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花了三天时间,从新野城沿河南下的张世华他们,也终于在第三天的傍晚,沿着宽阔的唐白河来到了更加宽广的汉水的北岸,对上了早已等待他们已久的敌人。
汉水又称汉江,江淮之地最主要的一条河流,同样也是长江流域最大的一条支流。
所以当沿着唐白河南下而来,亲眼看到河面足有着数百步宽广的汉水之后,上辈子一直在北方生活,两辈子加起来除了北方和的黄河之外,也没有见过什么宽广河流的张世华,也不由被眼前这条雄伟的大河震惊到了。
“自然之力,何其浩瀚,单单这汉水便让人望之生畏,也就怪不得长江自古以来会被人称为天险了。”一处高地上,张世华乘骑这一匹乌黑的骏马,看着眼前奔流不止的汉水,也不由如此感慨道。
然而听到张世华这声感慨,赵子玉微微摇头,却是说道:“古往今来,但凡依靠天险而建立国家的人,从来都还没有能实现一统天下的霸业的。而但凡只想依靠天险来阻挡敌人,不懂的反省自己体恤百姓的君王,从古到今也没有不因此而亡国的。”
“所以再怎么险要的地势,也并不能永远的守护他。故而主公您现在也并不需要担心眼前这条小小的河流。河流是并不能阻挡您的,对岸的那些人才会。”这般说着,赵子玉也不由用手指了指远处河面上不停巡逻并紧盯着他们踪迹的敌人。
“是啊,他们才是咱们真正的敌人,一群连和咱们正面交战都不敢的懦夫们。”这般说着,张世华也不由不屑的朝地上吐了口吐沫。
“阿羽,我曾命你做先锋,让你先行一步,帮助大军搜罗渡河需要的船只。那么,你现在可找到了足够的船只了?”不屑的吐了口吐沫后,张世华转身对着身后的郭羽,也不由如此问道。
而听到张世华这话,守护在张世华的身旁,一直都沉默不语的郭羽,也不由羞愧的低下了头,对着张世华轻声道:“回主公(自赵子玉这个表率出现以后,其他人便也相继改了称呼),臣下无能。臣下来晚一步,汉水北岸的船只已尽数被答失八都鲁他们征调带走。”
“所以除了十几艘侥幸没有被鞑子征调的小舢板之外,并没能搜集到其他的船只。臣下无能,请主公责罚。”这般说着,一脸羞愧的郭羽,也不由将头深深底下。
不过对此,张世华却是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道:“快免礼吧,这并不是你的过错,我早该想到鞑子会这样做的。”
对着郭羽安慰了一番,然后张世华微皱了皱眉,便也不由转身对着另一人问道:“锡巧,你掌管着我军的粮秣和军械,对这类的事情,军中没有比你更加清楚的了。所以你知道咱们现在到底有多少舟船可用吗?”
“这个,回主公的话。南阳穷困,无有水师,所以这一次南下,只是勉强征集到了九艘沙船,二百七十三条舴艋小舟和八十艘舢板小船。”这般说着,常锡巧也不由将头深深的底下。
毕竟这点东西和舟船众多,水师强大的官兵来讲,实在是太上不得台面了。
“沙船,那东西运运粮食到是没问题,但咱们那样的小沙船,一船最多也就能载三十人吧。至于你说的那舴艋小舟,一次能乘坐三个人吗。还有那些个舢板,哎,比舴艋大不了多少的东西不说也罢。”
说着这话,张世华也不由揉了揉眉心,无力的长叹了一口气。
“据我所知,对面襄阳城的鞑子,他们光是一次能搭载百人的艨艟战船就足有十几艘,像沙船那般大小的舟船更是有几十艘之多。至于除此之外的舢板小船那更是多不胜数。”
“舟船水师相差如此之大,想要在这汉水之上击败他们,显然是不可能的了。所以不知诸君有什么渡河的好办法吗?”无力的长叹了一口气后,张世华看着身后的一众将官,也不由如此诚恳的问道。
不过对于张世华这话,张世华身旁的这一众将官在相视一顾之后,却皆不由默默的低下了头。
“主公,您说,夜袭可行吗?”沉默了良久后,上千户陈喜山看着张世华,也不由小心翼翼的轻声说道。
而听到他这话,张世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也不由鼓励般的点了点头,对他说道:“夜袭,或许会是一个好办法。你大胆的说一下你的想法,或许可以帮到咱们。”
“遵命!”听到张世华这样鼓励的话,陈喜山高唱了一声诺,便也不由朗声开口道:“主公您是知道的,现在正值月末,正是一个月中,月亮最为暗淡的时候。”
“在这个时候,即便是晴朗的夜晚,也照样是伸手不见五指。而这汉水又是如此的宽广,所以在臣下想来,深夜之中,鞑子必然不可能搜寻的到所有的河面的。”
“所以咱们完全可以在熟知鞑子巡逻的动向之后,派出一支三五百人上下的精兵小队,趁着夜色乘着小船过河。而后等到过河之后,这支小队也就可以乘夜突袭鞑子把守的渡口,焚毁敌船制造动乱,掩护大部兵马渡河。”
“毕竟我军兵马论精锐远超官兵,只要能有三千兵马成功渡河,这胜算便也就有了五成了,不是吗?”看着周围的众人,陈喜山也不由如此侃侃而谈道。
而听到他这样的话,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张世华,嘴角也终不由扬起一抹笑意。
“很好,没想到喜山你竟然还有这样的智慧,真的是让我有些大吃一惊了。”张世华笑着,如此夸赞道。
而听到这样夸赞的话,心情激动的陈喜山也自是欢快的对着张世华深深揖了一礼,以感谢张世华对他的称赞。
而对此,张世华微笑着点头,让他免礼后,也不由看着周围的其他人,朗声问道:“我觉的喜山提出的计划很值得一试,你们以为呢?”
“我等皆以主公马首是瞻。”众人相视一顾,自也不由这般齐声拜道。
“很好,既然如此,那这件事便就交给喜山你去做了。所以,你有没有这个勇气,在深夜中带着仅有的五百精兵去突击鞑子重兵包围的渡口呢?”张世华看着陈喜山,不由如此问道。
“臣下谢主公看重,臣下愿为主公效死!”听到张世华的话,面色激动无比的陈喜山也不由在第一时间跪倒在地,并对着张世华如此怒吼道。
而听到他这样的怒吼,乘骑在战马上的张世华也不由笑着点了点头,并说道:“很好,快下去准备去吧。今夜,我等着带来的好消息。”
“臣下遵命!”高唱了一声诺,陈喜山深深做了一个揖,便也不由抵着腰退了下去。
……
“快,传我军令之下,将我帐下十名百户官和副千户全部召集过来,我有要事要和他们商议。”在第一时间回到自己的营垒之后,陈喜山也不由对着自己身旁的一名亲卫如此吩咐道。
而听到陈喜山这样的话,那忠心耿耿的亲卫毫不犹豫的接下命令后,便也不由乘骑着战马,将这个命令传达给了十位百户官和营中的副千户。
……
“将军,您这般急迫的将我们全部召集过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宣布吗?”片刻之后,当陈喜山帐下的这十一名将官都来到陈喜山的营帐之后,在陈喜山还是官兵的时候,便就是陈喜山副手的副千户魏涛,也不由这般好奇的代众人问道。
而听到魏涛的问话,一直都是面带微笑的陈喜山也不由对着他们摆了摆手,让他们十一人都按照次序满满当当的坐在自己的营帐之后,才点头说道:“是的,我现在的确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就在刚刚,我想主公他提出了夜袭鞑子渡口的建议,而主公他也采纳的我的建议。所以,主公他便将这样事情交给我处理。故而到了深夜,我也就将要率领着五百兵马,对着鞑子展开夜袭了。”
“这……”猛的听到这话,帐下的一众将官也不由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楞了一下。不过他们毕竟都是久经战阵的汉子,所以在下一瞬间,这些人便也就反应了过来,并露出了各不相同的表情。
“将军,这可是好消息啊!只要我们能完成这个任务,那绝对是大功一件啊!”反应过来之后,副千户魏涛也不由如此惊喜道。
“是啊将军,只要咱们能完成这个任务,以主公的脾气,决然少不了咱们的赏赐啊!”有了魏涛做表率,其他那些激进的将官,也不由如此附和道。
不过有乐观的,自然也就有悲观的。当然在黑衣军尚武的大环境之下,即便是在悲观的人,也顶多是说几句要小心稳妥的话。
而对于这样的话,身为千户的陈喜山自也是认认真真的听了一遍,并在听完了所有人的建议之后,又三言两语的将所有人的斗志都挑拨了起来。
“诸君,咱们建功立业就在今天了。当年主公曾经说过,‘大丈夫生在了乱世之中,就要手拿兵器去疆场上建立辉煌的功业。’而今天也就是咱们建立功业的时刻,所以不知道你们愿意跟随我,一起去险境中建立功业吗?”
“我等,愿随将军战!”帐下诸将听到陈喜山这话,自也不由齐声怒吼道。
而听到他们的怒吼,陈喜山爽朗的大笑了几声后,便也不由豪放的摆手道:“很好,现在我命你们立即从手下的部队中召集最勇敢的将士,今天我将要带着他们一起去建功立业。”
“我等遵命!”帐下众将高声拜呼,然后便也不由相继退出了营垒,下去准备去了。
……
襄阳城,乃是一座历史极其悠久的古城池。而且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在封建历史时期,水运交通便利坐拥襄水和汉水两条大河的襄阳城,便一直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而也恰恰因此,做为经济军事要地便也就有了“华夏第一城池和铁城”的称呼。当然,这两个称呼和如今的元蒙朝廷也是有着很大的关系的,
熟悉历史的朋友应该都知道,元蒙铁骑南下灭宋时,曾在襄阳城爆发了一场长达六年的史诗般攻防战役。
在近十万元蒙朝廷精锐兵马不断围攻之下,作为孤城的襄阳城竟然足足坚持了近六年之久。这样的辉煌战绩不要说是在古代了,即便是在现在,也依旧可以说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了。
毕竟,六年时间,那是一个什么概念,咱们现在的大学也不过就上四年罢了。六年那简直就相当于四分之三的抗日战争了。
而且要知道,那个时期的元蒙兵马可不想现在一样腐朽无能。那个时期,元蒙的兵马在战场上,简直就是无敌的代名词。在那个时期,整个文明世界都在元蒙人的铁蹄之下瑟瑟发抖。而元蒙人也花了差不多两代人的时间,便就征服了差不多足有五分之三的文明世界。
在那个时候,元蒙人西征,只需要一万骑兵,一年时间他们就足以灭掉中亚和西亚好几个国家了。
所以近十万兵马花六年时间才能攻打下的一座城池,那这座城池也完全可以担得起“铁城”的称呼了。
不过这也并不是没有代价的,长达六年的攻防战争几乎将襄阳周围打成了一片白地。甚至就连南阳府,也是在那个时候遭了无妄之灾,被元蒙帝国迁怒,几乎屠杀成了一片白地。用十不存一在形容那场屠杀,都只能说是“说轻了”。
但,有道是“风水轮流转”。近百年的时间过后,当汉人百姓和元蒙朝廷在这片满身伤痕的古老大地上,进攻与防守的位置彻底的改变之后。元蒙朝廷当年的屠杀,反而在某种程度上帮助了现在的张世华等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