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筠站了起来,缓缓的在房中踱步,片刻,吩咐道:“加大人力,再去找找看。一个大活人,除非被人藏起来了,不然怎么可能会突然不见了?”
瞿玉站着没动,犹豫着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地方没有去找。”
顾青筠忙说道:“哪里?没有去找就赶紧派人去找啊。”
瞿玉缓缓说道:“辰王府内。没有王妃的首肯,没人敢在辰王府搜查。”
顾青筠一愣怔,不确定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辰王他就在辰王府中,并没有外出?书房里有没有。”
瞿玉摇了摇头道:“我去书房看过了,并没有人。”
顾青筠秀眉紧蹙,咬了咬下唇,心里的不安更重了,吩咐道:“你去将昨晚和今天当值的护院队长叫进来。”
瞿玉答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传人。
不一会儿,瞿玉便领进来两人,其中一人,还是顾青筠认识的,便是在梵山之麓的小院子里曾刁难过顾青筠,后来被墨辰惩罚训练了一个月的高署。
见到高曙,顾青筠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甚至有想要掉头而去的冲动。
两人见过礼后,便静立在一旁,等候顾青筠。
顾青筠定了定心神,问道:“昨晚辰王外出,遗落了一样东西,今日召你们来,是想问一下,你们巡逻的时候可曾看到?”
高曙旁边站立的高个子护院队长摇了摇头,恭敬的答道:“回王妃的话,属下并未听下面的人说起捡到东西。既然是辰王遗落的,属下这就派人去找。”
顾青筠面无表情,不置可否,点了点头,命他出去了。
待他走后,顾青筠目光望向了一旁站着的高曙。
高曙无畏的回望着顾青筠,一字一句的说道:“属下昨晚当值,并未见到辰王有外出。”
顾青筠皱了皱眉,虽然反感高曙如此盯着自己,但她急于知道答案,便没顾得上呵斥他的无礼,只是静静地望着高曙,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高曙忽然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意,缓缓的说道:“昨晚是童姑娘的生辰。辰王昨晚从这里出去后,便去了童姑娘的院子。”
饶是顾青筠心里隐隐有预感,但是亲耳听到高曙亲口说出来,顾青筠还是觉得一阵晕眩,心里仿佛有一把钝刀,慢慢的划过,虽然没有流血,但里面却已经深受其痛。
高曙上前一步,继续一字一句的说道:“属下昨晚当值,直到子时换班,也未见辰王出来。”
顾青筠脸色惨白一片,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瞿玉在一旁见了,忙对高曙道:“好了。你先回去吧。昨晚之事,记得做好保密工作,若是有一个字被传出去了,你知道后果。”
高曙微微冷笑一声,虚虚的行了一礼,一声不吭的走了。
顾青筠倚靠在椅子上,沉默了半晌,才抬起头来,神色还算平静的说道:“去把我的外袍取来,我们去童姑娘的院子看看吧。”
瞿玉取来了墨辰几日前特意为顾青筠定制的淡金色外袍,外面用暗线绣满了蔷薇,披在了顾青筠的身上,仔细的帮顾青筠系着带子,别上一只镶嵌着紫色宝石的蝴蝶别针。
顾青筠忽然问道:“宫里的人找辰王何事?”
瞿玉一边低着头扣别针,一边答道:“太后说辰王成亲是喜事,命辰王带着王妃去宫里坐坐。”
顾青筠一听,原本已经强自镇定下来的心,此时又不禁一阵刺痛。是啊,他们已经成亲了,这是新婚第二日,当初墨辰信誓旦旦的说:心里由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再不会有其他人,童彤只是对他有救命之恩,从无男女之情。那么,今天这又是什么破事?
顾青筠心里真想不去管,当不知道这件事,就在这院子里,等墨辰自己回来。但是,她心里又极为不忿!怪墨辰不对她说真话,恨墨辰如此深深的背叛她!她要去质问,当面质问这个心口不一的男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瞿玉整理好后,便在一旁问道:“这里离后院还有一段距离,昨晚又下了雪,要不我去备一下马车?”
顾青筠点了点头,说道:“去吧。”顾青筠不知道,一会儿自己将会面临怎样的场面,但是她必须保证自己在童彤的面前,保持端正的仪态。只是她自己心知肚明,按照自己的状况,她是再没力气走一段长路,再脸不红心不跳的去打这场无硝烟的战争了。
不一会儿,顾青筠和瞿玉便在童浵的院子前停了下来。顾青筠下了马车,便看到了一座黄色的两层小楼在灌木和常青树的掩映下,精致小巧;小楼前面,是一个小小的池塘,此时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顾青筠刚刚才看过《西秦风物志》,知道这种风格的建筑,是西秦贵族常用的样式。看来,她料得没错,童浵果然是西秦人,而且,估计身份还不低。只是,这辰王府,虽然是去年墨辰封王的时候,才同时封了给墨辰的,但这院子却原本是空着的,是以前一位亲王的府邸。墨辰如此大费周章的,将院子里的建筑拆了,重新为童浵建了这样一座精巧的小楼,可见,墨辰对于童浵的心思,并非如他自己所言,毫无儿女之情了。
想到这里,顾青筠不禁自嘲的笑了笑,新婚第二天,自己的丈夫便在一个女子的房中留宿,他的所作所为,难道还不足以让人怀疑他之前的承诺吗?
顾青筠抬起脚,慢慢的往院中走了进去。这是这脚,似乎有千斤重,没走一步,都仿佛有一把钝刀在自己的心上滚过,走一步,剐一次,直至鲜血淋漓、直至千仓百孔......
院子里极静,连个人影都没有。顾青筠走到紧闭的小楼的门前,静静的站着。两个拳头在衣袖的下面慢慢的握紧,但却真的没有勇气,去推开这样的一扇门。
瞿玉自然知道,此时顾青筠心里,定然是十分难受的。但她也不敢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站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