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奇稍稍一顿,没有回答荀彧的话,反而开口问道,“万物皆有重,不知诸位以为然否?”
听到刘奇的话,众人一时间无以驳斥,杨彪稍稍沉吟之后开口说道,“有形之物有重,可无形之物无有重量,侯爷以为然否?”
刘奇轻轻摇了摇头,“不然,万物皆有重量,只是杨公没有找到合适的称量之法而已。”
杨彪含笑说道,“既然侯爷有言,那不知侯爷可否告知杨某,风有多重?云有多重?烟又有多重?”
听到杨彪的话,刘奇不禁哑然,杨彪博学多才,书礼传家,果真非同凡响,此刻杨彪怕是已经看了出来,自己此举,多半有针对儒学之意,当下开口出言责难起刘奇来,刘奇不由得佩服起杨彪的急智来,看来杨修有急智,是有遗传因素在里边的。
刘奇缓缓开口说道,“纵观风、云、烟之物,总结一句,此类无形之物皆为气也,想要称量气的重量,需要借助生猪脬此类之物,以生猪脬若干,以人力吹鼓封口,以微小枰称称量,你就会发现,这气,也是有重量的,不过,气之重量轻若鸿毛,若是枰称衡量不够细微,怕是足以忽略。”
“此皆大司马一家之言,要杨某如何相信?”杨彪带着几分不依不饶开口发问。
刘奇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此事易耳!”
说话间刘奇托起了桌上的茶盏,含笑问道,“杨公,盏中之水可有重量?”
杨彪稍一沉吟,带着几分无奈开口说道,“水为有形之物,自然是有重量的!”
刘奇抬手将茶盏中的水泼到了空地之上,含笑说道,“水汽蒸腾,是以水化为气,是风是云是烟,故此水之重,是为气之重,杨公以为然否?”
杨彪在刘奇步步紧逼之下,吃了一个闷亏,只得咬着牙答道,“侯爷高论,杨彪佩服!”
刘奇这才款款而谈,“所谓重,便是磁力影响的结果。不知诸位可曾见过磁石?”
不等众人探讨下去,刘奇就从桌上的囊中掏出了两块不大的被打磨的圆滑规整的磁石,状如两枚象棋棋子紧紧地放在一起,刘奇缓缓开口说道,“昔日栾大进献武皇帝之斗棋,便是以磁石所作,磁石之力,是为磁力,我等能立足大地之上,便是磁力使然。”
看着刘奇在桌上将两块磁铁把玩的独特,荀彧这才开口发问,“大司马,那依你之言,我等身处之所,是在一巨大的磁石之上。”
刘奇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虽然所言稍有偏颇,但文若你却是一眼看透了这世间的本质!”
听到刘奇的话,太仆荀悦毕竟年长,看到荀彧的表现,就知道,荀彧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落入刘奇掌中,虽说自己等人已经做好了向刘奇靠拢的准备,可自己荀氏,毕竟是荀况之后,儒家八派之一,如今若是成了刘奇手中的枪,那真的就成了孤家寡人,孤立无援了。
荀悦当下开口质疑道,“大司马既然有此断论,想来定然有理有据,不置可否为我等解惑,让我等开开眼界!”
刘奇将目光投向了黄承彦,“承彦,可否为本侯找来一副司南!”
有黄承彦出面,黄承彦带来的心腹属吏以最快的速度找来了司南,刘奇用手中磁铁动作,司南的斗柄随着刘奇将磁铁的轻轻移动而转动,看的众人心中诧异不已。
刘奇这才开口说道,“磁分阴阳两极,同性相斥,异性相吸,是以南为阳、北为阴,故有南北温度气候之差,万物有重,故世间万物可以立足于大地之上。”
看到众人疑惑不解的表情,刘奇继续开口,“日星月辰与大地,亦有所勾连,以磁力强弱阴阳吸斥而定,是以阴阳交泰,大道平衡,则世间万物欣欣向荣,可以为此论矣!”
陈纪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听到刘奇所言,轻轻抚了抚须,开口说道,“子瑾,依你所言,这万物恒有道,那不知你可否说上一说这万物之道。”
听到陈纪所言,刘奇在想着,用什么东西堵上这些老夫子的嘴,犹豫了片刻,刘奇忽然想到在中国历史上被誉为不祥之兆的扫帚星,也就是后世人们广为乐道的哈雷彗星。
当下刘奇缓缓出言道,“武王伐纣,东面而迎岁,至汜而水,至共头而坠。彗星出,而授殷人其柄。时有彗星,柄在东方,可以扫西人也!《淮南子》记载武王伐纣之事,至今不知几载,在座都是饱学之士,谁人能告诉本侯,何为彗星?此中所言彗星,是指何星?”
黄承彦听到刘奇的话,生怕刘奇所学不足被人问责而出丑,当下带着几分急不可耐开口说道,“大司马,彗星本无光,反日而为光,其途若镜若水。则我等凡人入眼可见!”
黄承彦解释完之后,毫不犹豫的闭上了嘴,刘奇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开口问道,“那诸位能否告诉本侯,淮南子所载,是指何星?”
众人目光流转,最终将目光投到了蔡邕的脸上,毕竟,在这些人眼中,武王伐纣,以有道伐无道,彗星所出,乃是灾异之象,这事情谁也不好说,看到众人的目光,蔡邕只得无奈的轻咳一声道,“贤婿,武王伐纣,以有道胜无道,以仁善克妖邪,此乃上天示警灾异之象,所指彗星,又名扫帚星,乃是霉运压顶之象。”
刘奇轻轻点了点头说道,“那谁能告诉本侯,武王伐纣,距今几载?”
陆康悠悠说道,“大司马,武王伐纣,距今已有一千二百余载,至于具体有多少载,年代久远,文献佚失,恐已不可考。”
“那我来告诉你等!”刘奇笑眯眯的开口说道,“谁能告诉本侯,我大汉先贤,对这扫帚星的几载有多少?”
蔡邕稍稍沉吟,随后开口说道,“《春秋》有载,鲁文公十四年,秋七月,有星孛入于北斗。司马令史《太史公记》有载,秦厉共公十年,彗星见。秦始皇七年,彗星先出东方,见北方,五月,见西方,十六日。
班固所修《汉书》有载,汉文帝后元二年正月壬申,天,夕出西南。孝昭始元中,汗宦者梁成恢及燕王候星者吴莫如,见蓬星出西方天市垣东门,行过河鼓,入营室中。
元延元年七月辛未,有星孛于东井,践五诸侯,出河戌北,率行轩辕太微,后六日度有余,晨出东方;十三日,夕见西方,犯次妃,锋炎再贯紫宫中;大火当后,达天河,除于后妃之域,南逝度,犯大角摄提,至天市而按节徐行,炎入市中,旬而后西去,五十六日与苍龙俱伏。
老夫有幸参与东观修汉纪,有幸观看先贤所载,知晓永平八年,六月壬午,长星出柳、张三十七度,犯轩辕,刺天船,凌太微,至上阶,凡现五十六日去柳。
又有永和六年二月丁巳,彗星见东方,长六七尺,色青白,西南指营室及坟墓星。丁丑彗星在奎一度,长六尺,癸未昏见西北,历毕昴。甲申在东井,遂历舆贵柳七星张,光炎及三台,至轩辕中灭。”
等到蔡邕缓缓说完,众人将目光投向蔡邕的同时,对蔡邕的饱读诗书有了更深的见识,同时众人又将目光投向刘奇,等着刘奇出言。
刘奇开口说道,“伯喈公所言甚善,所读经卷众多,奇远不及也。”
随后刘奇眨了眨眼,话锋一转开口说道,“但本侯能够料定,这扫帚星,下一次出现在二十三年之后。”
“子瑾,不可妄言!”听到刘奇的话,陈纪即刻出言打断了刘奇,要是再让刘奇说下去,毕竟扫帚星乃是灾异之象,若是流传出去,刘奇怕是会遭人非议。
明白自家舅舅的用心,刘奇心中对陈纪也是多了一份好感,可刘奇还是坚定地说道,“陈公此言谬矣!奇有何胡言之处?此乃天地大道,刘奇略窥门径,焉敢妄言。
凡扫把星所过之处,所行周期略为七十六年零一月左右,阴阳交泰,此消彼长,纵使阴阳略有所动,其变化也不会太多,凡以七十六年记,辅义上古历法与今日所行历法年月之差,定然可以精确算出武王伐纣是在何年,距今几载。”
“嘶……”众人不由得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刘奇所言,确实有些太过出人意料,不过刘奇如此有把握,这些打入焉会如此轻易被刘奇压上一头,杨彪当下开口发问道,“按大司马所言,阴阳交泰,此消彼长,正所谓孤阴不生、孤阳不长,若是阴阳失调,又会有何事发生?”
刘奇缓缓开口说道,“宇宙万物,混沌生灭,其不知万万里,浩无涯迹,抬眼目之所至,所见日月星辰与入目之间,俱是阴阳混沌,凡阴阳失调,则星辰之寿终焉!”
杨彪继续开口发问,“侯爷何以知星辰之寿终?”
刘奇笑眯眯的看着杨彪,“杨公博学多才之辈,可曾看到过天火?”
杨彪点了点头说道,“杨某曾闻昔日栎阳雨金之载,又闻昔日光武战于昆阳,天降陨石之载!”
刘奇点了点头说道,“陨石之类,不过星辰寿终燃烧之后所遗残骸而已!有星坠,则有星陨,此乃天地阴阳失调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