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国,砀山。
看着被自己击溃的叛军大军,贾诩目光一如往常,黄忠笑呵呵的说道,“贾大人果然高才,如今这曹孟德已然被王爷击溃,此战无忧矣!”
贾诩轻轻点了点头,“大局已定,数年内中原无忧矣!”
黄忠带着几分犹豫说道,“贾大人,我等停驻在此,不对敌军进行追击,若是被人捅到了朝堂上,恐怕会对王爷不利呐!”
贾诩微微眯着眼睛说道,“黄将军莫急,我等停驻在此,是为了等候王爷军令,王爷既然命令我等驻扎梁国,那我等就不要轻动!行军打仗,最忌无令而行!”
就在二人言谈之间,一名小校匆匆赶来!
“大人,汝南送来的军令!”
看到亲兵送上来的书信,贾诩毫不避讳的将书信拆开,看罢之后,贾诩冲着黄忠拱手道,“恭喜黄帅,贺喜黄帅!末将见过黄帅!”
旋即贾诩将手中书信递给了黄忠,等到黄忠看罢之后,面上满是愕然之色,“先生,王爷这是搞错了吧!黄忠不过一介匹夫老卒,焉敢占据如此重要位置?”
看到刘奇书信,贾诩心中自然清楚,刘奇这是体恤黄忠跟随自己起家,一路劳苦功高,尔后更是镇守陈仓,将马腾韩遂等西凉贼子阻挡在关中之外,更何况黄忠如今年纪不小了,就是再向上迁跃几层都没什么问题,不会对朝中构成威胁!可那些新近迁升的武将,若是一味提升,军功过大,这便有可能引起日后封无可封的尴尬局面!
这也是刘奇为何一举提拔张任、赵云、太史慈等将领,毕竟这些人已经是而立之年,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可堪重用!反观文聘、魏延、是仪、苏飞、霍笃、陈震这些跟随刘奇时间不短的年轻人,被刘奇调去镇守一方,等到磨炼上几年,压一压这些人的性子,再予以重用,这才是用人之术!
至于说甘宁,那只是刘奇为了平衡朝堂势力,不得已做出的妥协而已!就是如今,刘奇心中也自有计较,不会让执金吾这个位置落入闲人之手!
贾诩明白,刘奇这是想将军功分出一部分分到部下身上,借此来压制京都之中那些心怀不轨想要赚取从龙之功的小人,继续让天子在明面上吸引仇恨!
贾诩笑眯眯的说道,“黄帅,王爷既然任命你为军中主帅,自然有王爷的道理,你可莫要推辞才是!”
黄忠直爽地说道,“贾大人,黄某有几斤几两,自己心中还是心知肚明的!以黄某之见,黄某还是上书,奏请贾大人为帅,黄某愿为大人帐下小卒,以供大人驱驰!”
贾诩面色一变,“黄帅,此谓之言之不预也!万万不可再提!此事一来是黄帅确实有此资历!二来,你也要为王爷考虑一番!王爷帐下诸多大将,最早跟随王爷南征北战的大将,非黄帅莫属!如今王爷帐下大将林立,虽说黄帅为朝廷镇守西境,劳苦功高!可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到如今,黄帅手中依旧没有能拿的出手的功绩!如今军中那些后进之辈都已经名列南军八校北军五校之中,黄帅如今还不过是射声校尉而已,名声不显!
若是王爷遭受诘责,那黄帅定然会成为那些宵小攻击的目标!毕竟黄帅资历虽老,可若是没有拿得出手的功绩,难免会让王爷面上难堪!纵然黄帅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王爷考虑!此番黄帅挂帅征讨曹孟德,到时候天下皆知黄帅之名,黄帅有了功绩,朝中上下大小官员,哪个还敢质疑王爷用人的眼光,还请黄帅三思!”
黄忠面色多少有些发涨,黄忠心中自然是有建功立业的心思,可黄忠却从来没有如此这样巧取豪夺,将超出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担下来的心思。此番贾诩这样一说,黄忠也反应过来了,自家主子这是红果果的往自己脸上贴金,准备扶自己一把!
黄忠犹豫片刻,讪讪说道,“贾大人,虽说你言之有理!可老夫总觉得,如此行事,有违道义,黄某平白占据功劳,心中着实不安呐!”
贾诩带着几分笑意开解黄忠说道,“黄帅,无须将此事放在心上,你切看看,庙堂之上,有多少有识之士?大都是依仗着家世身姿跻身庙堂,未见谁人心中有愧?当年王爷委任某家为光禄勋,某家虽然知晓自己资历浅薄,却也悍然出任!黄帅可知是为何?”
黄忠慌忙不迭的开口问道,“贾大人,这却是为何?”
贾诩缓缓说道,“虽说我等资历浅薄,可只有站到庙堂之上,才能更好地为王爷分忧!你率领一镇之兵,不过能恪守一关之地!可若是跻身庙堂,却能为王爷分担更多的麻烦!就以贾某为例,如今为王爷掌管南军八校,自然能惟王爷之命是从!若是旁人坐上这光禄勋之位,到时候朝廷若是绕过王爷下令,不知道你等是遵从还是不遵从?这便是其中道理!同样的,祭酒大人也是学究天人之人,王爷为何不讲祭酒大人派出去替朝廷牧守一方,反倒要将祭酒大人留在京都,不外乎是辅佐王爷掌控大局!孰轻孰重,还请黄帅三思!”
黄忠带着几分讪讪说道,“可黄忠不过一介伍卒,若是让黄忠率人上阵杀敌,破阵斩将自然没什么问题!若是让黄忠跻身庙堂,黄忠心中着实惶恐呐!”
贾诩含笑说道,“黄帅,也未必要跻身庙堂!你也算是我军中大将,以前能率领一部兵马作战,莫非如今多统帅几部兵马就难倒你了?王爷如今无有心腹之人可用,黄帅更进一步,才能更好的帮助王爷!”
贾诩顿了顿,带着几分浅浅的笑意看着黄忠,“更何况,当年若无黄帅,恐怕荆州大军就要折损在孙坚手中了!当年黄帅为王爷除去孙坚贼子,此事只能秘而不宣了!如今,王爷将这位置交给黄帅,也未尝没有补偿黄帅的心思!黄帅若是推辞了,那王爷心中恐怕多有不快!”
黄忠面上带着几分难色说道,“黄某一介莽夫,焉敢当此重任?以黄某愚见,还是请贾大人魏帅,黄某从旁佐助,等到平定中原,想来贾大人定然不会亏待了黄某!”
贾诩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黄帅,贾某如今身居光禄勋之职,赚取如此多的军功又有何用?只有黄帅更进一步,才能更好的助王爷一臂之力!”
听到贾诩如此说,黄忠心中倒也多了几分惶然,是啊,这位已经是光禄勋,当朝九卿之一,如果不算上高高在上的三公,也能算是位极人臣,哪里还有多少进步的空间?
黄忠面上带着几分犹豫不定,“贾大人,可老夫还是没有信心!”
贾诩盯着黄忠,“黄帅,我大汉军中,可有文人掌兵的先例?更何况,王爷再三强调,军政分离,贾某能来此参赞军务,已经是王爷高抬贵手了。若是贾某再挂帅,到时候传回朝中,恐怕会坏了王爷大计!更何况,老夫身兼督军之职,权柄未必比黄帅的权柄小!”
看到黄忠似乎不为所动,贾诩带着几分喝问道,“不知黄帅自认为比之甘兴霸若何?”
黄忠听到贾诩如此喝问,当下带着几分怒气说道,“老夫为大汉镇守一方,岂是那等后生晚辈能比拟的!”
贾诩眼中多了一道狭促的笑意,“那甘宁征讨南蛮都敢挂帅,此番征讨曹孟德余孽,黄帅却为何不敢挂帅?”
听到贾诩如此说,黄忠当下中气十足的喝道,“谁说老夫不敢了?”
听到黄忠的话语,贾诩当下毫不犹豫的从怀中掏出一方虎符,“黄帅,还请接帅印!”
黄忠登时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被这阴险的家伙给算计了,可话既然已经说出口,再看看贾诩那张满是狭促笑意的脸,若是收回自己的话,到时候岂不徒白让人笑话?
当下黄忠冷哼一声,轻描淡写的接过帅印,贾诩心中当下松了一口气,自家主子将这封书信送到大帐之中的时候,贾诩就已经明白过来,自家主子恐怕是要重用黄忠这老将了,自己一番苦劝,黄忠这执拗性子就是不肯接受!
自己三言两语激将,这家伙毫不犹豫的就接过帅印了,当下贾诩心中暗道,果真是,请将不如激将!
黄忠拿到帅印,自知被贾诩算计,当下毫不犹豫的调转了话锋,“贾督军,不知道我等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贾诩老神在在的说道,“还请黄帅移师萧县,同是命骁骑校尉张辽张文远与参军法正法孝直二人率人奔赴萧县与大帅汇合,尔后大军开道,向北奔赴剿灭曹贼余孽!小沛和丰县有马寿成西凉大军镇守,曹贼没有多余的地方可躲!
等到剿灭这支叛逆之后,黄帅就能率领大军靖扫兖州叛逆,而后挥师青州,将曹孟德势力彻底剿灭!”
黄忠当下颔首道,“那本帅这就去调遣兵马,至于传给法孝直的文书,就有劳贾督军起草了!”
“末将遵命!”贾诩也不托大,恭敬地抱拳应声,贾诩知道,自己之前这手激将法,算是惹毛了这位老将!现在作为大帅的黄忠,将随随便便一名参军就能起草的文书交给自己,分明就是报复自己之前的行为,可贾诩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现在自然是放低姿态,给足黄忠这个面子!
贾诩转身离去,黄忠嘴角划过一抹淡淡的笑意,心中暗道,“若是早上两年,本将没有熟读兵书,还真要中了你这老儿的激将法!”、
黄忠回头瞥了贾诩一眼,正巧贾诩此刻也回头看黄忠,二人目光交错,看到黄忠嘴角那浅浅的笑意,哪里还有之前生气的模样,同样的,看到贾诩那一如既往的死人脸,黄忠知道,这位督军,不会闹什么幺蛾子!
黄忠心中清楚,贾诩将书信拿出来的第一时间,自己就心动了,毕竟自己已经快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不比那些年轻人有大把的时间来赚取功勋,就连黄忠自己都清楚,自己还能在战场上厮杀几年!黄忠心中清楚,自己的武艺,已经远远过了巅峰之时,如今已经衰落了不少!黄忠敢打包票,若是年轻个十岁,自己绝对敢和虓虎吕布一争长短,可现在,黄忠清楚,自己能挡住吕布数十招逃得性命就已经不错了!
黄忠同样清楚,自己资历虽然老,可如今军中这些精锐,职位未必比自己的低,马腾不过是降将,暂且不提,可不管是在汝南的骁骑校尉张辽,还是越骑校尉赵云,或是率领羽林骑在兖州攻城略地的太史慈,自己都不一定压得住,毕竟,骑兵校尉的官职,按理来说比自己这射声校尉还要高上半级,更别说张辽还有一个北军中候的职位,名义上调遣统帅北军五校!
这些都不是最让黄忠为难的,最让黄忠为难的是,和自己在一起的军师将军贾诩,这位身为光禄勋,可以算是自己的上官,要是自己答应,以下级领导上级,岂不让人笑掉大牙?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自己仗着刘奇的青睐和资历以势压人呢!
更何况,贾诩心中怎么想的,黄忠完全不清楚,毕竟自己为帅,削的最狠的就是贾诩的面子,要是这老家伙不配合,或者暗中给自己下绊子,到时候万一出了漏子,辜负了王爷的信任不说,自己也就将脸丢尽了!要是这家伙手再黑一点,到时候自己这大帅,连半点功劳都捞不到也是有可能的!
等到贾诩苦苦劝说,甚至连激将法都用上了,黄忠也琢磨了出来,恐怕自家主子对自己另有任用,所以要让自己捞一些功劳,树立起自己的名望!所以贾诩这奸猾的老家伙才不遗余力的劝说自己!
黄忠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更何况在刘奇左右,对于刘奇那千变万幻的演戏本领也是有所领悟,当下就佯装生气,顺势接下来这大帅之位!
随后一句试探,看出来贾诩心虚,黄忠心中就已经明白,自己那些小算计,算是成了,自己此番想要借着大帅的功劳赚取功勋,定然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有贾文和这样的智计如妖之辈从旁辅佐,想要不立功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