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赵子玉想来,他们的黑衣军已然是现在天下间最强大的一股义军了。
既然如此,那他们现在也完全可以将天完政权取而代之。吞并了天完政权,自然也就可以将天完政权遗留下来的政治资本化为己用。
反正张世华在名义上效忠的乃是北方白莲教教主韩山童之子韩林儿,跟南方天完政权之间根本就没有半毛钱关系,即便是将天完政权彻底的吞并,张世华也完全谈不上背叛。
不过对于这样的想法,张世华那边却是不赞同的。
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此时天完朝廷名义上的皇帝徐寿辉,便也就会变成张世华手中的烫手山芋。
想一想,如果张世华这般简单粗暴的借助自身的实力将天完政权吞并,那么所谓的天完皇帝,张世华自然是留不得的。
因为张世华如果想将其吞并,那么最先要做的,自然也就是将天完灭国。
但这样一样,负面影响便也就太大了。将天完灭国,张世华本人自然也会受到哪些心向天完的人群敌视。同样,到了那个时候,各路义军便也将会将张世华和黑衣军视为洪水猛兽。
而再从私德上来看,先于人结盟,最后却又将其背叛,张世华本人也无疑被人视为一个无信无义的小人。
所以这般一来,得到的和失去的便也就完全不成正比了。
自然,越是如此,在两者结盟方面,着急的人便也就不会是张世华。
这不,也就是在三天之后,相当于是被黑衣军变相软禁在驿馆中的邹普胜却也不禁有些坐不住了。
“哎!”一声长叹,邹普胜看着桌案上摆着的饭菜,明明还是一口未动,本人却也是一点胃口也没有了。
“怎么,贵使是嫌饭菜不合胃口吗?”驿馆中的一名驿卒,见邹普胜空望着桌案上的饭食久久不动,便也不由这般关心的问道。
“哦,没事。饭菜却是不错的,只是我没有胃口罢了。”听到驿卒这般发问,邹普胜的心中虽然是心事重重,但是在面上却也是不愿意表露出来的。
因而见他这般,那驿卒对其弯腰鞠了一躬后,便也不由低着头退了下去。
而那边的邹普胜到了这个时候,味同嚼蜡的吃了一些饭菜之后,便也就不由起身离开,返回了自己居住的后院。
“太师,您说那张世华他心中到底打的是个什么主意。咱们明明都已经到这好几天了,可他为什么到现在都还不见咱们一眼?”后院,被黑衣军变相软禁了三天时间的明玉珍,早也是不耐烦的很了。
因为在邹普胜返回后院之后,明玉珍便也不由跟上,对着邹普胜这般问道。
“不要担心,沉住气,我想他张世华不过就是想用这个办法晾上咱们几天,然后好在接下来最大限度的占据主动罢了。”在这个时候,邹普胜的心中虽然也没有多少底气。
但是面对着年纪比他小上好几岁的明玉珍,邹普胜却还是尽量的装出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毕竟他乃是使团的主使,如果现在连他自己都慌乱的话,那使团之中可就真的是要人心惶惶了。
因而见到邹普胜这般模样,明玉珍的心中虽然依旧烦躁不安,但相比较与刚才却也是好了很多了。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便也不由对着邹普胜揖了一礼,准备退下安抚一下麾下的士卒。省的这些人因为慌乱在闹出些什么乱子。
不过在接下来,恰恰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麾下的一名士卒,却也不由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来。
“启禀太师,启禀将军。前几天来的那个胖知府今天又来了,现在他正在往后院这边走来。”迈步来到门前,对着邹普胜和明玉珍二人,这士卒也不禁忙不迭说道。
“太好了,太师。看来张世华是准备要见咱们了。”忽的听到麾下士卒这话,明玉珍的脸上也不由露出了一抹难以掩饰的喜色。
不过在这个时候,相较于明玉珍毫不掩饰的欢喜,作为主使的邹普胜,在这个时候却是显得矜持了许多。
虽然说在这个时候,他邹普胜心中也非常的高兴。但他却只是微笑,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便就带着明玉珍以一种不骄不躁的姿态,迈步走出了房间。
“哈哈哈哈,见过两位贵使了。二位贵使,这两天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舒心啊?”那边,生的身宽体胖的周四九,在朗笑这迈步走进后院之时,见到出了房间,在后院中迎接他的邹普胜和明玉珍,便也不由对着二人揖了一礼,然后这般明知故问的问候道。
“还好。”对于周四九这样的明知故问,邹普胜的脸上却是没有任何的不快。在这个时候,他依旧是极为淡然的道:“驿馆的条件还是不错的,他们住的自也是习惯。不过‘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我等身负皇命,来此却不能尽早见到张平章,心中却也是惶恐不安的很。”
邹普胜这般说着,也不禁委婉的对周四九表露出了自己的不满。
不过周四九却也是脸皮厚,对于邹普胜这样抱怨的话,却也是一点都不在意,甚至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在这个时候依旧是笑嘻嘻的道:“两位贵使且安心。等到了明天我家主公便能得空,因而明天一早,贵使便也就前往元帅府,面前我家主公了。”
“哦!”此时,忽的听到周四九这样的话语,邹普胜也终不由动容了。
“既如此,那真的是太好了。实不相瞒,对于张平章,我二人也真的是心向往之,只恨不得早见啊!”邹普胜这把说着,便也不由在周四九的面前,好生恭维了张世华一番。
“哈哈,我家主公为人端的是世间少有的英雄丈夫,贵使有此心,倒也正常。”却是让邹普胜没有想到,面对他这样恭维的话,周四九这个脸皮极厚的家伙,竟是顺着他的话,奉承起了他的主公。
因而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邹普胜也只能微笑不语,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呵呵,消息我已经带到了。如此两位贵使便也就准备一下吧,明日辰时初刻便就可离开驿馆前往元帅府了。好了,我此时依旧还有一些事务需要处理,便也就告辞了。”
那边周四九这般紧接着说着,在这没有呆多长时间,便也不由对着二人又揖了一礼。然后在邹普胜的目送下,迈步转身离开了此处。
而后,等到周四九离去,那边的邹普胜便也不由长叹了一口气,吩咐道:“好了,现在开始咱们就准备一下吧。等到了明天。也就要见到张世华这位黑衣军大元帅了。”
……
翌日,也就是第二天。天还没有亮,邹普胜便也不由起了一个大早。
说实话,这么多天下来,尤其是对黑衣军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以后,对于即将见到的张世华,邹普胜也不禁有了一丝淡淡的紧张感。
虽然说这么多年下来,他邹普胜也决然算是见多视广。但是像张世华这样,这般年纪便在人吃人的大争之世攒下这么大的一份基业,并且还将治下的这份基业经营的这般好的人,他邹普胜真的是一个也没有见到过。
要知道,张世华现在才不过二十三岁。
区区二十三岁,对于年近四十的邹普胜来讲,不过就是一个刚刚及冠的小孩子,完全就是自己子侄一辈的人物。
可也就是这么一个人,却竟是在短短的三年时间,就奇迹吧的崛起到了这种程度。
可以说,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了这一切,邹普胜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毕竟这简直太传奇了。想一想就知道,能在元末这样的环境中,出身底层,并混的风生水起。像这样的人物,那个不是有着几把刷子的人。
可是面对这样的一群人,年纪不过二十多岁的张世华却能一手将其收复镇压,这样的人城府之深、手段之狠也可想而知。
所以在这个时候,邹普胜是真心的愿意和张世华结盟。
因而只有这样,张世华也才不会将他们天完朝廷当成自己的目标。而天完也只要在这个时候和张世华结盟,也才会有可能东山再起,重新回到当年的巅峰。
所以在心中这般患得患失之下,邹普胜又怎么可能不紧张呢。
不过在这个时候,不管邹普胜的心中是怎么想的,在时间的悄然流逝之下,到了辰时初刻(早上七点钟)的时候,他也终不由带人除了驿馆,身穿天完朝廷正式的官服,策马向着城中的元帅府赶了过去。
……
“天完太师邹普胜,奉天完皇帝陛下之诏命,愿来此与张元帅互结兄弟之盟。见过张元帅了。”襄阳城,张世华所在的元帅府的前堂大厅之中。在这个时候黑衣军中职位但凡能排的上号的文武将官几乎全部来到了这里。
因而在这些人各怀心思的注视之下,堂下邹普胜看着高坐于主坐上,那个生的是雄姿英发的青年,便也不由以一种不卑不亢的声音,这般朗声说着。并且在最后,身为使者在这个时候就代表着徐寿辉的他,也不由对着张世华抱了抱拳,行了一个平辈之礼。
“哈哈”不过对于此,在这个时候,屁股一直都没有离开座位的张世华却是丝毫都没有还礼的意思。
在邹普胜对着他行了一个平辈之礼以后,他只是轻笑了一声,然后看着堂下的邹普胜,语气玩味的说道:“徐寿辉,哦,不。是大天完皇帝陛下,我也是早有耳闻的。
我记得,我第一次听闻你们大天完皇帝陛下的事迹的时候,我好想还只是一个副万户。因而那个时候,我对于你们大天完的皇帝陛下,说实话那也真的是心向往之啊。
你们都知道,我张世华出身卑微。当初之所以起兵反元,也不过就是出于义愤。那么,邹先生,您说以为这样的人物,与你们大天完的皇帝陛下互结兄弟之盟,我又如何高攀的起呢。”
在这个时候,高坐于主坐的张世华这般语气淡淡的说着。表面上看起来是谦虚,但话语中的意思显然也很明白。
那就是让当初越混越差的徐寿辉和我皆为兄弟,那他还真是不配。
因而面对张世华这样的话,堂下的邹普胜,脸色便也不禁难看了许多。
说实话,和张世华互相皆为兄弟之盟,当初便就是他想出来的。毕竟在年岁上徐寿辉要比张世华大上许多,这般和张世华结为兄弟之盟后,徐寿辉作为名义上作为兄长,倒也能保下他们天完国往日那最后一点尊严。
不过却是不成想,人家张世华根本就不同意。
但也是,在这天下大乱的大争之世,本来就是兵强马壮者为王。在这个时候,论实力张世华各方各面都要远超他们,又凭什么还要在结盟的时候,在名义上屈居你之下呢。
因而,面对这样的情况。堂下的邹普胜在微微沉默了片刻以后,便就也不由道:“将军自起兵以来,逐鞑虏、除不平。短短三年间,便使得元蒙鞑虏闻风丧胆不说。
更使治下襄荆之民,得以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寒者得其衣、贫者得起食。还使治下军民百姓,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将军此番之功业,真可比秦末之霸王也。故对于将军,我天完朝之皇帝陛下,也是心向往之。因而在德安归附,道路通顺之后,便向和互结为异姓兄弟。实是不成想,我天完朝之皇帝陛下因而唐突了将军。
但,实不敢瞒将军。对于将军,我天完朝之皇帝陛下,也真的是实意结交。而我天完朝,也是愿意在这个时候,与将军您这样的人物,互相结为攻守盟友。驱逐鞑虏,为天下的汉民百姓出一份力。”
不得不说,邹普胜倒也真是能言善辩见惯了风浪。这样一番话,猛拍张世华马屁的同时,却也不由给了双方各自一个台阶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