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红巾贼杀来了,军营大乱,您快快和末将走吧!”原本还处在睡梦中的也先被账外那混乱的喊杀声惊醒之后,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他的亲卫统领统领便三步并做两步的冲进了他的营帐,这般拉着他的手对他说道。
而直到也先被托雷拉出了自己的营帐,被营帐外的冷风一吹之后,脑子浑浑噩噩的他才清醒了过来。
看着营帐外那混乱不堪、四处践踏、争相逃命的士卒们,也先也知道自己这边已然大势已去了。所以在之后,不等托雷催促什么,也先便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拴在营帐外的那匹战马旁,高吼着让身旁的亲卫将他扶上了战马。
并在上马之后,顾不得召集军中的其他人马,只是带着跟在身旁的数百亲卫下属,慌不择路的便向着东北方向逃去。
“快走,快走!”养尊处优惯了的也先,现在也顾不得策马急行的痛苦了,只是这般高吼着,并疯狂的率领着麾下一众忠心耿耿的亲兵骑卒,向着混乱的营地之外逃去。
要知道,也先麾下的大军虽然经历了一系列的战事,折损了不少,但此时的营地之中,照样还是有着近四万兵丁的。近四万兵丁驻扎的营地,绝对是宽广的很。别的不说,单说也先大帐的位置,距离营地边缘便差不多有两三里的路程。
所以这一路上来,也先纵然是心急如焚,但是他们的速度也并不快。
毕竟军中战马极少,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两千余,这点战马对于此时争相逃命的官兵们来讲,那简直就是杯水车薪,故而为了争夺战马逃命,因为恐惧而疯狂的官兵士卒们,早已然杀成了一团。
甚至个别疯狂的家伙,为了能让自己活下去,更是将目标对准了也先他们。
万幸,跟随在也先身旁的数百骑卒都是一顶一的精锐,在这些人的保护之下,也先虽然耽误了一些时间,可照样还是在一刻钟后杀出了这片混乱的地域,并趁着夜色向北逃去。
……
“大人大人,弟兄们都跑了一夜了,战马都快撑不住了,还是停下休息会吧。”翌日黎明,当东方出现第一缕曙光之后,托雷看着狼狈无比的也先,也便不由这般说道。
而因为逃命,骨头都依然快散架的也先听到这话,自然也是点了点头,并在之后对着托雷说道:“快……快扶我下马。”
“哎!”听到也先这话,托雷先是高声答应了一声,并摆手让身后跟着的一众骑卒们下马休息之后,也赶紧翻身下马,和另一名亲卫士卒一起,将显得痛苦不堪的也先扶下了战马。
“大人大人,您没事吧。”被托雷扶下战马后,常年不乘马的也先,双腿一酸,差点瘫在地上。而托雷见此,用力的将也先搀到道路的一旁之后,也不由这般对着也先问道。
“没事没事,有吃的吗、有水吗,我都快饿死了。”一屁股坐在路边之后,也先摆了摆手看着托雷,也不由这般问道。
而托雷听到也先这话,皱了皱眉头之后,便也起身来到了自己的战马旁,从绑在战马上的一个袋子中,取出了一些干粮,并解下了一袋水,将其递给了也先。
看到托雷递过来的干粮和清水,腹中饥饿难耐的也先,也不由一把接过了托雷递来的食物,顾不得其他,张嘴便往肚子里送。
“恩~~呸呸呸!~~托雷,你这个混账,这是什么东西,肉硬的跟石头一样,干粮比木头都难吃,你这是想要害死我吗!”说完这话,也先便也一把将那块肉干扔到了地上。
然而托雷见此,在默默的捡起肉干之后,却也是抱拳对着也先说道:“大人恕罪。大人,您也知道咱们现在是个什么处境,这已经是最好的食物了,将士们吃的比这还要差,所以……”
说到这,托雷也不由沉默了下来。
而也先听到这话,又看了一眼周围那些啃着硬面饼当食物的骑卒们之后,也不由长叹了一口气,并再次夺过了托雷手中的肉干,将其泡在了清水中,咬牙切齿的吃了起来。
怀着满腔悲愤一点一点的填饱自己的肚子之后,也先擦了擦嘴,然后转过了头,对着正蹲在那里啃干粮的托雷问道:“托雷,咱们现在已经到哪里了,还有多久能到项城?”
听到也先这样的问话,托雷在用力的咽下嘴中咀嚼的食物之后,也不由擦了擦嘴对着也先说道:“大人稍等,末将帐下有一人正是汝宁当地人,末将现在就把他叫来。”
说完这话,托雷便也不由站起了身,对着身后的一众骑卒们喊道:“胡三过来,大人又是要问你!”
“恩知道了,小人这就来。”那名叫做胡三的骑卒听到这话,咽下了嘴中的食物之后,也忙不由向着托雷这边跑了过来。
“托雷将军好、大人好,不知大人喊小人过来有何吩咐。”在来到也先和托雷二人的身旁之后,这名叫做胡三的骑卒,也不由这般单膝跪地、点头哈腰的问道。
而对于这样的一名小卒,自持身份的也先自然不会自降身份的和他对话,而是给托雷打了一个眼色,由托雷来问话。
而跟在也先身边数年的托雷,自然也知道也先这个人是什么性格,所以也先一给他打眼色之后,托雷看着跪在地上的胡三,也不由面带笑意的问道:“胡三我问你,你知道咱们现在到那里了吗?”
“将军,咱们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进入汴梁路了,如果小人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在上蔡城东五十里的地方,也就是说咱们再往东北方向走上一天,就应该可以到项城了。”
“哦,真的?”听到这话,自持身份对胡三这小卒显得不屑一顾的也先,也不由这般惊喜的问道。
而胡三听到也先这话,再又回想了片刻之间之后,便也不由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回大人的话,千真万确。”
“好,哈哈哈哈,天不亡果然是天不亡我。来啊,传我军令下去,一刻钟后,立即上马出发,落日之前,务必要给我赶到项城。”
“末将遵命!”听到也先这样的话,一直站在也先身旁的托雷,也不由这般抱拳道。
……
在一刻钟之后,也先等数百兵卒便也纷纷上马,并在此向着东北方向赶去。
“将军将军,不好了不好了,我等在前方发现了一支旗号不明的军队,看样子其兵马足有两千余人。”时间到了中午,已经是距离项城很近的也先,却也不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他现在最害怕听到的一件事。
“兵马足有两千人,完了完了,难道是天要亡我吗?”这般哀嚎着,心力交瘁的也先,竟然一下子从战马上栽了下来。
“大人大人!”见此,守护在也先身旁的托雷等人,在连滚带爬的将也先扶起之后,却也不由这般对着也先呼喊道。
然而此时的也先,心中早已乱了方寸,所以任凭托雷等人如何呼喊,也先也只是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将乃军之胆”身为主帅的也先都是这样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底下的那些个兵卒们,士气也可想而知。
说句难听的,现在如果出现的敌人,估计就算是一个人,都照样能把这群惊弓之鸟吓得大溃。
“胡三,你他娘的说清楚了,前方的到底是不是敌人?”万幸,在这个时候,身为亲卫统领的托雷倒还勉强没有乱了分寸。所以当他看到也先根本无法指挥下令之后,也不由这般对着探路的胡三等人吼道。
而胡三等人听到这话,却是挠了挠头说道:“将军,小人也不知道前方的是不是敌人,因为那群人虽然穿着是咱们的兵服,却没有打任何旗号,而且因为距离太远,小人也并没有看清楚。但其兵力在两千人左右,却是无疑。”
“玛德,你个混账,劳资让你探路做斥候,你他娘就这样给劳资做事吗?你现在给我带上二十个好手再去查探,如果在查探不清楚,我必要你的狗头。”
“遵命,小人遵命,小人现在就去。”被托雷这样喝骂,吓得心惊胆战的胡三,也忙不由这般领命,并再次策马查探去了。
时间缓缓流逝,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时间左右,被托雷派出去查探消息的胡三等人,也终于再次返回。
“将军,没事了,没事了。不不,是好消息,好消息啊!”这一次赶回来的胡三等人,不但一扫先前的沮丧,反而还是面带欢喜之色的这般对着托雷说道。
然而托雷听到胡三这话,不但没有高兴,反而是被他的一惊一乍所激怒。故而,只见其一个大嘴巴便打到了胡三的脸上,并对着胡三吼道:“他娘的,给劳资发什么疯。有什么话给劳资慢慢说,又他娘死不了你的。”
说完这话,托雷也不由拉着胡三来到了也先的身前。
“还不说!”拉着捂着脸的胡三来到也先的身前之后,心情极为暴躁的托雷,也不由在这般吼道。
而被托雷这样一吼,这胡三再打了一个哆嗦之后,也不由捂着脸对着也先说道:“大人,消息查明了,对面是卫王殿下他们,不是敌军,咱们安全了,咱们安全了。”
“什么,是卫王殿下,这么说,卫王殿下没事!”听到胡三这话,原本半死不活的也先,也不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并拉着胡三的手,这般对着胡三吼道。
“是的,卫王殿下没事,殿下他们就在前面等着咱们呢,您要是不行,跟小人去前面看看就知道了。”
“好好好,托雷,快传我军令,全军立即出发,咱们去和卫王殿下回合。”说到这,也先竟也不由旁若无人的在哪大笑起来。跟他先前相比,也更像是一个疯子了。
其实,也并不怪也先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会如此的失态。毕竟他刚才可是以为自己要死了,现在他也先不但不用死,甚至还知道了卫王宽彻哥也没事的消息。有了这样的两个巨大的好消息,也先要是再不开心,那才有鬼呢。
……
片刻后,两军汇合之后,当狼狈不堪的也先看到同样狼狈的卫王宽彻哥之后,竟也不由像是一个忠臣良将一般,抱着安全无事的卫王宽彻哥嚎啕大哭起来。
而原本宽彻哥对也先帖木儿这个指挥作战不利,且让自己的安危受到威胁的家伙还是很恨的。可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也先见他安全无事,都激动成这个样子了,这可比笑让人感动多了,故而宽彻哥心中的那些不瞒到了这个时候,自然便也削减了几分。
甚至因为也先的痛哭,让宽彻哥也受到了感染,故而到了最后,两个家伙竟然在众人之前纷纷抱头痛哭。
“殿下啊,我也先对不起朝廷,对不起殿下啊,数万大军折损殆尽,我也先有愧于朝廷,有愧于天下啊!”在抱着宽彻哥痛哭了一阵之后,双目通红的也先,看着宽彻哥,也不由流着泪,这般无比自责的说道。
而听到也先这样“情真意切”的话,宽彻哥自然也是拉着也先的手好好的安慰了也先一番。毕竟人家也先的亲哥哥可是朝廷的右丞相,而上一个右丞相——权臣伯颜,可是像杀鸡宰犬一般杀过两个亲王。
所以,见到也先这样“忠心于国”,宽彻哥又怎么可能不安慰呢?
但之后,或许是卫王宽彻哥的安危,是的身为主帅的也先帖木儿越发愧疚。所以这个家伙在嚎哭这自己有罪之后,竟然不知从哪拔出了一柄宝剑,要当着众人的面拔剑自刎,以谢天下。
而见也先如此,周围的那些个将官们,自然也是十分及时的将也先手中的宝剑夺下,并相继跪在地上,劝说也先要留有用之身以图后事。就这样,准备自杀的也先,在周围将官情真意切的再三劝说之下,也终于是放弃了自杀的想法,决定戴罪立功、报答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