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大军进驻皖县已有三日,面对那一日紧似一日的巡查,皖县的气氛似乎紧张了起来,再加上不远处天柱山那依稀冒着黑烟的山头,让皖县百姓心中更蒙了一层阴翳,面对着一队队衣甲鲜明的士卒,心中更加惶恐不安。
皖县,乔府之中,文聘带人轻轻敲开了乔府的大门,见到有一老丈开门,文聘也不敢大意,当下拱手道,“不知可否代为通传,鹰扬校尉文聘文仲业求见!”
那老丈听到文聘的话,就准备关门,伴随而来的是那阍人冷冰冰的话语,“将军请回吧!我家老爷,近日里身子不适,不见外客!”
文聘赔笑道,“还请老丈通融则个,文某带有尊府邸二位小姐的音讯前来,还请尊府主人不吝一见!”
听到文聘的话,那阍人这才飘悠悠的说道,“将军稍待,老朽这就去禀告我家老爷一趟!”
看到骤然阖上的门,文聘不由苦笑一声,这桥氏的大门,可真难进!哪怕是自己去见刘奇,也不会遇到这么大的谱,可想到刘奇左右那两位孪生角色,文聘又将心思压了下来,别人在刘奇左右,那是孤军奋战,可那两位要是在刘奇耳畔吹枕头风,那可是左右一起上,文聘可不敢去试探刘奇的底线!
过了好一会,那阍人才重新打开了门,慢悠悠的说道,“将军且随老夫来吧!”
文聘随着那阍人老者的步伐,并未进入正堂,反而进了偏院,推开偏院的门,看到那大冬天坐在院中的老者,文聘有些发愣,当下文聘拱手道,“文仲业见过桥公,失礼之处,还请桥公多多见谅!”
那老者一愣,旋即抬眼看了文聘一眼,“你认识老夫?”
文聘淡然道,“文聘并不认识桥公,可知晓桥氏二位小娘子,此处又是乔府,以此类推,想来称呼桥公理当无错了!”
那老者再次愣住了,随后抬眼仔细打量了文聘一番,看到文聘上下装扮,当下点了点头,“性子沉稳,有大将之风,不知如今官居何职?”
文聘温和说道,“文聘不才,忝为鹰扬校尉!”
“鹰扬校尉?”那老者再次愣住,带着一抹不解问道,“杂号校尉?”
听到那老者的话,那阍人赶忙出言道,“老爷,可不敢怠慢了!这位鹰扬校尉,可是朝廷大员,端的比两千石的高官,我等可惹不起!”
那老者不由唾了一口,“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如此少年郎,窃据高位,看来,大汉无人了!比两千石的校尉,何时多了一位鹰扬校尉,老夫怎的不知?”
文聘面色古怪,旋即出言解释道,“桥公,如今大汉内外惶惶,为了我大汉安宁,朝廷将我大汉近卫兵马分为南北二军,北军掌骑兵,分为越骑、屯骑、长水、骁骑、羽林五校,为北军中侯监察,南郡掌步兵,分为左、右、五官三中郎、虎贲、步兵、射声、鹰扬、折冲五校尉,合计八军,此为南军八校,属光禄勋所辖!”
“哦?”那老者倒有几分好奇,缓缓开口问道,“既然声名如此显赫,那想来执掌各营之人,都不是泛泛之辈了,老夫且来问上一句,那南军八校最后一营,折冲校尉是为何人?”
文聘开口道,“折冲校尉徐荣,乃是当年征战西凉的老将,为国效力之时,曾大败孙文台和曹孟德联军,如今替朝廷镇守关中!”
那老者再次开口询问,“既然徐荣有如此功劳,才能位居八校尉之末,你何德何能,能居于徐荣之前,且将你功劳说来,让老夫听听?”
文聘额头汗渍涔涔,这老者,气场有些太强大了,自己似乎扛不住啊!文聘不由得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这才开口说道,“文聘不才,曾击败袁术贼子,攻取汉中,镇压江夏叛乱,讨逆救援庐江陆公一家入朝,要说起他的,似乎没什么功劳了!”
那老者再次开口,“小子,你多少岁了?”
文聘不禁有些汗颜,开口说道,“晚辈虚岁二十有三!”
那老者点了点头,“倒也算是配得上我那两个侄女,这点事情老夫就不计较了,我那两个侄女都是通情达理之人,可不要对不起我那两个侄女!”
听到这老者的话,文聘腿都软了,当下急忙出言解释,“桥公误会了,两位小娘子并非是文聘内人!”
那老者摆了摆手说道,“你这样的英才她们都不愿?无非是顾忌着我这把老骨头,缺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面子上挂不住而已!文家小子,你且放心,老夫这就写上一封书信,将她们俩个许给你,也让她们安心!”
文聘匆匆出言道,“老先生误会了,两位小娘子如今在大司马府上安好,此次文聘路过,不过是前来拜访桥公一番,顺道传达一下二位小娘子的意思,请桥公有暇往京都一行!”
那老者抬头看了身旁的阍人一眼,“大司马是何人担任?莫非不知道他们是我桥家子女?也就不怕堕了自家名望?”
那阍人缓了缓,这才悄然道,“老爷,这您可说错了!大司马乃是我大汉青年英俊,有冠军侯当年的英姿!如今不过是及冠之年,可……”
不待那阍人说完,那老者就打断了阍人的话语,“你就说说大司马姓甚名甚,谁家晚辈就行了!”
那阍人笑道,“老爷,大司马乃是天姓,单名一个奇字,表字子瑾,乃是名望赫赫的八俊之一的山阳刘表刘景升嫡长子!”
那老者鼻孔中冷哼一声,“刘景升倒是厉害大发了啊!连儿子都能捧上大司马的位置了,老夫倒是好奇,那刘景升将自己放在哪个位置上?”
阍人缓缓说道,“老爷,刘景升是父凭子贵!”
那老者这才哂笑一声,“原来如此!就说嘛!大汉岂能堕落至此?刘景升那样的清谈客也能啸聚庙堂了?”
那老者瞥了文聘一眼,“文校尉,要是不妨事的话,且说说你因何而来?老夫可不相信,你堂堂朝廷大员,会为了这区区小事,长途奔波,久违了来见一见老夫说说家常!”
文聘淡然道,“文聘此次是为了讨逆而来!”
“讨逆?”那老者缓缓低吟了一句。
那阍人接话道,“老爷,前些时日,汝南袁氏的嫡子袁术在淮南造反了,自称大仲皇帝。”
那老者沉思片刻,缓缓出言说道,“老夫要是没记错的话,袁术表字是唤作公路吧!是不是那个当年只会飞鹰斗狗的小家伙?”
那阍人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正是此人!”
那老者抬眼看了文聘一眼说道,“文将军心意老夫心领了,可文将军既然是为国事而来,兵贵神速,那老夫也就不耽误文将军的时间了!”
那阍人看了文聘一眼,缓缓说道,“老爷,文将军此番恐怕不单单是为了见你而来!”
那老者叹了口气说道,“莫非还有什么别的事情是老夫不知道的?”
那阍人苦着脸说道,“老爷,当年公伟老爷被杀之后,老爷严令我桥氏子弟退避,不得出仕,寻觅安处自保!桥蕤气愤不过,离家出走,投奔到袁术帐下效力,如今已然是袁术帐下大将,正率兵驻守在舒县,过上两日,说不得就会屯兵居巢了。”
“那逆贼!”那老者气的破口大骂,“焉敢助纣为虐!”
旋即那老者抬眼看了文聘一眼,“文校尉若是为了那逆贼而来,就无需开口了,若是文校尉能拿下那逆贼,一切与我桥氏无关!”
文聘顿了顿,缓缓说道,“桥公莫要忘了,大司马如今方才及冠之年!”
那老者抬眼看了文聘一眼,“文校尉,老夫不知道你想说些什么?”
文聘缓缓说道,“如今大汉能有今日太平,全赖大司马之功!大司马如今已然是朝廷大司马骠骑将军,有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之权,尊荣无双!”
那老者颇有深意的看了文聘一眼,“然后呢?”
文聘咬了咬牙说道,“当年王莽篡汉,有光武中兴,如今大汉混乱一片,权奸贼子林立,想要重立太平,还得全赖大司马!桥公莫要忘了,大司马也是天姓!更何况,大司马左右妻妾,也只有桥氏两位小娘子,孤苦无依!”
那老者倒是丝毫不介意,含笑道,“你且说说,大司马的妻妾,都是些什么人?”
文聘缓缓说道,“有蔡伯喈蔡公之女,有襄阳蔡氏嫡女,有琅琊诸葛氏嫡女!”
那阍人接着文聘的话说道,“老爷,蔡伯喈如今是御史中丞,襄阳蔡氏全家家资都贡献给了大司马,如今替大司马打理行商之事,还有一位是当年的泰山郡城诸葛珪的长女,如今诸葛玄在尚书台!”
那老者再次开口问道,“如今朝中局势如何?”
那阍人开口说道,“如今皇甫嵩、朱儁两位老将,都在替朝廷镇守关中,最少表面上应当是服从大司马的命令的!”
那老者点了点头说道,“文将军放心,这事情交给老夫了,无需担忧舒县之事,老夫能保证,桥蕤会举旗投降!”
文聘拱手道,“桥公高义,那文聘就放心了,如今城中道门贼子肆虐,桥公还是要注意些许,不要让贼子钻了空子才是!”
看着文聘缓缓离去,那老者才朝着那阍人说道,“焦光,你当年跟随在公伟身旁时日也不短了,此次你就往舒县走上一趟,凭你的面子,说服桥蕤没什么问题吧!”
那阍人平静一笑道,“老爷放心就是,哪怕是为了公伟公遗嗣,我想桥蕤也不会自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