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将军有令,先登城墙者,官升一级,赏银百两!”
至正十五年四月六日,新华城外,张世辉指挥这帐下的三千兵马对着全部兵丁加起来还不足两千人的新化城发起了进攻。
而到此时,这场战斗仅仅才过去半个时辰,面对着不管是兵力、战力还是军械都占据了绝对优势地位的楚军,新化城外的壕沟护城河等外部防线,便就在楚军那如雷霆般的进攻之下全部告破。
现如今,如烈焰般不可抵挡的黑衣军,已然发起了最后的蚁附攻城。
“杀啊!!!”一声雷霆怒吼传来,也就是在张世辉开出赏赐一刻钟左右,一名楚军悍卒捉刀杀上了城墙。
然后,越来越多的楚军将士便也不由涌上了城墙。如此,又是短短的一刻钟后,新华城西边的这段城墙,便就全部沦陷。
“给我杀,将士们给我打开城门,放城外的弟兄们入城!”城墙上,一名楚军百户官在一刀斩下了一名敌卒的脑袋后,将那颗代表着战功的脑袋顺手扔给了身后一名作战勇猛的兵丁,然后擦了一把脸上的血,便就不由带着数十名悍卒对着城门位置杀去。
“砰!”伴着一声巨响,定睛一看却是城外的吊门绳索在这个时候也被楚军士卒割断。
承重的木制吊门重重的砸下,不禁掀起了好一阵尘土。
“咳咳~”吊门砸下时所掀起的尘土引来一片咳嗽声,不过这些在城外已然磨刀霍霍等待着的数百楚军将士,依旧是死死的盯着城门的方向,等待着城门被自己的同袍弟兄从内部打开。
“吱~~”尘土散去,一阵响亮的摩擦声传来,终于城门被打开了。
“弟兄们,杀啊!!!”将城门被从内部一点点打开,城外那磨刀霍霍等待着的楚军千户官一声怒吼,便就也不由提着兵刃,第一个冲向了城门。而在他这样的带动之下,城外数百名楚军将士高呼着“杀鞑”,便也不由如潮水般涌向了城门。
“他姥姥的,走,快走。这新化城保不住了,跟我从南城突围,往邵阳城逃,保住命要紧。”城中,满脸都是鲜血的宝庆路领军千户叶子铭骑在战马上这般招呼了一声。
然后已然被楚军所展现出的强大力量吓破了胆子的他,这个时候也不说什么尽力周旋的鬼话了,这般高吼着招呼了一声,便也就放弃了正在巷战的部队,带着四十余位被他视为心腹的骑士,直接奔马向着南城门逃去。
“杀!大将军有令,此战莫要放走了一个。此战,务必要让其他人明白,对抗楚军王师的下场。”
忽的一声叫喊传入了正在闷头逃窜的领军千户叶子铭的耳中。
而奔马逃窜的叶子铭在听到这样的话之后,下意识的会头一看,便不由见到身后竟然也追来了十余名楚军骑士。
十余名楚军骑士,要是放在其他时候,叶子铭率领着这几十名心腹骑士,也是有着敢战之心的。
可现在,成百上千的楚军将士不断的涌入城中时,叶子铭却是一点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与这些人纠缠。
因而在这个时候,他们几十名骑卒,反倒是被楚军十余名骑士一路衔尾追杀。甚至在这个过程中,还被后面追杀的楚军用手中的弩箭射杀了七八人。
“快,快跑,快跑。”一路逃出了城池,路上有差点被楚军士卒射杀。这位宝庆路的领军千户最后的一丁点胆气也没有了。
所以在逃出城之后,也完全是不管其他了,玩命就向着南方的邵阳城逃去,甚至连回望新华城的勇气都没有了。
而攻城如此顺利,敌人如此孱弱,那么处在进攻方的楚军自然也是士气大振。
所以在攻陷了新化城之后,张世辉在着留了两千兵马,待了一天时间后,便也就不由继续率领大军向着宝庆路治所邵阳城的方向杀去。
……
“巴图帖木儿大人现在在做什么?我要见他。”天临路,长、沙城宣慰使府之中,作为从三品大员宣慰司同知,也就是真正掌管整个宣慰司政务的魏涛魏叔波此时不由满脸焦急。
一双眼睛紧盯着宣慰使巴图帖木儿的管家,大有你丫还要是在这个给我拖延时间,劳资就发飙给你看的意思。
而再说那管家,虽说他是巴图帖木儿的管家,在诺大的长、沙城中都是有头脸的人物,可在这个时候被仅仅比自家老爷小一级的宣慰司同知盯着不放,在这个时候那自然也是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所以在忙对着宣慰司同知魏涛再度行了一礼之后,便不由道:“大人请再次稍候,小人现在就再去通禀我家老爷。”
“通禀,用不着了。让开,我现在自己去找他!”在这里干喝茶水等了半个多时辰了,魏涛哪里还能做的下。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一推哪位管家,就自己迈步去了后院。
要知道,魏涛他虽然只是宣慰司同知,但放到整个宣慰司,他魏涛却才是真正的宣慰司政务一把手。
而且即便是这样,相比于他的那些个老前辈,魏涛此时的实权还小了不少呢。
因为在平常时候,为了避免宣慰使专权,宣慰司足足有着三位宣慰使,而从三品的宣慰司同知和正四品的宣慰司副使却仅仅只有一个。如此,往常在三位宣慰使相互制约的情况下,宣慰司的实权大都反倒在宣慰司同知的手中。
而现在,之所以魏涛还要在这里苦等这位手段城府都不怎么样的巴图帖木儿。则完全是因为,这几年的战乱致使朝廷任命另外两位宣慰使根本无法前来上任,宣慰司中只剩下了巴图帖木儿这一位宣慰使。
所以大权才会被巴图帖木儿掌握,湖、南道的局势才会渐渐的糜烂到这样的程度。
可到今天,楚军已经开始要对他们湖、南道下手的时候,作为宣慰司同知的魏涛自然再也坐不住了。而他此番前来,便也就是为了楚军攻打宝庆路一事而来的。
“帖木儿大人,帖木儿大人!”魏涛他迈步来到后院,立马便也就高声喊叫起来。
而后院的那些个下人侍卫们听到这样的喊叫,自然也纷纷靠了过来,想看看到底是哪来的无礼之徒竟然敢在此地大喊大叫。
不过当他们看到喊叫的人乃是宣慰司同知魏涛时,顿时便也不由停下了脚步,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虽说魏涛只是一个汉人,但他的官职在哪摆着呢。就算给这些个下人侍卫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冒犯这位官职仅仅比自己老爷低一级的同知大人啊!
而没有人敢上前阻拦,那魏涛的声音自然也就更大了。所以在这个时候,后院那处看装扮应该是佛堂的建筑之中,正在那里潜心礼佛的巴图帖木儿,也终不由不满的发出了声。
“谁,谁在哪里大喊大叫。”他打开房门,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难道不知道老爷我现在在礼佛吗!大喊大叫,冲撞了佛祖,我要了,呃……魏同知。”
推开人群,见到在他后院大喊大叫的人竟然是魏涛,他不禁不满的皱起了眉头。
“魏同知,你来我这里干什么!?”却是一直在礼佛的这位巴图大人,还不知魏涛他因何而来。
见此,人群中的魏涛自然也是感觉心中一阵怒气翻腾。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也不顾什么上司下属的关系了,当众瞪着眼睛便就指着巴图的鼻子道:“巴图,现在都已经火烧眉毛了,你竟然还有心思礼佛。你难道就不知道,黑衣贼已经开始攻打宝庆路了吗!!!”
“你,魏涛!!”被自己的下属当着自家下人的面这么指着脸呵斥,巴图自然也不由涨红了脸,“魏涛,你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你胆敢这样和我说话!”
“什么身份,我看你巴图才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你是我大元的臣子,不是那庙里的和尚!!”
“你,魏涛你放肆!”第一次被自己的下属当众这样对待,一生气就脸红的巴图此时的脸都已经成了猴屁股了。
“来人啊,都愣着干嘛。把他给我赶出去,把他给我赶出去!”
被下属这样对待,巴图帖木儿此时已然恼羞成怒了。他在这个时候愤怒的大吼着,用力的挥舞着自己的手臂,简直就像是一只暴躁的猩猩一样。
而见他如此,庭院中的下属们在相视一顾后,便就也不由硬着头皮来到宣慰司同知魏涛的身前,准备要将他“请”出去。
“滚开,本大人自己会走!”知道这个时候是什么事都别想谈成了,魏涛在这个时候自然也是一肚子火。于是怒喝一声,将人群分开之后,他便就像甩袖离去。
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传令士卒不经过通禀,却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昨日,宝庆路与衡州路两路联军惨败。宝庆路领军千户官叶子铭临阵投降,知州总管杨大人战死,宝庆路此时已然彻底沦陷了!”
“什么!!”忽的听到这话,原本还怒气冲冲的巴图帖木儿和魏涛同时惊呼起来。
而后两人相视一顾,被连番打击的魏涛大脸通红一翻白眼,竟是“嗝”的一声昏了过去。
“老爷,老爷!”众仆人侍卫见此惊呼,这原本还算安静有秩序的庭院后宅之中,顿时便就又乱做了一团。
而与此同时,在这宣慰使的府邸之中乱做一团的时候,在西南方位的宝庆路邵阳城,一路而来势如破竹的楚军却已然完全接管了这座城池。且在这个时候,张世辉已然和石十三(现在还尚未改名为石开达)白希两人,商议起了下一步的作战方案。
“呵,这湖、南宣慰司兵马和江夏那边的精锐元军相比,简直不堪一击。以前的时候,我们的确是有些高估他们了。”轻轻松松的就拿下了宝庆路,在这一战中楚军的伤亡全部加起来甚至还不足三百人。
有了这样的战果,自也不由给作为大军统帅的张世辉带来了莫大的信心。
所以在这个时候,自信满满的他拿手一指挂在墙壁上的那张地图,便就不由微笑的开口道:“你们看,由邵阳城沿着官道向东三百里,便就是衡州治所衡阳城。
而现如今,在我军拿下宝庆路邵阳城之后,这衡阳城便也以说是天临路和南方联系的唯一渠道了。因而只要我军占据了此城,便就可以三面包围天临路,让整个天临路成为元蒙军队在湖广行省的一块飞地。
且这样做,我们对于天临路的包围力度,远要强于由新华城深入天临路破湘潭州的办法。所以在接下里,我准备改变我们先前制订的作战计划,我想要东进衡阳,攻打拿下这里。十三、白将军,你们觉得如何呢?”
“这……”忽的听到张世辉这么说,坐在那里的石十三和白希两人相视一顾。然后两人沉默了良久,还是石十三不由先开口道:“攻打衡阳城,倒也可行,可是如此一来,我军的补给线便就被拉长了太多了。
到时若南方的元蒙军队派兵不断骚扰我军的粮道,我们后勤补给的压力,无疑将会大增啊!”
“哈哈,这个我自然也想到了。”对于石十三这种担忧,此时的张世辉呵呵一下,显得成竹在胸,“孙子曾言:善用兵者,兵不再征,役不再增,取粮于敌。
湖、南,富庶之地,只要敌军不坚壁清野,我军完全可以取粮于敌境。而只要我军能拿下衡阳城,那么以衡阳城的民力来看,粮食问题也绝对不大。再说敌人的实力你们也看到了,这一次我和白将军两人率军万五,三日之内,就足以破城。
而十三你,则可以率领余下的三千余兵马镇守邵阳城,帮我们守好后路。如何?”
“恩,如此,末将到无什么值得担忧的了。只是将军,我们临时改变作战方略,可否要先向大王请示一番,然后在……”
“请示!?战阵之上瞬息万变,岂可事事请示于上。两位将军若没有其他顾虑,此事便也就这么定了。”
“是,末将等遵命!”听到张世辉都这样说了,石十三他们两人自然也没有什么其他好说的了。于是两人齐声应命,新的作战方案便也就这样被制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