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日,西川行省。
在经过长达两个月的休整之后,作为西川行省平章政事的郭羽也终不由带领这麾下两万精锐以及招降整编的两万余新附降卒,共计四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向着潼川府杀了过去。
而面对这楚军在西川行省近乎倾尽全力的可怕攻势,元蒙西川平章朗革歹虽然有心抵抗。
可在失去了安岳这一屏障,士气又无比低迷的情况下。作为元蒙西川平章的朗革歹也真可谓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随着楚军大军压境直抵遂宁城下,不过短短的三日时间,遂宁州便就不由被郭羽一举攻克。
而镇守遂宁的朗革歹则是落得了一个仅余身免的可怜下场,狼狈不堪的从遂宁向西逃入了简州。
不过这一次,兵甲以足、粮草以丰的郭羽却是没有再给朗革歹他们任何喘息之机。
在九月初二,一举攻克了遂宁州之后。这支士气高昂的军队,便也就不由在郭羽的率领之下,便也就不由直接向西对着简州方向扑杀了过去。
“此番,吾当一举攻克成【】都,与诸君,报捷夸功于大王!”
怀着这等想法,接下来战事,想来也是不言可知了。
是以,此时先且不说西川那边战事如何,且容我们将目光转向北疆的陕省。
在八月十八日离开襄阳北上,经历了足足半个月的长途跋涉之后,魏涛等人在这个时候,也终不由押送着交易所需的五万石粮草,赶到了陕省商州城。
……
“诸位将军,诸位将军远道而来,着实是辛苦了。我已然在城中,让人准备好了上号的酒菜,为诸位将军接风洗尘。如若诸位将军不嫌弃,可容敖某人尽一番地主之谊。”
商州城外十里,迎接魏涛等人的敖季,在和魏涛等人相互介绍认识并寒暄了两句之后,满脸堆笑的他看着魏涛等人,便也不由这般邀请道。
而听到敖季这样的话,远来是客的魏涛等人自也不由点头答应下来。
毕竟清点人口、粮草这样的事情,因为数目过大,最起码也需要两三天的时间才能清算完毕。所以抽空吃顿饭,也并不会耽误这件事情。
不过魏涛虽然答应了敖季的邀请,但却并没有让三千兵马和上万民夫百姓开进商州城。
正如他魏涛之前对下属门交待的那样,除了完成任务,将那万户丁口百姓顺利的接回去之外,魏涛并不想要节外生枝。
所以这般一来,这足有一万三千多人的大部队便也就不由驻扎在了商州城十里之外。
而魏涛、易山、宇文舸等将领,则也就带着几十名骑士随从跟随者敖季一起,开进了这商州城中。
“呵呵,不比南国江陵。因地处北国,又兼战事频繁。是以相比起大楚之下州府,商州却是要穷苦些。”
当敖季带着魏涛等人策马进入了商州城,见到魏涛等人在入城之后,不时环顾四周,好奇的打量这座他们初次接触到的陕省城池。敖季的脸上也不禁强挤出一抹笑容,这般讪讪的道了一句。
而听到敖季这样的话,再看着这清冷残破,简直不像是一州治所而像是什么穷乡僻壤般的商州城。魏涛等人相视一顾,心中对敖季的这种狡辩之言默然腹诽了一声,便也就不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至于敖季,或许是因此感到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所以一路上也不禁是沉默无言。
直到众人乘骑着胯下战马,一路来到城中一处占地不小,修建的也还算精致的府邸之后。敖季的脸上方才不由再度浮现一抹笑容,“诸位将军,咱们到了。来,诸位请!”
“哎,不敢不敢。敖将军你作为地主,招待我等,当先请才是。”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不管心中是否看得起从里到外都透着几分贼匪兴致的敖季等。但是在面上,该有的礼数,魏涛却也是不缺。
因而就这般,在两人相互推让了一番后,还是敖季先一步过门进院,魏涛等人则是紧随其后。
而等魏涛一行人走进这处府邸,入眼,则便也不由见到院中摆满了十几桌酒菜。
菜色俱是大荤,少有清淡。
不过这些显然只是准备给随行而来的兵丁们的,至于敖季和魏涛等人,显然不可能就在这里露天用餐。
所以在笑着让跟随魏涛等人一起来的随行兵丁们相继入席之后,敖季便也就不由带着魏涛等人,直奔主屋正堂而去。
而等一行人来到大堂。果真,入眼便也不禁发现,大堂之中也摆着一桌酒菜,而且相比起外面那些酒席,屋中的这一桌,无疑要更为精致。
但说实话,虽然相比外面的那些做法单调的肉食大荤精致些,可精致的也有限的很,
除了有些陕省的地方特色之外,也并没有什么出彩之处。
甚至在魏涛等人看来,若是单论厨子的手艺,这桌酒菜做的还不如江陵那边稍好一点的酒楼呢。
唯一有些亮眼的,则便也就是一个个怯生生立在桌案旁的陕省娘子们了。
显然对于这次的招待,敖季倒也是尽了几分心思的。
而至于魏涛等人会不会拒绝,呵,有道是“食色人之性也”。
作为楚军的高层将领,已然算是明义知礼的魏涛等人虽然要比其他义军同行们的素质高不少,但毕竟不是苦行僧,该享受的,自然也不会拒绝。
所以此番,倒也算是宾主尽欢了。
但魏涛等人显然也不会因此而忘却正事“乐不思楚”,到了第二天,商州城外,人丁和粮草的清点交易,便也就开始了。
……
“敖将军,你看,这就是第一批整整五万石粮食,一石不少,尽在此处了。”商州城东南十里之外,三千楚军士卒以及上万楚国民夫驻扎的那处营垒之中,魏涛不禁带着敖季,先让其看到了这批堆得如同小山丘一般的粮食。
“好啊,好啊!”亲眼看到整整五万石粮食就这么摆在自己的眼前,这种直观感受带来的强大冲击力,竟不禁让敖季有种激动难言之感。
咽了一口吐沫,连连道了两声好后,压下激动心情的他方才不由转而看向身旁的魏涛道:“魏将军,魏将军辛苦了。魏将军,先让我这些个下属们清点着粮草,我带着魏将军您,去城西看看那些个人丁百姓。”
“哈哈,好,好。”对此,魏涛自然也是不会有什么意见。
忙笑着道了声好,便也就不由带上了三百用于清点人丁百姓的兵马,跟随者敖季一同去了城西。
城西,乃是敖季在召集了整整一万户人丁百姓后暂时的安置地。
整整一万户,近四万无组织无纪律、失去了自己的家园,乃至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前往何方的迷茫民众,就这般被敖季用兵马草草的驱赶到了城西。
所以现在的城西乃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形,可谓不言可知。
混乱、无序、暴力等一系列不好的人类集群的负面影响,可谓是充斥了这处脏乱差的窝棚安置地。
污水横流、苍蝇乱飞、粪便随处可见对于这处窝棚安置地来讲,也却不是什么夸张的形容。
以至于当魏涛在远处望向这处安置地时,还以为这就是一处大好的垃圾场呢。
“这些个愚民愚妇,什么道理都不明白,什么东西也都不知晓,所以实在是不好管理。这个,还望魏将军您不要见怪。”见到魏涛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嫌弃之色。那边,敖季讪笑一声,也不禁这般为自己开脱解释起来。
不过听到敖季这样的话,和魏涛同来有些年轻气盛的旅将宇文舸在此时却是不禁有些难掩心中愤怒,因为在敖季话落之后,不禁反唇相讥道:“愚民愚妇不好管理,难道敖将军所言的管理,就仅仅是让手下兵丁将这群百姓们驱赶到一起吗。
这种管理,倒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忽的听到旅将宇文舸这样的话,敖季脸上笑容一收,面上也不禁有些火辣辣的。
宇文舸这样的话,可谓是在赤裸裸的嘲讽他了,可偏生对此,他还发作不得。
作为使者出使了一趟江陵后,他对大楚的强大可谓有了一个无比深刻的认识。深知,如果自己惹恼了大楚,为了平息大楚方面的愤怒,崔德、李武两人绝对是不介意那自己的人头来向大楚方面道歉的。
不过毕竟乃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所以尽管敖季面色难堪没有发作,那边,魏涛却还是照护了一下他的面子。
“放肆!那个给你的胆子,敢让你对敖将军这般说话,还真是反了你了!”虚情假意的这般呵斥了宇文舸一声,魏涛还不由对着面色难堪的敖季赔礼笑言道:“这小子年轻无礼,等回去之后,我一定好好教训他,还请敖将军您不要见怪。”
“呵呵,无事,无事。”将魏涛给了他一个台阶下,敖季倒也是选择了顺坡下驴。
但就算是这样,敖季接下来也没了方才的热情,只是公式化的带着魏涛他们来到那处窝棚安置地,将一本刚刚整编出来不久的人口丁薄交到了魏涛的手中,便也就找了一个借口,不再管其他了。
而对此,魏涛等人倒也并不怎么在意。
反正魏涛这一次也带足了人手,就算没有敖季的协助,单单依靠魏涛自己,将这几万百姓清点并组织起来,也不过就是三五天的事情而已。
这不,在从敖季的手中接过了人口丁薄以后,魏涛一摆手,他帐下便也就不由分出了两百名精干的骑士。
而后紧接着,这整整两百名精干骑士,便就也不由策马开进了这处窝棚聚集地。并在进入这处聚集地后,分成了二十队,在聚集地中策马游行起来。
而但凡是在游行中,见到那些斗殴、偷窃乃至于奸**女的,二话不说,劈头盖脸便就是一顿马鞭。
尤其是奸**女、霸凌老幼的大恶之人,更是被这些个精干骑士一个个打的不成人形。
是以仅仅只是用了半个多时辰,这窝棚之中的数万百姓,望向这群黑甲骑士的眼神便也就不由变得敬畏起来。
然后,这窝棚之中的数万百姓,便也就不由听到,他们从未见过的这些个黑甲骑士,用十分地道的陕省话对着他们喊话道:“乡亲勿惧,我等皆乃大楚之卒,奉大王之令,前来为尔等乡亲指点一条活路的。
陕省现在,兵乱不断,生活难继。而我家大王素有仁善之心,所以便命敖季将军,聚乡亲们于此,让乡亲们不日迁往大楚,过安稳的富足生活!”
“什么!”
听到一队队骑士这样的话,这些生活在窝棚之中,宛若无头苍蝇一般的数万百姓至此也终于明白敖季将他们驱赶到这里是为了什么了。
是以在接下来,刚刚被这些个楚军骑士压抑下来的混乱,也不禁以一种更强烈的姿态蔓延爆发开来。
“我等都是陕人,死也要死在陕省,岂能跑到拿什么劳什子楚地,做一名孤魂野鬼!”安土重迁、人离乡贱的影响下,不时有人这般大喊。
故而在这种情绪的影响之下,这聚集地中的很多便也不由一窝蜂的开始向外逃去,其中一些个胆子大不怕死的,甚至还对窝棚中的黑甲骑士发起了攻击,妄图抢到一匹战马然后逃出去。
但,这显然是悲哀的无用功。
因为在窝棚之外,敖季为了看守这群百姓完美的达成和大楚的交易,足足在四周布下来全副武装的三千兵马。
因而当这些百姓想要逃跑的时候,这布在四周的三千兵马便也不由当即对其展开了攻击。
“嗖!嗖!嗖!”狠辣无情的箭矢带着破空之声劈头盖脸的射向了那些身上仅仅穿着一件单衣且手无寸铁的陕省百姓们。然后,鲜血的喷溅声和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便就也不由在窝棚内外、四周响彻。
而见此,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的陕省百姓们,在这般屠杀之下,一腔血勇自也不由消散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