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男人的平均身高在一米七到一米八左右,能有一米七五已经算是不错了。
百晓菟嫌弃地睨着旁边的男人,头戴安全帽,身穿白色的衣裳,不过可能因为工作的缘故已经变成了灰色。
身材威猛,肌肉隔着衣服都能清楚地描绘出来。
黝黑的双手提着几大袋东西,看起来应该是来医院看望的。
男人与她对视一番,上下打量一下,便稍微垂下头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短短几字引来了百晓菟的不满,想她也是一个清白人家,被一个粗鲁的男人冲撞了关键部分,感觉就像被火烧一样,那灼热的触感经久不散,害她以为自己被硫酸泼中了。
想着人家也道了歉,可是退一步越想越气,便双手叉腰没好气地应道:“没诚意的道歉我不接受。”
男人没有说话,垂着脑袋等电梯。
“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我。”百晓菟用手指扯着他肮脏的袖子,一脸嫌弃,“出门也不知道换身干净的衣服,浑身汗臭味,脏死了。”
对上百晓菟的话,男人忽然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男人睨着她,瞧她一身名牌,脸上有精致的妆容,不依不饶的性格,当真是被宠坏的千金小姐。
“笑你不懂别人的苦。”
“我又没有经历过,怎么知道你有多苦。”
也是,别人不是他,断不会经历跟他一样的故事。
家里的几个表哥哥莫名地被人打断了手脚,表侄子和表侄女们又突然辍学,连外甥女都经历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本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他突然接到外甥女的电话,便放下手上的工作马不停蹄地赶来。
杜宁啊杜宁,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一句话就能让你手足无措。
杜宁见她五官皱在一起的模样略显可爱,心情大好,嘴角莫名地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要不,余生跟我一起,你就可以知道我到底是有多苦。”
“哈哈哈,你真会打算盘,就你这脏不拉几的生活我可不愿跟你一起。”
杜宁也只是笑笑不说话,电梯又一次下来,人依旧那么多,以他的身边挤进去应该不难,只是百晓菟爱干净,断不会和别人贴着身子挤电梯。
当然,他是个路人,断不会帮她的忙。
“喂,你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登时,电梯内一片寂静。
杜宁的目光放在她身上,只见她咬着唇一副委屈的样子瞪着他,别人不知道的就认为是他对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可真正发生了什么,也就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要上就上,别废话。”杜宁冷冷地说,他不欠她的,用不着好声好气。
百晓菟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横冲直撞,用力将他往身后推去,不小心还踩到了后边的人,让他急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好在,身后的美女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那笑如同春花绽放,迷了他的心智,红了他的脸。
“狐狸精。”百晓菟没好气地睨着杜宁身后的女孩子,一股杀气腾腾的气息弥漫整个电梯。
狭小的空间她的话自然传进了女孩子的耳朵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放在娇小的人影上,令她窘迫不堪。
“对被人微笑是一种基本礼貌,按你这样说,在场的各位都是狐狸精来着?”杜宁皱着眉头怼她。
电梯里除了老人孩子,多的是大姐阿姨,听到他的话,个个都笑出声来。
梁玉玲自然不知道她的远房舅舅发生了什么事,只一味地守在肖博的床前,孤苦伶仃地暗自神伤。
两个人同时伸手按了同一层的数字,指尖相碰,各自收回。
这一幕又引来了大姐阿姨们的猜疑。
“你怎么跟我同一层楼。”百晓菟小声呢喃。
杜宁觉得很好笑,“这里是医院,同一层楼的人多了去,何止我跟你。”
看来是自己多想了,以为这个男人是别有用心想要搭讪。
不过哪怕是同一层楼,也完全没有想到他们会找同一个病人。
百晓菟紧紧地咬住牙关,维持自己的淑女风范,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你就不能去隔壁病房么?”
“你好奇怪,我要找的人就在这个病房,凭什么要去别的?”
百晓菟眯着眼笑了下,“我找的人也在这个病房。”
然而,肖博住的病房是单间。梁玉玲也曾想过让他住普通病房,可是人太多,来来回回的声音太吵不利于他养病,只好狠心选了单间。
所以说,当两人同时出现在病房门口的时候,梁玉玲还是很错愕的。
憔悴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舅舅,这位是……舅妈?”
百晓菟可以柔情似水,也可以暴躁如雷,唯独面对梁玉玲的时候,刹那间,她都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舅妈?
啥眼光!
百晓菟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人,见到他腼腆的笑容后,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居然被别人认作是舅妈?
百晓菟强忍着声音的颤抖,“我跟你舅舅不认识,来这里只是受人所托。”
杜宁来不及和梁玉玲说上话,两个女人就开始聊了起来。
梁玉玲没有见过百晓菟,并不知道她是受了谁的托付才来找她,不禁好奇,“谁让你来的,我认识么?”
百晓菟摇摇头,“你认不认识她我并不是很清楚,只是她认识你。”
随即,百晓菟掏出了名片递给梁玉玲。
“你是A大集团的人?”
裴亦堂已经坐了牢,现在A大集团当家的,除了裴非凡这个老东西,也就是裴悠秀无疑了。
他们两父女都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今天派人问候她,料想也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来找我做什么。”态度一下子就变了,从一开始的平易近人到现在的冷漠疏离,梁玉玲也仅仅用了几秒钟而已。
百晓菟无视她疏离的神情,按照裴悠秀的吩咐,抬眸直视当年那个红极半边天的花旦,“我们总裁说可以帮你,前提是让你亲自去找她。”
帮?
梁玉玲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说什么漂亮话,要是真心想帮我,又何必等到我报应来的时候?”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话已经带到,希望你能尽快给个回复。”
梁玉玲一听又想发作,只是碍于在自家舅舅面前,她也只能将火气压下,“我知道,抽空就去。”
百晓菟离开地时候,杜宁还回头盯着那潇洒的背影好久。
梁玉玲早就知道裴家的人不会轻易放过她,不是为了面子,就是为了让她和他们狼狈为奸。
他们是翱翔的雄鹰,那她就是鹰的利爪。
“你……”杜宁虽是梁玉玲的远房舅舅,可很少见面,以前她红的时候根本就不会理睬他们这些穷亲戚,现在稍有些落魄了,突然想起还有一个舅舅的存在,实在是难为她了。
梁玉玲回过神来,第一次认真得打量眼前这个男人,杜宁是她的舅舅,年纪和她差不多,小时候还经常一起玩,如果不是杜家落魄了,或许今天,一定不输裴家。
“真是抱歉,让你放下手上的工作急急赶来医院。”
“没事,我一般也没有什么事做,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忧心了。”
言外之意,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牵挂。
梁玉玲知道的他的意思,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垂眸小声说道:“我的事你大概也知道一些,细节就不多说了,我最近有点事,想让你帮我照看一下我爱人,你看……这钱够吗?”
她想过要请护工,由于不放心别人,就千方百计地联系这个愣头愣脑的舅舅,希望他不要介意手上的金额有多小。
厚厚的一沓毛爷爷呈现在他的眼前,杜宁一下子就愣在原地。
“你哪来那么多钱。”据他所知,梁玉玲因为裴亦堂的缘故已经无戏可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更是不可能出去打工。
不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为了一个野男人屈尊降贵成为别人的玩物,她是有多爱他。
梁玉玲并不知道他想歪了,只说了一句轻飘飘的话,“我妈给的,本来想请护工,又怕他们照顾不好。所以想到你……”
即便她这样说,杜宁也不是很高兴。
“值得吗?”
“什么?”梁玉玲抬起亮晶晶的大眼睛,“什么值不值得?”
杜宁抓着她的肩膀,“我就问你守着一个濒死的人值得吗?还不如拿着这笔钱带着孩子过上好的生活。”
没有任何希望的一天,所有的念想都石沉大海,医生说的话都没有一一兑现,肖博依旧闭着双眼不肯醒来。梁玉玲挣脱束缚,挨靠在凳子上迷茫着。
裴悠秀来找她了,可是这次却不想听从她的吩咐,不想再做违背道德的事。
要怎么办,就此妥协么?
不……
她扬起手将脸上的泪水擦干,脑海里想着肖博和孩子玩游戏的幸福画面,这些回忆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自己,哪怕无路可走,回头就会看到他们的笑容。
“舅舅,我不想再做害人的事了。”
过去的所作所为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她曾经是多么的癫狂。
当初做的事有多残忍,现在的报应就有多可怕。梁玉玲已经无法再生育,可怕的是连试管都没有办法去做。
坏事做尽,报应不爽。
杜宁从烂头条里知道她的所作所为,曾经也曾对她嗤之以鼻。可饶是如此,他还是狠不下心来责怪她。
梁家表面上光鲜亮丽,暗地里坏事做尽,连锅都不想背,直接甩给别人。
曾经他也算是一个公子哥。他们家经营着几家大超市,收入客观,算得上是富二代。
如果不是因为梁家,他们也不会落败到这个模样。
什么样的家庭就会培养出什么样的孩子,梁玉玲在梁家生活得久,自然学得七七八八。
“不想做就金盆洗手,做事之前,我希望你能想想孩子,他是无辜的。”
憋了许久,杜宁这才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最可怜的就数裴宇成,大人的事情连累了孩子,让他失去了原本温馨的家。
梁玉玲当然知道孩子的重要性,与不与裴悠秀狼狈为奸,下场都一样,迟早的问题而已。
所以说,还不如趁机赌一把,赌她会翻脸不认人。
想到宇成没有了爸爸的陪伴还要忍受母亲是个作恶多端的人,胸口就好闷好压抑,甚至喘不过气来。
将来宇成读书了该怎么办,别人知道他的母亲是和别人偷情才生下他,他会怎么想。
好后悔,好后悔做了一切违背道德的事。
“别哭了,眼下把事情处理好才是王道。”
梁玉玲擦干眼泪,问道:“我该怎么做?”
“去和她说清楚,说你不想做她的爪牙,说你想离开此处,像以前一样天不怕地不怕。”
“我可以吗?”
杜宁重重地点头,“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他的话无疑是一针镇定剂,让原本慌得分不清南北的梁玉玲渐渐稳定下来。
坚持自己的想法,不能被现实打败,不能因为别人的恐吓而乱了方寸。
她撑着凳子缓缓站起身,回眸瞅了肖博一眼,恋恋不舍地移开眼睛,“我知道怎么做,舅舅,请你帮我看几天,我去去就来。”
她让杜宁来的本意就是为了多一个人照顾肖博,如今裴家重新找她,令她有了一种需要斩断情缘的感觉。
解铃还须系铃人,所有的事情因她而起,结束的时候,也该让她自己来。
杜宁坐在床的另一边,盯着沉睡的肖博,“看起来他对你很好,不然也不会让你如此的牵肠挂肚。”
“他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用真心对我的人。”
想起那小心翼翼的笑容,梁玉玲心中的痛苦一并从身体各处蔓延,侵蚀着她的感官,让她难受得眼泪鼻涕同时流出。
肖博,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醒过来,我好难过,快要坚持不下去。
到底让我怎么做你才肯起来对我甜甜一笑?
有人云:“得到的时候不珍惜,等失去的时候才知道一切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从你睁开眼睛看我的那瞬间,我就知道,你还想和我共度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