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瑁诧异的说道,“祭酒大人再掺合进来,这庙堂之中就更混乱了!”
戏志才平静地说道,“元珪,你错了!等到戏某掺合进来,那这庙堂之中就清净了,到时候不会再有什么地方派系,只剩下世家与寒门,换句话说,是王爷与世家豪族的争锋,我等代表的是王爷,到时候这些世家豪族定然会消停不少!”
扈瑁面上满是愁容,“祭酒大人,如此一来,王爷岂不是举世皆敌?”
戏志才摇了摇头说道,“元珪,你这可就说错了!王爷只是在平衡庙堂中的形势,保证自己的地位,你放心就是,到时候定然不会有错!”
不说戏志才和扈瑁二人交谈正欢,阳安长公主府中,伏完一大家子相对而坐,伏完带着几分怒气喝道,“雅儿,谁让你在外胡言的?”
看到一向温润的父亲如此大发雷霆,伏雅心中多了几分惊惧,看到自家儿子的模样,一旁的阳安长公主面容上带着几分英武之色,凤眉轻挑,“本宫让我儿说出去的,你有意见?”
看到自家妻子发怒,面对这个身为公主的棋子,伏完也不敢发怒,只是带着几分埋怨道,“华儿,你不知道,这样可害死我们一家了!如今局势变幻莫测,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见到自家男人如此窝囊的模样,刘华冷哼一声道,“伏完,嫁给你这样的窝囊废,本宫也是受够了!本宫本以为你伏氏历代书礼传家,你伏完会是忠君爱国的英才,可没想到你伏完会是一个如此窝囊的蠢材!之前好歹还是执金吾,可如今就连执金吾的官职都丢了,将女儿捧不到皇后的位置上也就罢了,可如今当一个五经博士,你还当得怡然自得!本宫真是瞎了眼,才会下嫁给你!”
面对自家妻子的呵斥,伏完只得苦笑连连,“华儿,事情哪有如此简单!就连剿灭黄巾之时的皇甫嵩、朱儁如今都被迫离开朝堂,朝中老人,被杀的被杀,被贬的被贬,哪里有这么好说话!寿儿想要晋为皇后,还得那位点头才行!如今的庙堂,不是天子说了算,而是那位说了算啊!”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阳安长公主带着几分雍容平静的开口,似乎在这位长公主嘴里,人命贱如草芥,忤逆她的事情,折损了她利益的人,都是乱臣贼子,都得被审判,被送上断头台,好似是这个庙堂上,她说一句话能掷地有声!
阳安长公主顿了顿说道,“就算是那位说了算,那又如何?如今那位可不在京都之中,如今再加上那所谓的军师祭酒一死,京都之中谁说了算还不一定呢!不借着这个机会谋求官爵,将寿儿捧上皇后之位,更待何时?如今正是我等忠君报国的大好时机,你还在犹豫什么?”
伏完苦笑着说道,“华儿,如今京都升平,老夫纵然不过是五经博士,可你公主府的俸禄不缺,若是事情有变,我等恐怕得离开京都镇平,到时候日子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本宫说你是真蠢还是假蠢!”阳安长公主怒其不争的哼了一声说道,“旁人若是离了京都,恐怕还要思虑后果,可别忘了,如今寿儿是当朝贵妃,只要我等再加一把劲,那寿儿就是当朝皇后,你这国丈,走到何处会少了你的荣华富贵?会少了伏家的声名?”
听到阳安长公主的话,伏完骤然一愣,旋即带着几分不可思议说道,“华儿,你说说,带天子离开南阳?”
“废话!”阳安长公主纵然动怒,面上那抹雍容也丝毫不减,“若是天子还呆在南阳,那天子手中没有权柄,你我夫妻身份再高又有什么用?”
伏完带着几分诧异说道,“可是,如此做,天子岂会同意?”
阳安长公主带着几分浅浅的笑意说道,“若是天子不同意,那本宫也不会说出来了,这本来就是天子的意思!”
伏完缓缓说道,“天子如此行事,也太莽撞了!”
阳安长公主缓缓说道,“夫君莫要太过多虑,天子胆敢如此行事,定然有一定把握!更何况,如今形势一片大好,到时候只要我等多出一份力,天子也不会忘了你这国丈的功劳!”
伏完苦笑着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孔融府中,一干文士端坐堂上,孔融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虽说老夫也佩服大司马的谋略,可如今天子既然下诏,要诏曹孟德入城,铲除大司马,老夫身为大汉臣子,也只有遵从的份,今日请诸位来,就是问问诸位的意思?”
随着孔融话语落音,一队健仆手持长刀稳稳步入堂中,看到这番阵势,一名士子硬着头皮问道,“孔侍中,你这是什么意思?”
孔融淡然笑道,“孔融只是想请诸位做一个选择而已,不知道诸位是想活,还是想死?陛下说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顺者生,逆者亡!”
那几名文士当下面上骇然变色,纷纷拱手道,“我等愿追随侍中大人脚步!”
孔融这才挥手将这队健仆和吃下去,面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从怀中掏出一匹白绢,笑眯眯的说道,“既然诸位答应了,那还请各位高抬贵手,留个手印,免得事后变卦,让孔融难做人,毕竟是天子要看的东西,到时候定然少不了诸位荣华富贵!”
看到孔融的模样,几人面色发苦,若是摁了这手印,恐怕要跟着孔融一条路走到黑了,可要是不跟着孔融,想到外边候着的那队健仆手中明晃晃的钢刀,厅中诸人心中多多少少还有几分心悸!
看到众人没人愿意当那个出头鸟,孔融笑眯眯的抬起手,将手伸进面前桌上的朱砂盒之中,尔后率先印下自己的掌纹,见到孔融的模样,几人这才放下心来,就连孔融都不将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了,自己等人还有什么好怕的呢?就算是日后被查出出来,也是孔融作为主谋,自己等人被胁迫从贼,罪责也不会太大!
镇平,一所农家院子之中,两人带着几分悠闲相对而坐,若是在大街上,这二人现在一身布衣装束,没有多少人认识,可要是有朝中公卿看到这一幕,恐怕第二日朝野上下就会传遍,司空赵温私会卫尉张喜!
没错,此刻坐在这农家小院中的二人,正是当朝司空赵温和卫尉张喜,世人盛传这二人为了官职明争暗斗,仇怨不小,可谁会想到,这二人在暗中有一腿,沆瀣一气,任谁也不会轻易发觉!
张喜带着几分平静问道,“子柔,如今形势紧及,不知你找我前来,所为何事?”
赵温眉头紧皱,旋即舒展了开来,带着几分怅然若失说道,“山主传来消息,要我等配合曹孟德,夺下镇平,迎奉天子入中原!”
相对于赵温的怅然若失,差点连卫尉位置都坐不稳的张喜自然是热情更高,纵然张喜也算是天下名士,可此事脸上也不由的露出一抹淡淡的喜色,“子柔,不知道你觉得山主的谋划有几分胜算?”
赵温摇了摇头说道,“堵阳前线传来消息,说那位祭酒大人战死,此战曹孟德占了先手,进击南阳,迎奉天子的大事,已经成了一半!剩下一半,就看朝中公卿百官和天子的意思了!至于总体布局,这还真不好说!元乐莫要忘了,那位如今还在关中!当年强秦占据关中山河险要,徐徐图之,终于灭六国而一统天下,此乃天时地利皆具!更不要说就算曹孟德拿下了南阳,秦楚之地还在那位手中,当年七国之中,就属秦楚最强,如今那位可还健在!”
张喜匝了咂舌道,“子柔,许久不曾细谈,你怎生成了那位的拥趸了?口中满是对那位的推崇之势?莫非,你对山主的命令,有什么质疑不成?”
赵温满是无奈的瞥了张喜一眼,“元乐,若是遇到那位之前,我对山主的命令和我等所行之事,还是信心满满,可碰到那位之后,老夫着实是没多少信心了!那位天人之姿,绝世无双,不是老夫吹捧,那位功绩就在那里放着!就算是山主想要动镇平,可三公九卿之中,也就你我能助山主一臂之力,其余人能作壁上观,就是对陛下莫大的支持了,就这还不敢说,那位在京中有没有留下后手?”
张喜漫不经心的说道,“不是还有颍川荀氏么?”
赵温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说荀氏子孙和我陆浑山没多少深交,之前那位也已经和山主闹崩了,如若不然,你觉得那位凭什么能得到那位爷的信任,实际上执掌尚书台?”
赵温顿了顿,满是不自信的说道,“就连杨文先和士孙君荣都被那位拉拢了过去,如今我等要是暴露了,那真的就是孤立无援!”
张喜点了点头说道,“最少那些俗人能够安安稳稳活着,那位的大手笔,大舍钱财,却是将朝中那些庸人给笼络的安安稳稳,恐怕没有多少人愿意动了!”
赵温同样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更何况如今南阳人心在彼,京都之中在那位的大手笔下更是藏龙卧虎,谁也不知道曹孟德能不能进入京都!更何况,朝野上下如何选择,还是另外一回事呢!”
张喜带着一抹镇定之色说道,“子柔放心就是,宫中那位也有意摆脱大司马的影响,南阳虽好,却非久恋之家!那位身在福中,却对权柄恋恋不忘!大司马将那位放在膏粱之内,那位却不一定喜欢!”
赵温顿了顿,摇了摇头说道,“老夫并不担心南阳局势,反倒是担心曹孟德后路,如今曹孟德拿下南阳,恐怕有我等暗中书信劝说,曹孟德心中也得意不已,从而忽视了大局,那位本就年轻,若是血性爆发……
如今朝廷大军大多都在关中西凉,若是那位迅速回援,率军夺了陈留,到时候恐怕劝曹孟德就要吃个暗亏了!”
张喜满不在意的说道,“曹孟德吃不吃暗亏老夫不清楚,可那位铁定要吃个暗亏了!除非那位提前早已经得到了曹孟德消息,提早谋划,若不然,就算大军是铁打的,也赶不到陈留去断了曹孟德后路!老夫看来,恐怕曹孟德也是算好了才敢行动的吧!”
赵温稍稍思虑片刻,开口说道,“山主的人和曹孟德的人马已经到了,现在就等着找个合适的时机,让这些人动手,到时候,大功赫赫!”
张喜开口问道,“子柔,来的是何人?”
赵温淡然答道,“山主派来的人是毕谌毕子礼,至于曹孟德,派出来的是自家族子曹休曹文烈!”
张喜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时间不早了,老夫就尽快走了!免得引起他人注意,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引起其余人的注意,恐怕此战过后,你我就要为天子的野心抛头颅洒热血!”
赵温同样起身,“老夫也该撤了!”
二人就这样静静的就借着人影混入人群之中,消失不见!
太尉府上,看着淡然喝茶的杨彪,士孙瑞笑道,“都这个时候了,太尉大人还有心思喝茶,老夫佩服!”
杨彪撇了撇嘴说道,“朝廷的恩泽,你士孙瑞享受的不比老夫少!老夫深受大司马恩泽,犬子更是在京都内外声名斐然,老夫自当是该怎样做就怎样做!”
士孙瑞眉头紧皱,“有些事情说不清,老夫只是担心文始他们,若是甘兴霸率领的大军直接退到皖县,那博望就是第一线,老夫可就这么一个独子!”
杨彪带着几分淡然说道,“君荣放心就是了!不单单是你儿,我儿和庞德公的侄儿,都在博望候着,若是老夫所料不错的话,恐怕曹孟德要不了多久就败了!”
看到士孙瑞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杨彪解释道,“王爷的谋划向来是天马行空,纵然得到消息。王爷如今也能率军驰援了,曹孟德如今恰好陷在节点上,若是那几个小子争点气,恐怕功劳少不了他们的!”
杨彪顿了顿,捧着茶碗喃喃道,“引蛇出洞,关门打狗,这可是绝杀之局,就看曹孟德有没有本事逃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