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奔波,曹操等一众人终于赶在九月底,回到了青州!
高密城中,看着率人迎来的程昱,曹操带着几分讶异问道,“仲德,缘何来的如此快?”
程昱面上带着几分冷冽,抱拳道,“曹公,属下正在率人剿贼,听闻主公归来,这便带人前来迎接主公!”
看到曹操率领的那寥寥数百人,虽然这些人已经换了衣衫,可从他们的面容上,程昱不难看出,自家主子,恐怕是吃了大败仗!
若是旁人,到了曹操这一步,自然就弃曹操而去了,可程昱心中清楚,就是自己离了曹操,恐怕那位汉中王也容不下自己,若是自己弃了曹操,去投靠袁绍那样的庸主,还不及在曹操帐下安然!
曹操没有说话,可一旁的曹仁再也忍不住,带着几分急躁问道,“仲德先生,事有轻重缓急,如今我军同朝廷大汉正酣,你竟然亲自率人剿贼,也太不分轻重了!”
“子孝,住口!”听到曹仁的话语,曹操毫不犹豫的喝止了曹仁,“仲德先生乃是老夫帐下良才,焉能如此不知轻重!”
等到呵斥完曹仁,曹操这才将目光投向程昱,“仲德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昱面色阴沉的说道,“明公,是徐乡的事情出了变故,属下这才率人亲自动手!”
程昱口中的徐乡,位于东莱郡治黄县西北,乃是一处不错的港口,也是曹操准备从青州前往辽东的基地,可以说是曹操护卫的最为严密的地方!
此番听到程昱的话语,曹操面色大变,带着几分急迫问道,“仲德,损失大不大,可否影响我等前往辽东?某家的计划可否如期完成?”
程昱缓缓开口说道,“影响不大!”
曹操再次匆匆开口,“那子邑先生可否提出来新的举措,再次改良大船?”
程昱黑着脸说道,“明公,属下此次来,就是为了左子邑的事情!”
曹操满是焦虑的喝问道,“仲德,左子邑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程昱看到曹操这副模样,自然清楚,此刻曹操心情怕是十分糟糕,可程昱也清楚,这事情终归要揭开,当下程昱带着几分郁气说道,“明公,左子邑被郭嘉那厮带人给劫走了!”
“郭嘉?”曹操呢喃了一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看到曹操的模样,一旁的胡昭急忙伸头凑到曹操耳畔,压低声音说道,“明公,就是那刘子瑾小儿帐下的内库总管郭奉孝,时常被唤作郭总管的那位!”
曹操狠狠的一巴掌拍在面前案上,眼中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杀气,可看到端坐在旁席眼观鼻鼻观心的程昱,曹操毫不犹豫的压下心中的杀气!
曹操心中清楚,经此一战,自己手底下的实力可以说被打残了,当年程昱投靠自己,手底下可是收拢了刘岱手底下的人马,这家伙上阵行军打仗也是一把好手,端的是少有的帅才,等到自己平定了兖州,这家伙年纪也偏大了,再加上为了避免引起自己的忌惮,这才长居策士之位,参赞军务!
有些事情,二人都是心知肚明,可也都没有说破,终究还是有了明主良臣的佳话,这也是为何曹操此番兵进南阳,派程昱坐镇青州筹谋自己退向辽东的后路的!
当时意气风发,曹操没觉着什么,可此番,曹操心中忽生杀意,就登时反应了过来,如今兖州已失,剩下的地盘可都是在青州,旁的不说,程昱这家伙头上还挂着一个青州牧的头衔,自己要是将这家伙逼急了……
程昱的狠辣,旁人不清楚,可曹操心中却是清楚的,之前自己复收兖州缺粮,对外宣传是粮草足够,可只有曹操清楚,是程昱这家伙下了狠手,暗中处决了不少了,做成了肉脯,这才帮自己度过了困境!
现在要是自己逼急了,逼得这家伙反水,说不得自己就要折损在这地儿了,当下曹操压下心中怒火,如同沉闷的火山一般发问,“怎么回事?人没有找回来?”
程昱摇了摇头,“明公,属下有愧明公嘱托,近些时日,一路追逐郭奉孝,拔掉了帐下一百余处钉子,可还是被郭奉孝那厮带着左子邑给逃了!等到那群家伙遁入徐州,老夫再率人追去,却是听闻朝廷大军陈兵琅琊,无奈之下,这才率人退了回来!”
一旁一人大大咧咧的发问道,“仲德先生,要追捕的郭嘉就是你给某家传讯送去画像的那人?”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泰山贼之中的万年老二昌豨,昌豨此人早就投靠了曹操,早就被曹操探知了消息,这才让昌豨前去和臧霸争锋,当听到臧霸率人前往阳都抵挡朝廷大军,臧霸立即就率人回了海曲,带着心腹跟随曹操等人北上!
曹操叹了一口气说道,“可叹臧宣高,希望他能将那张文远帐下的兵马在阳都城外多阻挡一会吧!”
胡昭跟随昌豨等人一道,自然知道昌豨的意图,此番听到程昱的话后,胡昭匆匆忙忙问道,“仲德先生,你追逐郭奉孝等人到了何处?”
程昱开口说道,“某家率人从齐国旧都临淄一直追到了泰山盖县!”
胡昭惊呼一声道,“大事不好!恐怕朝廷追兵很快就要到来了!几误大事矣!”
看到胡昭大变的面色,曹操也不是蠢人,当下脑中就想明白其中弯弯道道了,开口问道,“孔明是说那臧霸等人投靠朝廷了!”
胡昭轻轻点了点头说道,“盖县向南,就是琅琊东莞县,明公莫忘了昌豨将军收到的书信就是从东莞送到的!”
昌豨点了点头说道,“没错,那孙氏兄弟确实是邀请昌豨一道前去援助新都城中的尹卢儿,昌豨见事不可为,又心系明公,这才率人出奔离开莒县。”
帐中除却几名武将,程昱等人俱是智谋之士,当然明白胡昭话中的意思,看到曹操犹豫不决的模样,管宁心中明白,如今朝廷兵马的实力,已经成为了曹操心中的一块心病!
更何况自从郑玄之事后,管宁不愿意被胡昭压上一头,当下管宁缓缓说道,“明公,莫忘了,敌军不止琅琊这一部人马!”
听到管宁提醒,曹操一扫身上疲惫之气,起身道,“全军听令,随某家回北海!”
原本青州治所在临淄城,可曹操为了备后路,也为了掩人耳目,愣是将自己的后方放到了北海郡治剧县,说是为了掩人耳目,可曹操却清楚,主要是为了方便,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备袁绍,毕竟河北和青州相邻,若是袁绍起了什么坏心思,曹操可没有那个心思去和袁绍拼!
旁人不清楚袁绍的实力,可曹操却清楚,河北世家豪族变不,只要有利益使然,这些人撺掇着袁绍,要是不疯狂才怪呢!
到了这一刻,在自己的地盘上,曹操也无需防备谁,哪像在中原战败逃命的时候,随时都要小心翼翼,生怕露出了马脚,想想自己一路上遇到的数次险境,曹操心中都后怕,要是自己运气差上一点,恐怕就回不到青州了!
可曹操不清楚,自己能活命,也是刘奇刻意放水的结果,要是刘奇不放水,别的不说,可有一点,将曹操堵在中原,不让曹操逃走,最少有数十种方法,可曹操需要活命,刘奇也需要,曹操借势去破开河北的局势,三足鼎立的局势虽然好,可刘奇的手一时间也难以插进河北!
不眠不休两日功夫,众人终于奔回了剧县,曹操还没来得及修整,一道身影就从府中冲了出来,带着几分惊喜说道,“伯父,你终于回来了!”
曹操开口问道,“安民,发生了何事?”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曹操族子曹安民,曹操本来有意带这小家伙出征,可临出征前这家伙却生了恶疾,无奈之下曹操只得派人将这家伙送到北海来,也正是这一病,救了曹安民一名!
历史上,这家伙,可是在宛城大战的时候惨死,同样,惨死的还有典韦和曹操的长子曹昂,可现在,典韦和曹昂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虽说曹操心中也记挂曹昂,可兵荒马乱之下,曹操又去哪里寻找曹昂,若是大张旗鼓,曹操还唯恐害了自家儿子,也只能在心中祈祷救了自己一命的大将和爱子能平安无事了!
曹安民焦虑地说道,“伯父,两日前子廉将军传来急报,说是继濮阳之后,东平也失守了,自恋将军正在率人死守济北门户东阿!元让将军从泰山也发来急报,说敌方大军来袭,请求派人支援!”
听到这话,曹操心中大急,对管宁的评价却又上了几个台阶,胡昭、程昱纵然是良谋,可这大略,还是比不上管宁这书生!管宁在细节筹谋上或许不如胡昭等人,可这大略,以及到了这一步还能平稳的心态,却是少有人能及的!
当下曹操偏过头问道,“幼安,依你之见,我等当下事情该如何为?”
管宁带着一抹镇定自若说道,“明公,既然要退,不妨退的彻底一点!命令大军退到临朐一带,我等集大军据地利而守!另一方面,就要委屈主公,放低姿态,写上一封书信,向袁本初求援,将平原郡、乐安国、济南国、齐国四郡之地拱手送给袁绍,我等靠着北海一郡之地,徐徐退却,等到守完城,我等也该退了!”
一旁的胡昭听到管宁所言,匆忙道,“明公,兖州乃是我等本营,与朝廷大军的兖州交战,我等占有地利,自然有大半的反攻之机,若是拱手将几近一郡之地拱手让人,到时候想要收回来,可谓是千难万难了!更何况,到时候朝廷大军若是长驱直入,我等没了退路,军心不稳,反倒是大患!”
听到胡昭的话语,曹操略一沉吟,开口问道,“幼安,你怎么看?”
管宁强撑着精神说道,“明公,管宁一介书生,不知兵事,然闻昔日项羽破秦,破釜沉舟,不破秦军誓不还!韩信破陈余,自绝后路而胜!此谓之置之死地而后生也!如今我等兵力不足,与其被一一击破,命宫不放将兵合为一处,到时候告知士卒,朝廷对士卒罪责定然严惩不饶,只要跟随明公,就能退到辽东避祸,到时候士卒定然士气高涨,誓死守卫我等后路!”
曹操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传令下去,让子廉和元让二人徐徐退军!”
不等曹操做些什么,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看到站在自家府门口的曹操,那传令兵当即翻身下马,“明公,急报!”
曹操颔首道,“说!”
那传令兵当下开口说道,“明公,济北急报,朝廷兵马分兵自梁父向西奔行,破了巨平城,奔济北去了!”
不待那传令兵在说什么,又是一骑飞奔而至,“急报,急报!”
看到那传令兵身上衣甲溅血,蓬头垢面的模样,曹操当即喝令道,“说!”
那传令兵仓促说道,“明公,谷城被破,如今我家子廉将军负伤亲守东阿,任峻将军伤重昏迷不醒,东阿被围,危在旦夕,恳请明公发兵援助我家将军!”
曹操颤抖着问道,“可曾探的是何人率兵攻取的济北国?”
那传令兵开口说道,“敌军大旗高挂太史二字,我家将军言说理当是朝廷去年武举擢拔的武将太史慈太史子义!”
听到这话,曹操顿时一口气缓不过来,急怒交加之下,再也忍不住,一口老血从嘴里喷出,尔后身姿软绵绵的瘫软了下来!
一旁的曹安民眼疾手快,一把上前将曹操扶住,众人纷纷凑了上来,想要探知曹操怎么样!毕竟这个时候,曹操可是众人的主心骨,要是曹操没了,这些人甚至都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看到众人疲惫的模样,曹安民点了点头说道,“诸位,都先去好生休憩一番,我这就去为我伯父请医者!”
众人看曹操这模样,也只得先下去休息了,毕竟几乎不眠不休奔波了两日,众人就是铁打了也快扛不住了,更别说方才归来,就被人当头一棒,传来如此耸人听闻的消息!
胡昭和管宁纵然大才,三言两语之间,已经各自提出了方案,可这划策才出,自家的局势就已经一败涂地了,二人暂时间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得各自对望一眼,尔后让左右众人都一一散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