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睿白给林东仁的杯子里倒上茶,正要以茶带酒敬他,林东仁就小心翼翼的问道:“阿白,叔叔问句不该问的,你和易总……”
也难怪他会问,易楠臣无缘无故的帮了那么多忙,换做谁都会觉得不对劲。
苏睿白的动作一僵,脑海中浮现那天在茶水间里听到的话,有过的疼惜甜蜜如过往云烟,飘渺得不像是真实的一般。他是从回来开始就打算收购的,她甚至不知道,他给予的那些甜蜜疼惜中,有几分的真心。
她低头看了一眼那被微粗糙的指腹一次次的摩挲过的小指头,悲伤疼痛迅速的蔓延开,不过即瞬,就深吸了一口气,扯出了一个笑容,朝着林东仁扬扬右手的小指头,微笑着道:“都是它的功劳。”
她的语气平静至极,微微的垂眸继续倒茶。林东仁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年关很快就到来,年会定在腊月二十八,二月十二号。年会是由总公司那边安排的,本市的所有子公司下午都没下班,提前到场。
年会上最诱人的就是年终奖了,需要做的就是跟在领导的后面,面带微笑或谦恭或不卑不亢的敬酒喝酒。
上次感冒后,苏睿白的感冒就一直没有好。鼻子一直都是塞着的,吃感冒药也吃不好,最后她索性懒得再管。
她是席承的秘书,这样的场合,怎么都是要替席承挡酒的。她的酒量本来就不行,怕自己做出什么丢人的事来,还在车上就和席承商量:“席总,您看我的感冒还没好,今晚我能不能不用挡酒了?”
席承的脾气虽然坏,但其实还是很好说话的。前提是要在合理的范围内。
席承看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我胃疼,你想好好过年,我难道就不想?”
苏睿白跟了他那么久,从没听到过他有哪点儿不舒服过,怎么会那么巧今天就胃疼了?
心里有所怀疑,她试探的问道:“您有胃病?”
席承仍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看着苏睿白道:“刚刚有的,不行吗?”
苏睿白:“……”
所有的子公司都聚集在一起,年会自然是十分的热闹。女士们争奇斗艳,苏睿白一身职业装在各种露的礼服中平淡得就跟穿着制服的侍应生没什么两样。
好在席承这人傲娇,根本不会借女伴往自己的脸上增光。所以根本不会在乎苏睿白的穿着打扮。
巧极了,刚到酒店的停车场,就遇见易楠臣同女伴一起下车。他绅士极了,虽然并未上前给女伴拉开车门,但也未先走,微微的顿住脚步等着女伴下车,上前挽住他的胳膊,才移开步子。
虽然知道这样的场合遇见是不可避免的,苏睿白还是没想到会撞见那么一幕。席承同易楠臣寒暄,易楠臣身边的阮秘书则是面带红晕朝着苏睿白点头。
苏睿白的身体有些僵硬,随即想起易少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嘴角闪过一抹自嘲,也微微的颔首算是打招呼。等到席承和易楠臣寒暄完,又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易总。
易楠臣的目光并未在她身上停留,稍稍的点头,然后朝着电梯走去。
苏睿白这已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他的冷淡,死猪不怕开水烫般的连脸色也未变一下。只是眉眼间多了些恍惚和疲倦。
席承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也跟着进了电梯。上了楼,自然又是一番吹捧和寒暄。好在席承这人不屑于互相吹捧,阿谀奉承,苏睿白倒落得耳根子清静。
席承这人是从不在意别人的目光的,竟然真的以胃疼为借口,所有的敬酒都由苏睿白这个秘书代喝。
敬到易楠臣的时候,他笑得一脸无辜的道:“为了多谢易总的赏识,这三杯我席某人怎么都是得敬的,易总可不能推辞呐。”
易楠臣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席承当即就示意苏睿白上前。
苏睿白的酒量本来就不行,其实已经喝得差不多了。这会儿听到席承叫,端起酒杯上前一步,控制住昏沉的头,恭敬的道:“席总的胃病犯了,易总,我代席总敬您。先干为敬,您自便。”
说着,她端起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接着又从一旁拿起酒,均是一饮而尽。
喝了酒,受到酒精的蛊惑,神经好像变得异常的敏感脆弱。苏睿白此举,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甚至不敢去易楠臣身边那位貌美,面带娇羞的阮秘书。
估计是没见过那么拼的喝法,阮秘书轻呼了一声。易楠臣却并没有给这个面子,只是抿了一口象征一下。
酒精是个好东西,苏睿白的头重得厉害,却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席承面色也未变一下,拍了拍她的肩,温和的道:“你这点酒量跟着我可怎么行,去洗手间催吐,吐完回来再继续。酒量嘛,是慢慢练起来的。”
苏睿白还未有任何反应,席承便示意他的另一位秘书上前,扶着苏睿白去吐。医妃狠凶猛:
席承很有先见之明,苏睿白刚到洗手间门口,就呕了起来。胃中火辣辣的翻覆着,鼻涕眼泪一下往下流。
吐完之后她也不起来,自暴自弃的就靠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赵开过来的时候,苏睿白还在洗手间赖着不出来。她倒是不闹,只是目光呆滞的盯着刺眼的灯光。
新秘书一个人没办法将她拽起来,最后还是赵开叫了侍应生,才将她从洗手间里架出来。
其实吐过之后,脑子就已清醒了起来。不过是想破罐子破摔的借酒撒疯而已。只可惜,她只是一个小虾米,再怎么闹得丢人,也不会传到那位的耳朵里。
苏睿白吐了一身,身上一大股子的异味。赵开暗暗的叫苦不迭,一边开了房间让人替她整理,一边遣人去给苏睿白买衣服。
苏睿白兀自在浴缸里泡到水冰冷,都未等到那人,这才爬起来,自己穿好衣服。
如果说以前不够死心,这一刻,她终于能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