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之中,刘奇朝着陈就说道,“陈就,本将命你率军一千,押送刺客俞河回襄阳,亲手交到郭先生手中,同时护送水先生宗族到襄阳,交由郭先生安置。”
陈就毫不犹豫的抱拳道,“末将遵命。”
刘奇这才沉着脸说道,“押上来。”
看到被推搡在地的舞阴县尉李东,刘奇板着脸问道,“李东,你可知罪?”
李东傲然的看着刘奇,开口问道,“敢问将军,末将何罪之有?”
刘奇面无表情的说道,“身为县尉,不思为民除害,反而里通盗贼,与山贼串通一气,祸害百姓,其罪当诛,更兼勾连刺客,刺杀上官,更是罪不容诛。”
李东神情激动的看着刘奇,眼神中尽是不甘,放声大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想我李东,受乡里尊敬,被推举为县尉,为了保护百姓不受盗贼侵害,兢兢业业,时刻不敢安歇,以三五百人抵挡中阳山中群盗,纵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刘将军能够除尽中阳山中盗贼,李东心服口服,可刘将军为了功劳不择手段,诬蔑李东,如此行径,实在让李东不齿。”
看着李东一副吃定自己的表情,刘奇含笑道,“李县尉,忘了告诉你,本将的职位是镇南将军,荆州数万兵马,皆归本将统辖,就你一个小小县尉,也值得本将去诬蔑。”
看到李东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刘奇猛地一拍脑袋道,“哦!本将忘了,本将还是当今天子亲口封的列侯,本将没记错的话,应当是叫襄阳侯没错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李东面目癫狂的嚷嚷道,“襄阳侯皇室贵胄,怎么会来舞阴这小地方,就是来了,本县尉也该知晓才是。”
李东缓缓平静了下来,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悲,过了好一会,才怔怔的看着刘奇说道,“纵然你是襄阳侯又如何,仗势欺人,抹杀李某功绩不说,还要诬蔑李某为贼,纵使李某到了九泉之下,也不会安息!”
刘奇冷哼一声道,“本侯向来以理服人,既然你还不甘心,那本侯就让你死个明白。”
刘奇朝着樊子昭说道,“樊子昭,命人在菜市口建高台,本将要让舞阴百姓公审这些恶贼。”
樊子昭拱手道,“侯爷,这李东所在李氏在舞阴也算得上是小豪族,如此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此人,怕是会损了士人颜面,还请侯爷三思。”
刘奇颔首道,“民心如江河洪流,此乃天下大势,滔滔而来,势不可挡,区区士族,在这洪流之中纵然是巨石,也要被冲刷一番,我等想要立足,只有学一学大禹,用锄头将这洪流疏散开来,方才能让百姓安生,让天下太平,要是压下去,迟早会像当年黄巾之祸一样爆发出来。”
午时未至,一条消息就传遍了舞阴县城的大街小巷,午时一到,襄阳侯就亲自在菜市口公审勾结山贼的恶徒李东等人,凡有冤屈者皆可申冤,若李东等一众人身无劣迹,公审过后,官复原职。
听起来是好事,可这县兵之中除了小卒,伍长、什长都有近半在李东的队伍中,更不要说都伯、屯将了,这些小卒中不少人在之前刘奇抓捕李东的时候就已经揭露了李东的同党,若是李东真被无罪释放,官复原职,那等待他们的,就是无尽的噩梦。
刘奇此举,表面上是给足了李东面子,看着李东凛然不惧的模样,刘奇心中冷笑一声,就让你先得意一会儿!等一会有你哭的时候,现在你要活下去,那几百士卒恐怕就活不下去了,那些士卒活命的机会就摆在这里,他们岂能放过?
午时一到,菜市口就已经立起了若干十字木架,李东等人一个个被捆在木架上,高台之上,刘奇朗声道,“各位父老、乡亲,本侯奉命讨贼,还舞阴一个安宁,没想到县尉与一众军官同山贼沆瀣一气,勾结起来欺压百姓,如今本将已将此人及其党羽擒获,为了还舞阴百姓一个青天白日,本将决定,公审这群贼人,凡舞阴百姓,有所冤屈者,皆可上前申诉,受这群贼子欺凌者,俱可将实情一一道来,本侯做主,还大家伙一个公道。”
一刻钟后,一名一袭白袍的男子率先走近,冲着刘奇拱手道,“草民见过襄阳侯,李县尉为保我舞阴安宁,抗拒山贼,奔波不停,我舞阴百姓都看在眼里,不知侯爷何处的来的消息,竟然要处置李县尉,草民还请侯爷明察秋毫,还李县尉一个公道。”
“混帐!”一声苍老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你李胜身为李东族弟,这个时候有什么资格站出来代表我舞阴百姓?莫非这舞阴,是你李家的舞阴不成?”
李胜也被那老者的话吓了一跳,李家虽然宗族分散,在舞阴也算得上是有几分实力,可这老者一句话,就是讲自己往火坑里推啊!当着一手平定南阳的襄阳侯的面,说舞阴是李家的舞阴,其心可诛啊!
李胜疾声喝道,“哪里来的老匹夫,休要胡言乱语!举贤尚且不避亲,李县尉为我舞阴百姓拼命,如今却落个如此下场,某家身为同族,站出来为李县尉说句公道话可否有错?”
随着人群的散开,一名拄着竹杖的老者蹒跚着走上前来,喘着气喊道,“你身为同族,为李东那贼子说话,老朽无话可说,可你李胜扪心自问,你说的,有一句公道话么?李东欺压百姓就是公道?今日李东被惩处就是不公?莫非我大汉的律令,要根据你李家的利益得失来定?”
李胜走到那老者面前,恶狠狠的说道,“老匹夫,你还敢出现?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小爷今日灭了你?”
刘奇在台上看的清楚,冷哼一声道,“你李家好大的威风!当着本侯的面,还敢出此无父无君之言。来人,将这家伙给我抓起来,查查看看有没有做些违法乱纪的事情。”
那老者走近,朝着高台上的刘奇三跪九叩之后,这才跪地说道,“草民石勇见过侯爷,特来替村中老小申冤。”
刘奇开口说道,“石勇,你村中有何冤屈,还请一五一十到来,本将定替你等申冤。”
石勇叩首道,“多谢侯爷。”
“那还要从去岁说起,去岁,县中下令,为了对抗盗贼,要成立县兵剿贼,老朽同村青年石栗、石然应召前来,后来石然二人回乡,暗中与老朽我说县令大人找人带路,要剿灭山中盗匪,可县尉却命人在营中叮嘱他们,谁要是敢出这个头,为县令大人带路,自己会丧命不说,还会累及家人。”
石勇脸上老泪纵横,满是懊悔的拍打着地面说道,“是老朽害了他们!是老朽害了他们啊!老朽在村中也算是长者,他二人问到老朽头上,老朽劝慰他们说,剿匪乃是大义,只要将山中盗贼剿灭,还地方上一个安宁,纵然县尉,也不可能真拿他们怎么样。”
“可是,可是……”石勇声音嘶哑,脸上满是悲愤,“谁料想,不到半月时间,石栗、石勇二人家小被人杀了个干净,全家上下,鸡犬不留,若非我等尽力,恐怕连那残舍都要被贼子烧了,果然,没几天,县中传来消息,说石栗、石勇二人剿匪丧命。”
石勇将头叩的砰砰作响,“侯爷,还请你为我荆州冤死的百姓做主啊!”
看到这一幕,四周百姓无不动容,纷纷切切私语起来,不一会,一名大汉走到近前,冲着刘奇抱拳道,“侯爷,草民村中万泰,也是如同老先生所说之事一般无二,先是全家被杀,房子被焚为白地,没几日县中就传来万泰战死的消息。”
又有几人涌上前来,一人率先抱拳道,“侯爷,草民村中……”
“侯爷,草民村中……”
“侯爷,草民村中……”
“侯爷,草民村中……”
“侯爷,草民村中……”
…………
等到这几人说完,刘奇颔首道,“诸位放心,竟然有恶徒胆敢在我荆州治下行此灭绝人性之事,本侯定然严查此事,为枉死的百姓讨一个公道。”
这是,一队青壮涌了过来,为首一人走到近前,冲着刘奇抱拳道,“故舞阴县兵什长任都见过侯爷,听闻侯爷惩处恶贼,草民特找了以前一起的一些士卒,前来指认这些威逼我等不得为县尊大人在中阳山中带路的恶徒,草民以前受恶贼欺压,竟不知这些贼子竟然与山贼有所勾连,还请侯爷惩处。”
刘奇颔首道,“那就当着大家伙的面,将这些人的嘴脸揭露出来,也好让百姓将这些人看清楚,以免受这些贼子的蒙骗。”
任都走到那木架前,指着一名屯将说道,“大家伙看清楚了,这家伙叫叶深,是舞阴县兵屯长,第一次警告我,让我命令麾下士卒,不得为县尊带路入中阳山的,就是这个家伙,后来这个叶深,三番五次警告我等,不得为县尊带路入中阳山。”
“这个家伙叫王中,是叶深手下都伯,这家伙也对我等三令五申,要是谁敢为县尊带路入中阳山,就杀他全家,让他全家上下,鸡犬不留。”
随着刘奇招呼,众人都被那些县兵士卒指证了一番,命令士卒拿下李东口中的破布,刘奇这才居高临下的看着李东,“李东,到了这一步,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东梗着脖子看着刘奇说道,“侯爷,这些都是下边的人做的,下官也被蒙在鼓里,并不知情啊!还请侯爷看在下官兢兢业业的份上,饶下官一名,下官为人如何,这些舞阴百姓心中都是清楚的。”
就在这时,一个只剩下一条腿的乞丐拄着一支木棍,走到台前,冲着李东面露讥讽的说道,“李东,你还真是好官啊!拿你当着大家伙的面,说一说我这条腿是怎么没了的?”
那乞丐朝着刘奇欠了欠身道,“襄阳侯,小的有冤情诉说!”
刘奇点了点头说道,“说罢!本侯定当为你主持公道!”
“去岁,那李东初为县尉,在县中喝多了酒,见到贱内,欲行不轨,草民出手抵挡,不想被那李东一刀削下一条腿,贱内不堪凌辱,撞柱自尽。若非草民想讨个公道,也早就随家妻共赴黄泉了。”
刘奇盯着那乞丐问道,“那你为何不报官?”
那乞丐开口说道,“那夜山贼入城,城中混乱不堪,李东身为县尉,到时候县中岂肯信我?那夜某家亲手杀了一名山贼,炮制成某家模样,砍烂了他的脸,然后自己混迹于乞丐之中,暗中盯着李东,伺机报仇。”
刘奇开口问道,“本侯也想治李东这贼子的罪,可是没有证据,恐怕处罚过重,会引起舞阴百姓不满,让百姓心生惶恐呐!”
那乞丐抬头看着刘奇,开口问道,“敢问侯爷,草民若能为你提供足够的证据,不知道侯爷能否将李东那贼子处死?”
听到二人对话,李东高声呼喊道,“侯爷,李东冤枉啊!还请侯爷不要听信一面之词,让李东含冤而死!”
刘奇喝道,“既然你冤枉,那你喊什么?本侯自然还你一个公道。”
喝完之后,刘奇才将目光投向那乞丐,开口说道,“国有国法,一切按照我大汉律令实施,若是李东罪不至死,本侯也不会让他死掉,若是李东罪阖当死,本侯也不会饶了他!”
那乞丐开口说道,“侯爷,草民知道李东那厮将劫来的贼赃藏在何处。”
刘奇喝令道,“文聘,带这位先生去取证。”
二刻钟后,一队士卒推着三辆小车前来,文聘抱拳道,“侯爷,末将幸不辱命,已然将贼赃查获,共计黄金三百余两,钱二十万,丝绢布匹五十余匹,其他铜铁器物若干。”
刘奇看着李东说道,“李东,你还有何话说?”
看到李东垂下去的头颅,两名士卒查看后说道,“主公,这厮已然咬舌吞咽,恐怕命不久矣。”
刘奇瞥了一眼绑着的二十余人,冷冷的开口说道,“两端放,将这二十余人,枭首示众!”
一蓬蓬鲜血飞起,落入舞阴百姓眼中的,却是兴奋的火苗,有襄阳侯在,我等,终于可以过上安生日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