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城中,看着狼狈不堪的两名心腹爱将,袁术想要责骂也开不了这个口,毕竟面对的是那个心思谲诈的曹孟德,自己都败在了这家伙手里,现在张勋、纪灵二人大败,虽然在自己意料之外,可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看着几名心腹,袁术终于将那个自己难以正视的事情拜在了台面上,现在自己濒临四面楚歌之境,到底该如何才能走出困境?
袁术语气中多了几分癫狂和一抹难以言语的苦涩,帐下诸人都看得清楚,却无人去劝说什么,毕竟到了这一步,袁术已然到了此等地步,谁也不好去多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劝说。
富丽堂皇的大殿之上,袁术满是消沉的开口问道,“诸卿以为,仲家到了如此地步,该当如何行事?”
张勋沉吟片刻,开口说道,“陛下,本初公再怎么说也是您的兄长,更何况天命在袁氏,到了如今这地步,陛下不妨将帝号送于本初公,尊称本初公为帝,哪怕本初公与陛下再不对付,陛下有今日之举,日后也少不了荣华富贵!”
荀正早就想到了这一举措,可想到在袁绍帐下效力的荀氏嫡子荀谌荀友若,就已经绝了那份心思,有荀氏嫡子在,哪里还有自己这荀氏庶子的出头之地,哪怕是荀正比张津还要早想到这个举措,荀正也忍着没有张嘴说!
此番张勋也将此举说了出来,荀正心中就在掂量着轻重,张勋和张津的话,在袁术心中重量可不同,对于百官之首张津的话,袁术可能会当个屁给放了,可是张勋说的话,哪怕是袁术也要思虑一番,更何况荀正呢!
袁术思虑了好一会,这才缓缓开口问道,“荀正,你觉得张勋所言如何?”
荀正面上满是悲苦之色,“陛下,臣也是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着想,不敢轻易提及此事,如今局势已然至此,大将军也说这话了,那陛下可以权衡一番,为了我大仲的江山社稷,微臣不敢妄言!”
袁术忽然一把掀翻面前的案几,案几下藏着一个精致的匣子,袁术一把掀开匣盖,看着那熠熠生辉的琉璃雨,袁术放声笑道,“这天道玉中不是还藏着一页金书么?仲家今日才想到,我大仲崛起的机会,策略手段就藏在这金书之中!”
说完之后,袁术双臂舞动,挥动着被自己掀翻在地的案几,重重挥下,没几下,那光洁无瑕的天道玉,就裂开了一道道不算细密的裂纹!
看到这一幕,袁术的笑声更加癫狂了,“连这天道玉,仲家都能将他打碎,区区几名跳梁小丑,又能奈仲家如何?”
袁术带着几分难以言语的癫狂将那所谓的琉璃玉拍碎,顾不上那细碎的玻璃碴子将自己的双手刺伤,急急忙忙的从一堆碎片中将那页金书扒拉出来,看到金书上两行先秦古篆,袁术匆匆忙忙将那金书递到了荀正手中,“爱卿,快替寡人看看,这金书上写的是什么?”
荀正私下里也找人恶补了一番,对于那些复杂的篆文不认识,可一些简单的还是认识,这金书上的八个篆字,荀正却能认出六个来,袁氏玉*,炎汉*全。虽然猜不透写的是什么,可能看懂这六个字,荀正已然猜到了什么,最少炎汉全三个字,荀正就已经明白过来,袁氏,恐怕是气运已尽!
看着袁术那炽热的目光,荀正心中苦涩无比,自己明明知道这内容,却哪里敢告诉袁术,依着袁术的尿性,若是知道了这金书上的内容,恐怕一切责任都得归咎于自己,毕竟,这玩意是自己在大汉都城花了大价钱弄回来的!
一时间,荀正心中波澜云涌,起伏不定,荀正第一时间已经做了决定,逃!一定要逃!若是逃命,自己还有一线生机,若是跟着袁术,恐怕自己就命悬一线,性命危在旦夕了。
荀正当下面上挤出一抹苦涩之色,“陛下,大将军果是英才!看来,您与本初公之争,该有个定论了,这篆书上内容是:袁氏圣主,汉之本初!如今陛下若是将这尊号玉玺全都献给本初公,不仅仅有扶龙之功,而且是本初公登基为帝的第一重臣,虽说如今都是父死子继,可上古圣人之治,讲究的是兄终弟及,这金书上既然说本初公是圣主,那想来将来陛下还是有望九五之位的,再不济,一个实权王爷的名号也少不了!”
听到荀正的话,袁术几近死绝的心又多了一抹沸腾之色,“荀爱卿,那依你之见,当下仲家该当如何行事?”
荀正缓缓开口说道,“陛下,九五之位非同小可,依着微臣之意,陛下当自贬,削去尊号,学上古圣贤,禅位于本初公,再择选朝中众臣,将金书玉玺速速送到本初公面前,等到本初公在河北横扫四方,到时候鲸吞天下,指日可待!”
袁术开口问道,“张爱卿,你以为荀爱卿如何?”
张勋躬身道,“陛下,荀丞相所言甚是!还请陛下三思!”
袁术习惯了举手投足之间的威风,当下开口问道,“荀爱卿,仲家用不用举行一个退位大典,昭告天下,然后再遥尊家兄一番!”
想到这金书的内容,荀正心中早已是惶惶不安,哪里还等得到袁术举行个退位大典,若是被旁人瞧见了这金书上的内容,恐怕又会平起一番波澜!
当下荀正诚惶诚恐的开口说道,“陛下,事急从权,如今寿春危在旦夕,陛下只需要一封表文制书便可!另一方面,此事如今不宜声张,若是陛下大肆声张,被敌军窥伺此间虚实,知晓了此事,那这玉玺和金书,如何才能送到本初公手中,以微臣愚见,倒不如暗中进行,等到本初公拿到制书玉玺之后,登高一呼,陛下在淮南响应,到时候天下震动,名士硕儒,莫敢不从乎?”
袁术晃动着肥胖的身子,琢磨了好一会,这才点头说道,“爱卿所言有理!”
袁术顿了顿,看着厅中几人,开口问道,“不知你等谁人愿替仲家往河北走上一遭!”
听到这话,厅中几人面面相觑,荀正当即毫不犹豫的抱拳道,“陛下,微臣荀正,愿替陛下往河北走上一遭!”
袁术面上多下多了几分犹豫,旋即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荀爱卿,这可不行,你乃是仲家心腹智囊,若是你走了,仲家有事,谁人可替仲家分忧?你若不在身旁,仲家夜不能寐啊!”
听到袁术的话,荀正眼珠子咕噜一转,当下就拜倒在地,深深叩首道,“陛下,国事为重!此去河北,艰难险阻,若是遣旁人前去,要是不能说服本初公,那陛下形势可就危急了!若是旁人去,微臣也担心此事横生变故!陛下视臣如手足,臣也是视陛下入父母,凡事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粗疏!
有张大将军和纪骠骑护佑在陛下左右,则陛下安危无忧!此去河北,虽千万人,吾往矣!只愿为陛下求得锦绣前程,臣虽百死犹未悔!臣虽然没有多大拨我,可家兄荀谌,在本初公帐下效力,臣与家兄感情极好,只要臣能说服家兄,到时候想要说服袁公,那就非常简单了,若是旁人去,臣心中着实难安呐!”
荀正一番推心置腹的话语,让袁术感慨连连,袁术当下附和的点点头说道,“爱卿所言有理,那就有劳爱卿了,爱卿之恩,仲家绝不相忘,日后仲家定然向兄长推荐你,想来以爱卿手段智谋,定然能建功立业,有良平之美誉!”
袁术虽然满是赞誉,可荀正也是人精,哪里听不出袁术语言之中那淡淡的试探之意,当下荀正拜倒在地,“忠臣不事二主!陛下待荀正如此优渥,荀正哪里忍心弃陛下而去?等到此番危难过后,荀正就侍奉陛下左右,不离不弃,愿为陛下足下走狗,以供陛下驱驰!”
“好!好!好!”袁术放声大笑,“荀爱卿,也不枉仲家看重你一场!”
当下袁术屏退左右,只剩下自己和荀正二人,袁术这才开口问道,“爱卿打算如何出城?”
荀正满是淡然的说道,“若是大张旗鼓,定然瞒不过汉庭耳目!想想当年孙膑装疯卖傻方才入齐,范雎受辱装死入秦,淮阴侯亦有胯.下之辱!此番臣欲孤身一人,携带些许盘缠,趁夜出城,混在流民之中,昼夜兼程,或半月可到河北见本初公,主公可另派一队人马,大张旗鼓北行,到时候引开敌人视线。”
袁术询问道,“不知爱卿打算如何走?”
荀正满是自信的说道,“若是让这些人才,他们定然会以为臣是沿着徐州、豫州北上,臣反其道而行之,入汝南,进颍川,沿着洛阳废墟北上,过了大河就到冀州境内了,寥寥两三日就能见到本初公,恐怕那位大司马打死都想不到,臣会从他的眼皮子底下进入河北!”
袁术放声大笑道,“不愧是某家智囊,那就依你的谋划行事!荀爱卿,仲家这生死存亡,可就全靠爱卿了,爱卿莫要负我才是!”
荀正信誓旦旦的开口道,“陛下不负荀正,荀正绝不负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