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事就别说了!”夏雪凝的一字一句刺激着孟悠远脆弱的神经,他不是不记得那个时候的疯狂,只是选择了刻意去忘记,而夏雪凝的话却一再提醒他去想起那些奢靡的时光。
三年前的事。仿佛就在眼前,软玉温香,炽热情狂,如淬骨之毒,渗入他的心房,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和犯毒瘾的人一样,难以自持,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手背突兀青筋在腾腾的跳跃。
夏雪凝见他的脸越来越红,表情越来越不自然,便知道他对自己说的话有了反应,很高兴看到他这样的变化,是否从侧面说明,他的心里依然有她的位置。
夏雪凝高兴之余。依然不忘再添油加醋:“老公,还记不记得那年夏天,我们去竹山湖游泳,在竹林里……”
“够了!”孟悠远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少儿不宜的画面,他急急的打断夏雪凝,再说下去,他就要抓狂了。
“我不说难道你就不记得吗,我们一开始也挺好,直到有一次吵架,我骂了你之后你就开始对我冷淡了,那次我也是气急了才会胡说八道,你知道我的性格,有口无心,那并不是我的本意。”
千不该。万不该,夏雪凝不该骂孟悠远“有娘生没爹养”,触到了他最忌讳的事。本来就是吵架,也不会挑好听的字眼儿吵。都是怎么难听怎么说,夏雪凝也知道自己生气的时候总是口没遮拦。乱说一气,她为自己曾经给孟悠远造成的伤害感到愧疚,她并不知道他心里有多苦。
孟悠远没说话,默默的把车开到酒店门口,命令夏雪凝:“下车!”
“我不下车,除非你抱我下去。”夏雪凝仍在坚持,她相信自己的能力,可以打动孟悠远一次,一定可以打动他第二次,前夜便是个很好的开始。
“你不下我下!”孟悠远说着打开车门走了下去,果断的拦出租车回公司上班,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回去处理,没时间陪大小姐闹别扭。
孟悠远回到公司,一路上夏雪凝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他都没有接听,到公司之后,遇到的下属看到他的时候都会不约而同的偷笑,看来他早上抱夏雪凝离开的事已经像长了翅膀一般飞遍了公司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坐下没多久,老头子也听到了风声给他打电话:“悠远,你和夏家的丫头和好了?”
孟悠远结婚离婚的事老头子都知道,虽然他不喜欢陆晴羽,但孟悠远喜欢,也只能保持缄默,此次的利好消息让他乐开了花,一传入他的耳朵边迫不及待的给孟悠远打电话。
“没有!”若是平时孟悠远不会解释,而这一次,他竟破天荒的为自己辩解:“她发高烧晕倒了,我送她去医院。”
老头子立刻关切的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了,爸,我还有事,就这样。”孟悠远说完便挂了电话。
君远平叫来程晓蓉,让她和自己一起去看看夏雪凝,他这公公还没正式见过儿媳妇就成了过去式,心里始终不舒服,趁此机会见个面,说说话,也许儿子和儿媳妇有和好的可能。
听到门铃响,夏雪凝以为是孟悠远去而复返,开心的去开门,她单脚着地,一路跳到门口,打开门看到君远平,又惊又喜:“伯父,您好。”
“你好。”君远平让程晓蓉在外面等,他自己遥控轮椅进了套房,将一大盒燕窝和雪蛤放在茶几上,然后回头看着单脚着地的夏雪凝:“你脚怎么了?”
“崴了一下,没事。”在老人家的面前夏雪凝不好意思蹦蹦跳跳,左脚脚尖触底,一瘸一拐的走到沙发边坐下:“以前出车祸的时候左脚后脚跟粉碎性骨折,昨天不小心又崴了一下,有点热裂缝,医生让我好好休息。”
“你一个人住这里没人照顾怎么行?”君远平环顾四周,总统套房虽然奢华,但毕竟不如家里方便,而且夏雪凝现在脚还伤了,更需要人照顾。
夏雪凝软言细语的说:“我爸最近身体也不好,我妈要照顾他,这次出来如果不能找到资金,我也没脸回去,困难虽然有,但总能克服过去。”
离婚之后,夏雪凝成长了不少,没以前那么任性了,君远平赞赏的点点头:“跟我回家,你是悠远的妻子,就是我的儿媳妇,我让悠远今晚回来陪你。”
“真的吗?”夏雪凝喜出望外,万万没想到出门遇贵人,有君远平的帮助,孟悠远已是她的囊中之物。
君远平笑了,脸上皱纹越发的深:“我几十岁的人了,难道还说笑话逗你开心吗,现在跟我走还是待会儿我让司机来接你?”
“现在就走吧,我去换身衣服,谢谢伯父。”夏雪凝也顾不得形象了,单腿跳进房间,换了身优雅大方的香奈儿毛呢套裙出来,一手拎包,一手拖皮箱,慢慢悠悠的走到君远平的面前:“伯父,我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君远平让程晓蓉进来帮夏雪凝提包和皮箱,减轻她的负担。
到达君家的大宅,夏雪凝住进了孟悠远偶尔会住一晚的房间,她在房间里听到君远平给孟悠远打电话,让他晚上回家吃饭,孟悠远在电话里答应了。
夏雪凝对君远平感激不尽,竭尽全力讨好老人家,君远平告诉她:“我就这么两个儿子,你是我儿媳妇也就是我女儿,以后一家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融资的事我会和悠远说,让他尽快把方案做出来,给你一个交代。”
“伯父,谢谢你。”迫在眉睫的两个问题有君远平帮忙,夏雪凝顿时轻松不少,没想到事情比她想象中顺利,顿时喜上眉梢。
“都说了是一家人,别说两家话,回去替我向你爸爸妈妈问好,你和悠远结婚的时候我没能参加,是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事。”君远平看着泫然欲泣的夏雪凝,一边回忆往事一边说:“我和你爸也是旧相识,只是这些年走动少了,关系淡了,以后应该多走动。”
“我爸心脏不好,这段时间在家修养,等他身体恢复了,一定过来和伯父叙旧。”夏雪凝低头擦了擦眼泪,父亲突发心脏病,她要付一半的责任,每每想起便自责不已。
君远平捶了捶自己没知觉的腿,叹道:“老了老了,我们都老了,身体都不好,不中用了,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你们和和睦睦,恩恩爱爱,我们就可以安心了。”
“伯父,悠远也是一时糊涂,要怪就怪陆晴羽,若不是她横刀夺爱,我和悠远一直好好的。”要说夏雪凝最恨的人,非陆晴羽莫属,整天装得跟个小白兔似的,男人就喜欢保护弱者,像她这样太强势的反而不招人喜欢,连她也不得不承认,陆晴羽在勾引男人这方面,很有两把刷子。
“唉……”君远平一脸愁容,直摇头:“悠远这孩子太傻了。”
君远平一直不喜欢陆晴羽,既然跟人私奔了还回来干什么,让一家人闹得不可开交,让他错过了天伦之乐。
“伯父,我们一定要让悠远知道陆晴羽的真面目,她根本不值得悠远对她那么好。”夏雪凝抠着自己的指甲若有所思:“可是我说的话悠远都不会听,而且他就像着了魔似的偏要去找陆晴羽……”
夏雪凝手捂着腹部,哭了起来:“我本来已经怀孕了,悠远为了去见陆晴羽,不小心把我推倒,我的肚子撞在床柱上就流产了,第二天悠远就要和我离婚,也不管我身体怎么样,他被陆晴羽把魂勾走了。”
提起往事,夏雪凝越哭越难过,越哭越伤心,她好想念她的孩子,陆晴羽是罪魁祸首。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太过份了,混小子,连自己的老婆孩子也不顾了,那个陆晴羽就那么好吗?”君远平气得使劲拍轮椅的扶手,对陆晴羽厌恶得无以复加。
夏雪凝连忙擦干眼泪安慰君远平:“伯父,你别生气,悠远肯定是一时贪新鲜,陆晴羽那么会装可怜,让他动了恻隐之心,我不会放弃,一直等悠远回心转意。”
在君远平看来,夏雪凝懂事,识大体,比娇纵任性的陆晴羽好多了,他越看越满意,越看越喜欢,牢牢的站在了夏雪凝这边。
秋分之后天黑得越来越早,孟悠远下班走出公司天已经黑了,他乘出租车去君远平的家,进门看到夏雪凝,不由自主的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夏雪凝坐在君远平的备用轮椅上,一按遥控便滑到孟悠远的面前,笑嘻嘻的说:“老公,你终于回来了,我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悠远,你过来一下!”君远平坐在沙发旁边,发了话。
淡淡的瞥了满脸堆笑的夏雪凝一眼,从她的身前走过,孟悠远停在了父亲的面前:“爸!”
君远平拍拍身旁的沙发孟悠远坐下之后他才说:“你搬回来住吧,爸年纪大了,没别的愿望,只希望一家人能在一起团团圆圆。”
“我晚上回家晚,不小吵醒你。”孟悠远说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绝。
“不会的,我现在睡眠很好,就是打雷也吵不醒,就在家里住吧,雪凝也会住下,你们不要闹别扭了,父亲之间哪有隔夜仇,有话好好说。”
“我和她无话可说。”孟悠远别开脸,看着正在播放天气预报的电视,目光空洞没有焦距,不知道在想什么。
君远平苦口婆心的劝解:“悠远,雪凝是个好姑娘,你不能辜负她。”
“吃饭了。”孟悠远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蓦地站起身,径直走到餐桌边坐下,眉头紧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唉。”君远平冲夏雪凝使了个眼色,让她去找孟悠远说话。
夏雪凝心领神会,慢慢滑到孟悠远的身旁,像个真正的妻子一般为他盛饭,孟悠远却不领情,拿了程晓蓉盛的饭。
待君远平就座,其他人才动筷子。
桌上都是孟悠远喜欢吃的菜,夏雪凝殷情的给他夹了一个苦瓜丸子放到碟子里:“我记得你喜欢吃这道菜,以后我会学着做,经常做给你吃。”
孟悠远默不作声的扒饭,对夏雪凝夹给他的菜视而不见,自己夹,自己吃,刻意冷落她。
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冷屁股的感觉真不好受,夏雪凝深深的看了一眼孟悠远的侧脸,无声的叹了口气,埋头吃自己的,不再自讨没趣儿。
而君远平则在一旁干着急,想帮忙却无从下手。
饭后孟悠远本打算立刻回家,君远平却拉着他说东扯西,硬是不让他走,孟悠远看出老头子在拖延时间,站起来决然的要离开,老头子就捂着胸口喊不舒服,明知道是装模作样,他也只能留下,就怕有个万一。!
夜越来越深,孟悠远终于把老头子送回房间,他疲惫得倒头就能睡着,在客厅没看到夏雪凝,他小心谨慎的推开自己房间的门,依然没有夏雪凝的影子,孟悠远在房间内转了一圈,洗手间里也是空无一人,他松了口气,打开衣柜拿出衣服和浴巾去冲澡,冲澡之后他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给陆晴羽发微信。巨帅余血。
“我今晚不回去了,今天昊宇乖不乖?”
微信发出去许久没有回音,孟悠远打电话过去才知道陆晴羽已经关了手机。
他颓然的放下手机,闭上眼睛睡觉,屋外突然响起惊天的雷声,电闪雷鸣之后雨倾盆而下,孟悠远坐了起来,看着黑漆漆的窗外,不由得为陆晴羽担心,她最害怕打雷了,他不在她的身边,她肯定睡不着。
思及此,孟悠远掀开被子下床,迅速换衣服准备回家去陪陆晴羽,他打开门被站在外面的夏雪凝吓了一跳,她一身白裙子也不说话,惨白的脸和鬼一样,让人不忍直视。
“这么晚了你还要回去?”夏雪凝幽幽地说:“外面还在下雨,不安全。”
孟悠远不理他,在鞋柜上找到老头子座驾的钥匙,撑着伞,在夏雪凝悲伤的呼唤下一头冲入滂沱大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