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德小儿,可敢出来与我一战!”
听着城下的喝骂声,在看着骑在一匹算不得出众的马匹之上的关羽,庞德心中凛然,果然,被庞统等人猜到了,关羽果真是打算和自己斗将提升士气!
知道归知道,可庞德明白,自己还得和关羽打,为的就是给潘璋等人拖延时间,可庞德却一点都不慌张,庞德带着几分怜悯的目光投向城下,就连关羽的一举一动都没逃过自己手底下那帮家伙的算计,还能跳出自己的掌心么?
庞德喃喃自语道,“关云长,战争的艺术,永远不是你这样只知逞凶的匹夫能懂的!”
而后庞德摸了摸腰间的横刀,朝着亲兵吩咐道,“去牵本将马来,本将会一会关云长!”
临浦不算雄阔的城门轰然而开,庞德一马当先,身后是二十骑骑兵与一百步卒,看着庞德身后那肃然的军容,再看看自己左右连大旗都举得歪歪扭扭的琴穗,关羽心中更是吃味!
双方相隔百步开外,手底下的士卒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看到关羽率先提戟挑衅,庞德毫不犹豫的掣出长枪,提枪向关羽回敬,二人丝毫不让,庞德明白,关羽的武艺强过自己,可看到关羽胯下战马,庞德明白,自己只要好生周旋,关羽想要打败自己,没那么容易!
对于武将而言,能够贴身保护自己的,不外乎宝马神兵,庞德心中通透,不管关羽的武器如何,最少,在坐骑上,关羽比自己差了不是一星半点,自己胯下良驹,虽说不是纯种的大宛马,可也是杂交后少有的混血大宛马,在西凉大马之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那里是关羽胯下在西凉马中连中品都算不上的劣马能够比拟的!
两马相交,一枪、一戟,毫不犹豫的撞在一起,枪杆划出一道美妙的弧度,而后甩着枪花向关羽周身袭去!庞德心中暗自叹息,自家主子果真是学究天人,淮南地区的白蜡木,经过各种斫制之后,打造出来的枪杆,一别枪矛坚硬的特性,以柔韧着称,用起来,却能让自己的武艺平添三分实力!
看到庞德手中枪杆那诡异的弧度,关羽也不由得慎重起来,以往遇到高手用枪,哪里来的这般诡异的长枪,一般木质枪杆被碰成这样,早就折断了!
“啪!”
枪杆甩在关羽肋侧,虽然没收到什么重创,可关羽还是觉得腰腹间火辣辣的疼,当下怒喝一声道,“贼子,你使诈!”
庞德毫不犹豫的抽枪一挡,手中枪杆一个弧度架住关羽的大戟,而后借势夹紧马腹,向前一跃,二人错开身来,听到关羽的讥讽,庞德毫不犹豫的回敬道,“若要论起卑鄙无耻,我哪里比得上你关云长!”
二人自是一番鏖战,关羽武艺虽强,可架不住庞德琢磨许久的招式,再加上胯下良驹助力,二人也算是旗鼓相当,斗了一阵之后,二人各自挥兵回营,一日就这样过去了!
虽然没有彻底将庞德击败,可看到比起小败过后低落的士气,如今的士气多了三分恢弘,关羽也松了一口气,士气可用,那这仗就还能打!
吃饱喝足之后,关羽毫不犹豫的命令士卒休憩,傍晚时分,关羽已经整装待发,等到临近三更时分,关羽毫不犹豫的率兵,连夜攻城!
看着城楼下密密麻麻的叛军,庞德虽然镇定,可心中也不由的多了几分腹诽,这关云长用兵,果真有几分出其不意,白天才和自己斗将,晚上就率军攻城,看来,这家伙也不怎么能按耐得住嘛!
关羽带领着亲兵毫不犹豫的在后方督战,关羽亲自督军,军阵后方传来一声声呼和声,“大将军有令,有进无退!有进无退,后退者斩!”
有胆小的想要转身而逃,可看到大纛下那明晃晃的火光下挂的一排排首级,那些人霎时间肝胆俱裂,鼓起勇气朝着临浦城头攻去!
庞统也上了城头,看着叛军疯狂的气势,不由得皱着眉头说道,“我倒是小看关云长了!”
庞德皱着眉头说道,“士元,此话怎讲?”
庞统开口说道,“关云长倒是好算计,若是白天,我等还能从容撤退,可如今夜晚降临,我等只能死守,关云长以强力威压这些叛军,意欲一战定胜负,若是我等撤退,夜晚追击之下,也能大胜一场,就是攻城,我等的折损也要比白天大上许多!
更重要的是,关云长将一切都赌上了,若是胜,则大胜一场,若是败了,带领的那些乌合之众,恐怕明日就一败涂地了!”
庞德皱着眉头说道,“士元,可有破局之策?”
庞统挑了挑眉说道,“若是属下记得不错,如今我军中还能凑出两千骑兵,就看将军有没有勇气,万军之中取敌上将首级了!”
庞德当下明白了庞统的谋划,如今城外敌军如此疯狂,靠的就是关羽的长刀威压,只要自己突击一阵,不说打败关羽,只要能缠住关羽,让他无法全力督军,那今夜,自己等人就赢了!
当下庞德朗声大笑道,“如此幸事,舍我其谁耳!”
而后庞德就嘿然一笑道,“如此,士元,大军的指挥权就交给你了!”
庞德解下腰间长剑交付到庞统手中,而后施施然下了城头,一刻钟后,临浦城门轰然洞开,在那些攻城的炮灰欢呼声中,一队巨大的铁骑奔驰而出,直惊得那些攻城的士卒心头震颤!
庞德如同一支利箭,率领着队伍,直奔关羽队伍的大纛而去,夜晚攻城,关羽为了震慑士卒,大纛左右竖立的火把本就多,此刻却成为了黑暗中最显眼的靶子!
庞德在马背上大声喝道,“只诛关羽,余者投降不论罪!”
随着身后两千人的怒喝,大半个战场上都是只诛关羽的呼和声,一时间,那些被当做炮灰的士卒进攻的进度瞬间慢了下来,甚至有不少人为了活命,拎着刀转身跟在庞德的骑兵队伍之后,向着那些同袍冲去!
看到庞德冲着自己杀来,关羽一瞬间也多了几分慌乱,关羽想过庞德会死守城池,也想过庞德会暗中后撤和自己保持距离,唯一没料到的是,庞德会有如此大的胆子,如此自信,竟然在这个关头杀奔出城,和自己一战!
关羽也不是泛泛之辈,霎时间就反应了过来,击鼓高呼,而后翻身上马,让亲卫护持左右,静待着庞德到来,以逸待劳,毕竟胖的要杀穿这数万人的队伍到自己左右,到时候恐怕体力已经差不多了,相对于斩首数量,如今已经身为大将军的关羽,更在意的是,能够临阵斩将,一个庞德的人头,足够自己在军中立威!
“杀!”两支队伍终于杀奔在一起,关羽大纛之下那明晃晃的火光,也散去了大半,一时间远处人影憧憧,让人分辨不真切!
庞统自然明白,这是大好机会,当下毫不犹豫的掣出腰间长剑,将一名也不知道是叛军还是自家士卒的头颅斩下,交给一名副将,而后吩咐一番!
临近五更时分,关闭了一个多时辰的城门再次洞开,一队人马冲进了叛军人群中,这队人马高举火把,为首一人长枪之上,挂着一颗头颅,这头颅被砍得血刺啦胡的,谁也看不真切!
带头那小将放声高呼道,“关羽已死,尔等还不弃械投降!”
随着那小将的高呼,人群中几乎传来一道整整齐齐的喝声,“关云长已死,弃械投降者跪地不杀!”
看到这一幕,那些被强拉来的炮灰士卒一个个扔下手中武器,老老实实的跪倒在地,有不少豪族字第,在军中充任中下级郡官,想要带头反抗,却被这队衣甲鲜明的士卒毫不犹豫的砍翻在地!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城中留下的数千士卒,也顾不得守城疲劳,纷纷出城协助同袍收纳俘虏,收缴器械,等到太阳初升时刻,临浦城外的大片空地之上,已经满是狼藉,而地上,黑压压的跪着一批又一批的俘虏!
鏖战半夜的庞德终于率领着一干人马归来,两千骑兵,只剩下不到八百之数,剩下的人一个个也都凄惨不已,就连身为主帅的庞德,也是一片狼藉,披头散发,头上的头盔早就不知道被甩到哪里去了,身上的伤虽然不重,可又有三四处创伤!
庞统安慰庞德,庞德嘿然一笑,“我这四处伤口还算好,一千多骑兵,能打败对方数万兵马,也不算是亏!关云长那厮,胳膊上挨了本将一箭,情形恐怕比本将还要凄惨!”
直到午后时分,众人才将战场打扫完毕,收缴了俘虏两万多人,战死的士卒高达八千之数,可大多数,并非是死在攻城之上,而是死在乱军之中!
闻着城外随风传来的尸体焦臭味,庞德沉沉的睡去,战后的善后工作,胖的相信,军中这群小家伙都能办好,用不着自己操心!
一觉睡醒,已经是次日日上三竿,在王粲和庞统的组织下,这两万多俘虏,已经在分批的安置之下,由押送辎重的辅兵押送前往苍梧,而他们的最终目的,是押送到南海郡,交由文聘安置下来,垦荒屯田!
大军休整一日之后,庞德毫不犹豫的挥师前进,庞德的目的很简单,追击关羽!不说庞德大胜,单说关羽大败之后,有长子关平帮着收拢溃兵,退兵五十里之后,竟然只剩下三千多兵马跟随,这让关羽心中恼火不已,自己纵然勇武,可这些士卒,终究太差了,当年南海的山越士卒,虽然军纪差,可民风彪悍,悍不畏死,也算是一支强军,可如今军中占多数的交州越民,完完全全是一群废物,自己怎么带都带不不起来啊!
经过两天的收拢,关羽收于收拢了两万余的兵马,关羽这才松了一口气,有两万余兵马,占着山川地利,自己还有一搏之力,可要是只剩下先前那三千兵马,自己想要完好回到交趾都困难!
看着自家父亲肿了一圈的左臂,关平带着一名医官上前来为关羽换药,感受这手臂间传来的阻滞,关屏开口问道,“先生,家父的伤,几日能好?”
医官开口说道,“少将军,将军的伤口,若是静养,有十日功夫便能初愈,切忌动武!若是一不小心再次撕裂伤口,将军这条胳膊,恐怕……难以痊愈!”
毕竟关羽的威势还在,这医官斟酌着说话还是委婉的,可关平还是听出来了这医官话中的意思,要是关羽不注意,恐怕这胳膊保不住!
相对于武将而言,没有什么,比胳膊保不住更让人难过的了,连武器都拿不住,还拿什么和敌人斗!关平咬了咬牙,开口说道,“父亲,此地交给孩儿,父亲且带数千亲卫,退守雍鸣关,保我越国安稳!”
关羽自然明白,这是自家儿子害怕自己的伤势过重,可想想,那庞德,就连自己都斗不过,自己这没经历过太多风浪的孩儿,又怎么能挡得住庞德?与其说是挡住,倒不如说是关平向自己表明心迹,打算率领队伍为自己断后!
“不行!”关羽直接了当的打断了自家儿子的话语,“我越国,只有与士卒家国共存亡的将军,焉有苟且偷生的大将军!为父身为大将军,焉能偷生,为天下所耻!”
而后关羽瞥了医官一眼,“勿要胡言祸乱军心!本将的身体,本将清楚是什么程度!本将南征百战数十载,身受大小创伤百余处,这点小伤焉能难得住本将!”
看到关羽的神色,医官满是惊惶的退下,一旁的关平想要劝说关羽,可深知自家父亲性格的关平,却不知道该从何劝起!
就在父子二人沉默无言的功夫,一名斥候急匆匆的冲了进来,“将军,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临浦城中出兵了,对方兵马先锋距离我军只剩二十里距离了!”
关羽咬了咬牙,站了起来,开口喝道,“来人,替本将披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