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严父严母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坐着,两个人拿着一本都是婚纱与旗袍图片的本子商量着,时不时声音大了起来。
严母厉声严词地说:“旗袍好,中国文化传统。”
严父指着他喜欢的图片大声道:“婚纱,梦幻浪漫!”
严母:“选中式!”
严父:“选西式!”
“爸妈,你们说呢?”严父严母异口同声问向正在整理婴儿用品的爷爷奶奶。
只见他们头也不抬继续忙活自己的事,奶奶推了推老花镜,幽幽道:“听我孙媳妇的。”
爷爷赞同地点了点头,“又不是你们结婚,争什么争。”
严父严母瞬间被秒杀成渣,尽管是他们喜欢又如何,媳妇的意见才是正理。
严母尴尬地收回本子,咧开嘴笑了笑:“那就等非鱼来选就好。”
“所以说,刚才我们争得面红耳赤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自己的喜好啊。”
爷爷奶奶突然抬起眼眸睨了他们一眼,异口同声道:“多大年纪了还争。”
严父严母:……
日子平静如水,眨眼就过去了半个多月。
曾飞独自一人坐在酒吧吧台上一杯一杯喝着闷酒,他头一仰,鸡尾酒就这样被他灌进肚子里,有些还顺着嘴角滑落了下来。
甄丘走了过去坐在他旁边,神色鄙夷不屑,最是见不惯这种无能的男人。“我女儿的事你怎么跟我解释?”
曾飞抬眼看向甄丘,没有惊讶,似乎早已知道他会来似的,只听他说道:“令千金的事与我无关,您找错人了。”
甄丘怒火从中烧,他没有说话,只是用严厉的眼神瞪着曾飞,恨不得将他化成一团灰烬。
然而,曾飞并没有感到羞愧与压力山大,反而嗤笑了一声,嘲讽他道:“大叔,您不能因为你女儿生了个孩子而随便给她找个老公。”
说着,还在甄丘面前翘起了二郎腿,做起了吊儿郎当的样子。
甄丘叱咤风云多年,从未有过谁敢在他面前如此的放肆,一个毛头小子竟敢藐视他,还污染了他的宝贝女儿,此仇不报非君子。
看在自己女儿的面子上,他打算心平气和地跟他商量一些事,若他有心,自己会安排他去盛大企业上班。然,这种人像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连承认他是孩子父亲的勇气都不敢。
“你知道我是谁吗?”甄丘隐忍着怒气,沉着声音问他。
曾飞抬起头来,眼里带着讽刺,不屑地说道:“您不就是甄淑玲的父亲嘛,一个工厂的管事而已,在我面前有什么可豪横的。”
“是淑玲告诉你我是工厂的管事而已?”
曾飞轻哼一声,显然不把他放心里,“是啊。如果您过来是为了给甄淑玲讨公道的话就算了,因为啊,我可是高材生,银行的部门经理。”
似乎觉得不够刺激到甄丘,他一扬手,一个身材高挑、凹凸有致的夜场辣妹走过来坐在他的大腿上,对着他妩媚一笑。“你女儿古板,连一点儿趣味都没有,我看着都厌烦!”
甄丘握紧双拳,怒不可遏。他把女儿当成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稀世珍宝,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然而,在别人的眼里,却命如草芥。
“你是不会认错,对吧。”甄丘最后一次问他。
因为女儿,他愿意放下身段去接纳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毛头小伙子,但,这种情况在别人眼里就当是低声下气的央求。
曾飞不知出自于什么,拿起吧台上的鸡尾酒往甄丘的衣服上浇去,带着嘲讽带着不屑,“我跟你女儿没领证,凭什么说她的孩子是我的种。婚前不检点不知在哪怀了野种……”
“嘭!”
一声枪响传出,酒吧内疯狂的人瞬间停了下来,唯有那狂躁的音乐还在继续。
曾飞身上的女伴突然捂着手臂蹲在地上凄厉地叫了起来,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坐在别人身上。
曾飞不敢置信地看着拿枪之人,眼里带着不可思议的疑惑,惊讶不已。“你怎么来了?”
她不是还在住院吗,怎么会出现在酒吧,而且,手里的枪是哪里来的。
惊讶的不止曾飞一人,连甄丘都没有料想到甄淑玲会出现在这里。
“你侮辱我可以,但你对我爸爸不尊重,我绝不允许。”不知是不是受到了刺激,她没有了以前柔弱的样子。或许是因为做了母亲,又或许是因为被伤透了心,她脸上带着的不是以往的温柔,而是他从未见过的坚强、高傲。
不知是喝了酒还是被吓到的缘故,白皙的脸上带着恐惧,一阵白一阵红。
跟她在一起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她如此坚毅的一面。即便是刚生完孩子不久,她的气势不输任何一个女兵。她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与霸气,威风凛凛。看着他的目光没有了往日的情怀,多的是冷漠无情。
“淑玲,你还在坐月子,不能出来吹风。”甄丘不懂女人的事,但以前自己老婆曾嘱咐过他好好照顾女儿,千万别让她任性。
他是个大老粗,从来不懂得体贴谁,连自己老婆生孩子也不在身边,导致她在月子里落下了毛病。医生说,那是吹风与落泪所导致。
曾经为了事业忽略了家庭与妻子,两个孩子呱呱落地他都在外打拼,连坐月子的禁忌都不懂。
因为女儿,他才抽空学习了如何照顾月子里的准妈妈。
来找曾飞时,千方百计的瞒着不让女儿发现,可她却继承她母亲的细心与精明。
“爸,有些事情我想自己解决。”
看到这样子的女儿,甄丘把劝说她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甄淑玲拿着枪指着坐在地上的曾飞,开口先是关切的话,“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你过得好吗?”
从以前刚开始认识到同居怀孕,甄淑玲就像个老妈子一样包办了他所有的事。
而他,却像个巨婴,吃饱就把碗筷往桌子上一扔,人就这么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因为爱他,她才会把委屈吞进肚子里默默地做着这些琐碎的事。
他从不过问她是否吃了饭,身体是否还安好。
逢年过节,买上最好的礼物送去给他母亲;他去应酬,她就提前一天把要用到的衣服熨好,鞋子也擦得发亮。
可是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体己话,最基本的‘谢谢’都难以启齿。
曾飞咧开嘲讽的嘴角,轻哼道:“当然很好。没有你这种烦人的女人在家,我不知过得有多舒爽。”
“这是你的真心话?”没有了以往的心痛,甄淑玲此刻后悔万分。
曾飞点了点头:“不要拿着枪指着我,犯法的。”
“犯法?”甄淑玲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别人拿着枪是犯法,可我不是啊。”
她掏出了在医院开的精神病证明递给他看,嚣张道:“再加上我刚生完孩子不久,你觉得会坐牢么?”
“甄淑玲,你真是够歹毒的。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野丫头,没啥教养。”
“嘭!”的一声,曾飞抱着自己的左小腿撕心裂肺地喊着。
甄淑玲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心中的苦涩散发开来,带着痛心和哀怨的神情告诉他:“你这种教养遗传了你那爱撒泼的母亲。小门小户?呵呵……”
甄淑玲踩着优雅的步伐来到他跟前用手枪抬起他的下巴,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可是盛大企业的千金,是你八辈子也高攀不起的‘小门小户’。”
盛大企业?
曾飞突然间睁大了眼睛,三年前,他接待了一位来自盛大企业的客户,也就是因为这个客户,他才能成功地拿下了经理的位置。
“甄邱宁是你什么人?”他忍着痛用一种质问的语气问他。
甄淑玲轻笑,“想起来了啊,想起来你是因为谁而坐上了经理的位置,对不对?”
她仰头大笑,笑得天地黯然失色。
“甄邱宁是我哥哥,是我求着他找你办业务的。”
曾飞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人家看到他的第一眼是这么的嫌弃,原来都是因为甄淑玲是盛大企业的千金。
“呵呵……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他双眸通红,咬牙切齿地看着她。
甄淑玲睨了他一眼,讽刺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只是你看不起罢了。”
看不起?对了,他的确是看不起她。当初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仿佛遇见了满天星辰中最亮的那颗星。
她带着光从他的身边走过,照亮了他灰暗的世界。
脸上的笑很干净,天真无邪,很是可爱。
接触多了,也就慢慢了解了。说起她的哥哥时,脸上总是带着自豪的神情,好似能进盛大企业上班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说起她的父亲时,嘴角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虽然只是一个工厂的管事,但父亲对她的爱是满满的,令人羡慕的。
他的父亲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曾砸锅卖铁送他上学。为了讨她欢心,为了让她信任他,多次让父亲增加了负担。
然而,他们的交往却遭到了甄丘的阻挠。那时候,他是恨的,区区一个工厂的管事凭什么要拆散他们。
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他对她的爱意逐渐减少。或许,他从没有喜欢过她,只是觉得她单纯得让人想要欺负一下。
“甄淑玲,尽管你是盛大企业的千金,但那又能如何?还不是被我玩腻的破鞋!”或许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间就大笑了起来,“准确来说,我从没有碰过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甄淑玲握着手枪的手抖了抖。
曾飞看着她得意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每次都关灯么?因为啊,和你睡的那个人不是我!”
甄淑玲从没有见过如此可恶的嘴脸,回想每一次亲密接触,的确不似他的身形,但因为当初为了所谓的爱情选择相信他,从未起疑。
当初,她可是他的女朋友啊,怎么可以这样做?
“理由。”她颤抖着身子双手握枪,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崩掉他的脑袋。
她不问那个人是谁,毕竟,至始至终,她都相信孩子的父亲一直是那个人不错。
曾飞怕是不够痛,做出令人作呕的嘴脸告诉她:“曾经有一个男人中了毒,给了我二十万让我找个女人。我一想想,二十万够让我父母在老家盖房子争脸面了。”
“所以你就为了那二十万将我推出去?”
“你不是爱我吗?爱我就应该为我付出啊。”
甄淑玲站起,冷冷地看着他,心里的痛无法言说。被所信任的男人背叛,被他当做不三不四的女人推出去,这样的人,真是令她恶心想吐。
“嘭!”
甄淑玲这次没有心软,直接废了他两条腿,临了,她回头告诉他:“这两条腿算是还清了我对你的好感。不过,我还得谢谢你替我的孩子找了一个有钱的父亲。”
她的狠戾、她的杀伐果断、她的敢爱敢恨,无疑都遗传了她母亲的基因。
甄丘在旁看得心惊胆战,真怕他的宝贝女儿会因为这样的人渣而坐牢。
虽然女儿已经放过了他,但甄丘却没那么轻易就这样一笑而过。
作为父亲的甄丘手段没有像甄淑玲一样血腥,他让人带着曾飞前往医院把双腿的子弹取出来,然后再通知他的父母。
不过,他让手下调查来的报告放在曾飞父母的面前,铁证如山,不管曾飞的母亲怎么撒泼打滚,警察还是将受伤的曾飞带走。
因为施甜甜曾经帮助过甄淑玲,甄丘想着要好好答谢一下人家才行,便让手下前往富贵花园去将人请来。
施甜甜并不知道自己最近到底冲撞了什么东西,一大早出门就遇上了几个黑衣人尾随。
想起了以前的经历,施甜甜赶紧打电话给裴亦堂。
正在开会的裴亦堂突然接到施甜甜的电话非常的错愕,一般情况她是很少打扰他的,不过今天有点儿早,是舍不得他吗?
带着幸福的笑容无视各位高管的眼神,他飘飘然地按下了免提键,只听对方传来紧张的声音,“老公,有几个黑衣人尾随我,我好怕。”
裴亦堂一听,幸福的笑容僵在脸庞,整个人立马跳了起来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你别怕,先报警。”
施甜甜坐在出租车上怕得眼泪直流,拿着手机不停地呜咽。
后方的一辆黑色的宝马,一直保持着距离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