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无时无刻都想着要帮他。
裴亦堂觉得自己根本无法面对这样的施甜甜,迷茫、天真无邪又带着心事重重的样子,愧疚在心头盘旋,让他的双眸不敢与她对视。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
裴亦堂的脸色不好,眼珠子一直左右睨着不敢看向她,施甜甜上前他后退。
敏锐的她发现,他身上有别人的香水味!
她惶恐地退后两步,震惊地看着他!
他昨天真的是在集团处理公事吗?
他是只身一人还是身边有着谁?
施甜甜不敢多想,害怕她所想到的结果会是真的。
抬眸再次看着裴亦堂,莫名觉得他此刻像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让她有种抓住把柄的错觉。
裴亦堂此刻竟产生了一种想要逃离的念头。
他竟然……不敢面对施甜甜。
刚才,他逃离似的走出裴家,如今站在施甜甜的面前,裴亦堂觉得,他害怕她看出了端倪。
没见到她的时候万分想念,时时刻刻恨不得飞到她身边来,可当她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却像只老鼠一样,恨不得挖个洞躲了进去。
裴亦堂楞楞地站了好久,脸色苍白,苦恼着终究没有找得到一个适当的理由来敷衍她。
“你不想说就不说吧。”像是下定决心不管他一般,施甜甜终于说出了那句话,与此同时牵扯出心里的苦涩。
她不想去怀疑的,可是抵不过内心的骚动。
最后裴亦堂却睁着眼睛说瞎话,“只是通宵了一个晚上有些累,不碍事的。”
“哦!那就打道回府好好休息。”
两个人的心又开始从两条交叉着的线逐渐演变成平行线越走越远,到最后,连个交点都不会有。
罗非鱼的电话是在当天下午打来的,接通电话的那一瞬间,施甜甜才仿佛找到了依靠。
“怎么啦,和孩子还好吗?”施甜甜听到婴儿的叫声,脸上的雾霾终于散去换上了一副巧笑如花的表情。
“一切都还好,今天想迫不及待告诉你,我家小孩会笑了。”
施甜甜一听,噗嗤笑了一声,“孩子还这么小怎么可能会笑,大概神经系统还没有完善好的缘故。”
“哎呀,我说会笑就会笑,你别反驳我啦!”罗非鱼在电话那头嘟起嘴巴撒着娇,幸福得像朵花一样美。
施甜甜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孩子随你,聪明得很。小家伙真是惹人怜爱,回头给你亲亲!”
“这还差不多。”
“好家伙,当了妈果然不同凡响,真是越来越会撒娇讨赞了。”施甜甜满脸的羡慕之情,对着电话也散发着浓浓的母爱。看得出来她很喜欢非鱼家的孩子。
两个人一言一句聊了老半天,原本紧张的气氛在非鱼电话的调和下慢慢变成了温馨。
裴亦堂晃着神盯着笑靥如花的施甜甜,内心的愧疚就像一把利剑,伤得他完无体肤。
眨眼之间非鱼满月的日子就要到了,施甜甜满心欢喜地打算上街置办一些送给孩子的礼物。
刚从集团出来,施甜甜就被身后的声音给叫住了。
“站住,你干嘛去呢?”
犀利不容反驳的女高音响起,施甜甜疑惑地转过身,吴晓玲今日穿了一套休闲的服装,连鞋子也换上了比较廉价的平底鞋。
乍一看,完全没有了当初高贵的模样,反而像邻家小女。
自从她上次约逛街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联系,本来也以为吴晓玲不过是借着他们的手来牵红线罢了,今日撞到,还真让人意外。
“好久不见,我以为你不在这里上班了呢。”施甜甜熟络地和她打招呼,笑着上前两步与她并排走在一起。
吴晓玲笑得很开心,自从她和章程摒弃前嫌之后,整个人容光焕发,比以前更有女人味了。“集团的待遇这么好,我不在这里上班去哪里上?”
“可是好久都没有见过你咩,最近上哪里去了。”
施甜甜依旧在A大集团做清洁工,尽管她有股份在身,也不会随意将岗位换掉。最近经过后勤部的时候没有发现她的身影,还以为促进她和章程好事之后就离职做全职太太。
吴晓玲突然脸红了一下,瞧了瞧四周,看见没有多少人以后她悄悄与施甜甜说道:“最近裴亦堂给我批假,让我陪章程去做康复治疗。”
想到章程,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个被毁了容断了腿的男人孤零零地坐在轮椅上守着即将被拆除的家。
腿脚不便不能外出,能呆的地方除了阳台就是房间,春夏秋冬日复一日,双眸空洞地望着窗外的风景,世间的繁华难将他眼里的混沌驱散。
斜阳余晖倾洒在他落寞的躯壳,显得是多么的悲哀。
“那现在好些了没有?”
吴晓玲眸里多出了一种色彩,名叫喜悦,“经过他的努力,已经可以拄着拐杖走路了。”
“那敢情好啊,不日就可以和你一起逛街睡觉打豆豆了。”
“你说什么呢,也不知道害臊一点。”吴晓玲莫名其妙地娇羞起来,红云在她双颊上停留,整个人扭扭捏捏与之前判若两人。
施甜甜突然发现自己当初是不是看走了眼,一个容易害羞的女生怎么可能会是那种刁难别人的恶徒嘛,肯定是自己眼屎掉眼睛里去才导致看错的。
不过,她只是说了一句很平常的话而已,难道里面有什么秘密?
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
“我刚刚哪一点不害臊了?”施甜甜满心疑惑地问。
吴晓玲突然跺了跺脚,“哎呀”一声,“就是……就是……就是睡觉打豆豆嘛!”
冷漠,施甜甜的脸上瞬间布满嫌弃的冷漠,“睡觉打豆豆怎么了,哪里会让人想歪。”
“怎么不会,章程告诉我,打豆豆就是……就是那种意思!”
那种意思?
施甜甜满头的问号,到底是哪种意思嘛!
吴晓玲见她一副不明不白的样子,暗自神伤,只好悄悄在她耳边细语。
话音刚落,施甜甜的俏脸红了一大片,像是被蒸熟一样整个人都快要冒烟了。反应过来的时候,不得不佩服章程的文化,“你男人真心会取名字,连那种事都能用上‘打豆豆’三字,往后我还怎么直视它?”
“所以说我才会觉得害臊。”
“那有谁会想到这样的事嘛,真是服了你们。”施甜甜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故作矜持地站了好一会儿。“我要去逛一下街,你去不去?”
“去啊,不去找你干嘛!”
冷漠,手动冷漠。
施甜甜嫌弃地白了她一眼,“我存在的意义就是陪你逛街的,对吧。”
吴晓玲嘻嘻几声打趣道:“开玩笑开玩笑的咩。”
就这样,在这慢慢步入冬天的天气里,施甜甜终于找到了一个陪她逛街的女孩。
除了买些婴儿用品,还给自己置办了许多衣裳,吴晓玲的作用就是在逛街的路上给她许多建议还有充当保姆帮她提了许多东西。
要不然的话,她的纤手就要废掉了。
两个人逛累了就往商场的咖啡厅那边走去,坐在氛围不错的地方里喝着咖啡听着音乐,暂时把不好的心情抛到九霄云外,这下子别提是有多爽了。
喝了几口咖啡之后,施甜甜看到她一脸惆怅的样子,伸出五指在她跟前晃了晃,“吴大小姐在想什么呢!”
吴晓玲抬起头来看着妆容精致的施甜甜,感叹道:“我终于明白了女人为什么要这么努力赚钱了。”
“为什么呀?”
“因为女人一旦嫁了出去,娘家不再是家,婆家也容纳不下。我在名媛圈子认识了一个女人就是这样,外表光鲜亮丽,暗地里为了钱却做着破坏别人家庭的勾当。”
施甜甜动作一顿,抬眸怔怔地看着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做出自己嗤之以鼻的事吧。”
吴晓玲嗤笑着摇摇头,对着施甜甜嘲讽道:“你啊你,说好听一点就是单纯,说难听一点就是白莲花在世。有些人是被小三,有些人啊,真的是明知道人家有了家庭还肆意破坏,和她的母亲一样。”
吴晓玲的言语之中透露出无比的讽刺,敢情这话好像是对她说的一样。
“你老公是大名鼎鼎的集团老总,可要看紧一点,否则啊,被别人趁虚而入的时候有得你哭了。”吴晓玲有意无意提个醒,就是不知道施甜甜有没有往心里去。
提起这种事,施甜甜莫名想起了前段时间在医院闻到裴亦堂身上有其他女人香水味的事,不安的情绪立刻涌上心头。
他那日真的只是在集团处理公事吗?
“甜甜,你怎么了?”
施甜甜回神,扯了嘴角尴尬地笑了两声,“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哦,不会是怀孕了吧!”
“怎么可能!”施甜甜的声音突然拔高起来,引来了咖啡厅的其他客人的注目。她的脸咻的一下布满了红云,低头小声嘀咕:“我们的措施做得好着呢。”
每一次都强烈要求,她有自己的打算,决定不会在同一年里让自己有孩子。
可是,吴晓玲却小声地跟她说了一些裴家的谣言。
“在我小的时候,听奶奶提起过裴家的一些事。他们裴家有一条古怪的家族惯例,就是女主人没能在一年内生下裴家的孩子,裴家老一辈的人就会做主纳一个小妾进来,不知是真还是假。”
什么!
吴晓玲的话犹如一道惊雷,让她惊得瞪大了眼睛。
今天明明是高兴的,她给非鱼的孩子买了许多礼物,可听到吴晓玲的话,她双手颤抖地捧着咖啡,抖啊抖,竟喝不上一口。
她和裴亦堂登记快一年了,一年里,她是有过小孩,可是出了意外。
难道——
脑海里突然无意识地浮现了裴亦堂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画面,那一天一夜打不通电话的原因就是他正在别人的温柔乡里醉生梦死。
背后的空调呼呼吹着冷风,冰凉的气息涌进她的心头,当怀疑的种子生根发芽后,一切都回不到原点。
爷爷那天有意无意地拦着她,是否也知情,又或许,她真的被裴家的人蒙在鼓里。
回想不久前,姑姑曾经让她做打算。原来,她口中的家族惯例就是爷爷会安排另外一个女人和裴亦堂生孩子!
爷爷对她的好都是假的么?
怎么回事!
为什么心里会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怎么回事,为什么眼泪就这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你别吓我啊,我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吗?”
施甜甜的眼泪将吴晓玲吓得够呛,赶紧拿了好几张纸巾帮她擦拭,“你的妆防水吧,不然我动手你就会面目全非。”
“不会是因为我刚刚说的那个事吧?”吴晓玲此刻非常地恼怒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多嘴,“我也只是听我奶奶说,有可能只是她老糊涂才会胡说八道,你别介意啊。我看裴亦堂不像那种人,你们夫妻要敞开心扉,可别因为我的话而产生隔阂啊!”
敞开心扉?裴亦堂那闪躲不敢看她的神情不就证明了一切吗?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你再哭的话我可是要忍不住跟你一起哭的。”
施甜甜自知失礼,赶紧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道:“我没事,你别担心我。”
吴晓玲像是做了一件错事,忍不住跟她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这话给你带来不好的情绪。”
她真的以为施甜甜会因为她的话而落泪,不过确实也是,真相如此扎心,怎么会受得住?
现下已经没有心情再继续逛街,施甜甜只好抱歉地跟吴晓玲告别。
她像是丢了魂一样,结了账就懵懵地走出咖啡厅,似乎被她的话打击不小。
吴晓玲因为内心的愧疚只能大包小包地提着。从来没有干过粗活的她今天算是负重了。
她帮施甜甜拦了辆出租车,还很称职地帮她把东西放在出租车的后备箱里,一路注视着她离开。
她今天说这些话是不是多事了,别人的事本不该插手,可是想着施甜甜这样一根筋的人被蒙在鼓里那是多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