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橙只当自己是因为早上喝的牛奶有毒,把自己脑子喝傻了,否则真解释不了她为什么大冷天跑来这里跟江瓷说废话。
她明明找他是为了跟他说三个月的约定正式结束的事情,怎么最后委屈上了。
自作孽,不可活。
林星橙找不到理由,最后只能归咎于她太感性了,当她得知江瓷他弟弟当年因为耽误治疗导致无法根治、可能缺失一条腿的事情,又看到江瓷独自在雪中伤心流泪。
她没办法无动于衷。
再加上江瓷长得好看,那么清冷淡漠的一个大男生在偷偷哭泣,瞬间激发了她的保护欲,把他当做了小可怜。
林星橙正在心里为自己找托词,这边江瓷已经回过神,开口问她。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今天万导就跟他说林星橙要来影视城,让他到休息室等候她。
要不是江安的腿伤复发,现在他或许已经跟她见完面了。
林星橙眨了眨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说道:“江瓷,我刚才联系了一个医学界着名教授,可以帮你弟弟看看,如果有回旋余地的话,有可能不用截肢。”
江瓷没想到她会帮自己,内心惊撼,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知道了?”江瓷问。
林星橙点头,解释道:“在医院里刚好看到你和白医生在说话,我问的他。”
江瓷没想到她会主动关心这事。
以她的身份,想知道这点事情易如反掌,联系到的医生也一定是非常有权威的,一般人就算有钱也请不到。
林星橙见他不说话,有点担心他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便又补充道:
“如果你不想,现在拒绝也可以。”
林星橙尊重他的意见,只要他拒绝,她一个电话就能叫停。
江瓷认真看着她,眼尾的泪痣或许是因为流泪的缘故,泛着潋滟,魅惑非常。
“谢谢。”最后他说道,并没有拒绝。
林星橙撑着雨伞的手有些麻,听到他这句谢谢,心中顿时愉悦,她可不做那什么好事不留名的蠢人蠢事,一句感谢是应当的。
“不过你不要抱太大希望,毕竟医生也只是医生,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林星橙丑话说在前头,说清楚一点,让他不要抱太大希望,否则等结果出来后依旧是需要截肢,届时失望就会越大越难受。
不亚于双重伤害。
江瓷却道:“嗯,我知道。”
他又问:“你说的那位教授看诊需要多少钱?我可以支付。”
林星橙没说自己帮他付钱,想了想说道:“树德教授啊,可能要这个数。”
林星橙竖起来五根手指,这个看诊的金额还只是她猜测的,可能会更多。
毕竟树德教授投身医学研究,已经不接寻常的病患了,除非是特殊情况且有研究价值。
林星橙之所以能拜托他帮忙,是因为树德教授的研究所林家投了很多钱进去。
当年为了治疗她的身体,林家都是以亿计的数目投入资金,树德教授的研究所有如今的规模和声誉,林家出了不少力。
江瓷神色自若,认真道:“好,给我一个月时间。”
林星橙瞳孔微放,惊讶又觉得合理。
只是一个月够吗?他是想累死自己吗?一边上学还要一边拍戏。
“其实不用这么着急,你先好好拍《少年梦》,这个钱就当你借我的,什么时候还都可以,我不缺钱,你知道的。”
林星橙本来还想说不用给钱,她让树德教授帮忙根本不用谈钱。
只是,江瓷的性格就是不接受无缘无故的帮助,与金钱挂钩,他或许更能接受。
不如随便说个数,合理就行。
林星橙话语很认真,那双潋滟剔透的水眸也满是真诚,没有夹带一丝一毫那种高高在上的施舍感。
真的好像举手之劳,只是单纯帮助朋友。
她到底把他当做什么?朋友?还是“男朋友”?
目光不染尘埃,比之地上的雪更加纯洁。
江瓷从未遇到过像林星橙这样的人,有时候你以为她是一个不识人间疾苦的大小姐,只会散发她那点无用的同情心。
最后她却用行动颠覆你的预想,做出令他始料未及的事情。
她明明看起来什么都不懂,却可以恰到好处的给你帮助的同时照顾你的自尊和感受。
江瓷不明白,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把人想太坏了,也许世界上的人不全是像他妈妈,以及那些亲戚和邻居那样丑恶。
为利益而来,也因没价值而疏远离去。
林星橙给他陈辞的角色,最后约定三个月期限的男女朋友也不过是一句空话。
现在又帮他联系专家为他弟弟的腿伤诊治,几乎不要他奉还任何。
江瓷内心不平静,一方面风和日丽,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另一方面心海翻涌,滔天巨浪拍打着他的铸造有铜墙铁壁的心房。
似乎是在攻破壁垒,寻找他内心最深处最柔软的那一部分。
“你为什么帮我?”
江瓷嗓音极哑极沉,他需要一个答案,他还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无缘无故的帮助,即便是施舍,也会有理由。
林星橙皱着翘鼻想了想,轻快道:“可能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吧,我喜欢世界上所有长得好看的事物。”
江瓷眸色暗沉:“林星橙。”
这是他第一次叫自己全名。
林星橙也知道自己这话简直就是用来骗三岁小孩的,但没关系,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她坦荡得很。
对上男生黑墨一样的眼眸,深邃如潭,摆明了就是不信她,林星橙暗暗咬了一口自己的唇肉,眨了眨眼转移话题。
“那个,其实刚才哭了对吧?看来不仅你弟弟要想开,你也要想开一点,世事无常,人各有命,不要太难过了。”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什么假肢机械腿都能做到以假乱真,不影响正常生活的。”
像洛筝,活蹦乱跳,满世界乱跑。
林星橙说着说着就想给自己一个榔头,安慰人这种智商活,她果然不擅长,强行说一些陈词滥调,简直就是废话文学。
当江瓷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时,林星橙说道最后还是嗓音软下去了不少。
随着林星橙自动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安慰劝诫,周遭一下子陷入了沉静,簌簌落下雪花无声无息,堆积在黑色雨伞上。
两人的呼吸声近在咫尺,有一股奇异的氛围在雨伞下蔓延,过了许久。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江瓷又问道,颇有依依不饶的架势。
林星橙原本平静下来的心情,又被他搅乱,一口气提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