汝阳府城,张世华让手下人送给刘福通的那些个罪证,在历经了数天的长途跋涉之后,也终于是送到了汝阳府城、送到了刘福通的手上。
汝宁府城内,刘福通的元帅府上,刘福通帐下的亲卫统领刘双,此时正让人将好几个大箱子抬到了刘福通的面前。并低声对着自从知道李喜喜已然被张世华杀后,面色就一直带着些许阴沉的刘福通,这般低声问道:
“大人,此乃张世华张将军从舞阳那边送来的李喜喜以下犯上、袭杀上官、滥杀无辜的罪证,和从李喜喜的军中搜出来的一万两白银。大人您这是是看是不看?”
听到帐下的亲卫统领这般问,刘福通虽说此时依旧是阴沉着脸,但还是点了点头,对着刘双说道:“将那册子拿来,让我看看。”
听到刘福通这话,刘双忙答应了一声,而后便用双手恭谨的将张世华送来的那份罪证册子递给了刘福通。
而刘福通在单手接过册子之后,自然便也将那厚厚的册子展开。不过随意的翻看了一番之后,刘福通却是用着愤怒的声音沉声说道:“好啊,好啊,给劳资我干的好事!”
说完这话,刘福通便一把将手中的册子掷在了地上。而周围的那些个亲卫士卒见刘福通这般发怒,皆不由的低下了头,省的自己在这个时候会被刘福通给殃及池鱼。
不过刘福通他毕竟是做大事的人物,在这般发泄了自己的怒火之后,刘福通便缓身坐在了座位上,并拿起了桌子上放着的茶杯,微微在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之后,刘福通便又重新的变成了那个脸上不着喜怒的红巾军枭雄人物。
“将叛将李喜喜此事公布出去,告之众将,让他们明白,不受军法以下犯上的下场是什么样的,给众将士们涨涨记性。另外,张世华张将军这次为我军除了祸害,算是立了功劳,就把这些银子再给本帅送回去,算是本帅赏赐张将军的。”重新冷静下来的刘福通,坐在那这般对着麾下的亲卫士卒刘双说道。
而刘双听到刘福通这话,脸上却不由的露出一丝惊讶。“说实话他没想到自家元帅竟会这般处理此事,因为无比了解刘元帅的他刚刚能感觉到,刘元帅刚才的怒火到底是因为什么。”
“反正,绝对不会是因为李喜喜那个死人。毕竟像李喜喜这样做的人,在红巾军中多了去了,就连红巾军中治军最严的张世华,也都曾对那些个高门大户干过敲诈勒索的事情,就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因而,刘元帅现在到底是为了什么生气,自然也就很明白了。”不过猜到归猜到,这些话刘双可是没有胆子说出了的。毕竟他只是一个武人,身为武人的他,在这方面懂得太多可绝不是件好事。
所以刘双脸上虽然不可避免的露出一抹惊讶,但是在下一秒之后,他便低着头,神情恭谨的对刘福通说道:“末将遵命。”
而在应声遵命之后,刘双便又就带着人缓身退了下去。作为一个跟了刘福通十几年的家将,刘双很明白,刘福通在什么时候会想要一个人静静。
而也果真同刘双猜想的一般,当刘福通独自一人坐在这厅堂之中时,刘福通的原本平静的脸色也不禁再次变得阴沉,只见他紧握着手中的杯子,眯着眼睛,一字一句的低声说道:“张世华,很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本帅有的是时间,来分辨你的忠奸。”
说完这话,刘福通不禁把手中的茶杯再次掷在了地上。
毕竟作为一个上位者,没人希望自己会被手下人牵着鼻子走,哪怕这个手下做的每一件是都合乎道理。
……
而暂且先不说刘福通此时心中所想,单说在张世华的故乡太和xian城。张世华手下大将张明通,率领着麾下的三百骑卒,奉着张世华交给他的使命,在经历了数天马不停蹄的长途跋涉之后,也终于是赶到了太和xian城。
此时的太和xian城,可以说是红巾军治下最为安稳的一座城池了。在张世华的父亲张烈武的治理之下,太和xian中那个心思各异的魑魅魍魉根本就没有露头的机会。
在现在,张家在太和xian那绝对算的上是一手遮天。不过对此,张烈武却并不怎么关心。因为他发现,当他唯一的儿子张世华,像雄鹰一般展翅翱翔的时候,他年少时所有的雄心壮志,也早就消散的干干净净了。
虽然说现在他才仅仅四十五岁,放在后世,那也算的上是正处在一个男人最是年富力强的黄金时段。不过,这毕竟不是后世,在一个平均寿命不到五十岁的今天,张烈武他的确也算是一个老人了。
是的,算是一个老人了。至少张烈武现在是这般想的。现在的张烈武早就没了年轻时那所谓的雄心壮志,现在的他,反而只想着他们张家能够子孙满堂,想着他张烈武能够含饴弄孙,安享那份属于自己的天伦之乐。
说真的,张烈武他觉得老天爷对他其实还是挺不错的,给了他一个美满的家庭不说,还给了他一个青出于蓝的好儿子。虽然说,这辈子他过得算是挺没出息的,只知道一心守着眼前的家业不说,还给那些个官老爷们干了一辈子点头哈腰的吏员。但,这又能如何,谁让他张烈武生了一个别人生不出的好儿子。
仅这一点,张烈武便觉得自己这辈子是值了,就哪怕是他日后死了,下了阴曹地府,那也算是有脸面见自己的列祖列宗们了。毕竟,谁让他张烈武生的种比别人好。
一想到着,老了的张烈武一个人躺在椅子上,便不由的呵呵的傻笑了起来。而张世华的娘亲也就是雪姨,看到自家丈夫这般,也不禁是有些无语的反了一个白眼。
现在,雪姨已然是懒得问自家丈夫为什么笑了,反正只要是无事清闲的时候,自家丈夫总会这样傻笑。
但,今天有些不一样的是,自家丈夫在傻笑之后,反而又满脸愁容的叹了口气。而见此,雪姨便不由好奇的问道:“老爷怎么了,想什么呢?”
听到妻子这样问,张烈武不禁叹了口气说道:“还能想谁,想伯昌那臭小子呗。这小子现如今虽然成了南阳府的上万户,但起义这毕竟是条不归路啊,也不知道伯昌他怎么样了。”
“哎,仔细想想,我真是挺对不起伯昌这孩子的,身为人父,不但帮不上自己孩子什么忙,甚至还需要孩子们冒着风险在外打拼,自己有时候真是挺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