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对我的怨气还挺大的。”裴亦堂面无表情说道。
“你这么残忍地对待我们,你觉得我会没有怨气?”
过去的事情不能改变,时间并不是解药。
严玖刚停好车进来就看到四个人的修罗场,一下就愣住,以为非鱼这个急性子又和谁结了仇,殊不知仔细是一看的话,连同施甜甜都带着怨恨的目光。
来到他们跟前本来想解决问题,当看到当事人的时候,他还错愕几下,下意识脱口而出,“小堂,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是在牢狱里面被人虐待了吗?”
从小到大严玖对裴亦堂的关心以及养成了习惯,见面还不忘记寒暄两句。
罗非鱼恨铁不成钢捏了他的腰身一记,面对着他咬牙切齿。
严玖这才想起来他和裴亦堂有过恩怨,不禁有些尴尬地站在非鱼身后。
裴亦堂笑了,面上的表情令人心疼,“阿玖,原来你始终关心着我。”
严玖垂眸不愿再多说一句话,他把裴亦堂当兄弟,他就在背后捅他一刀,两个人的关系从那之后开始就渐渐的疏离了。
裴亦堂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严玖也没有必要把他放在心上。从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现在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当年的事,你终究是怨上我了。”裴亦堂垂眸,嘲笑自己当年的幼稚。
非鱼却嗤笑,“那你以为当年的事情对他的打击不大吗,你的黑锅有多重你跟我讲你是不是不知道?”
“当年的事犹如昨天发生过一样,我承认我当年是做得不对,但你们也不必要那么小心眼揪着一件事情不放,咳咳……”刚说完没多久,他突然间剧烈咳嗽起来。
江欣兰急急帮他拍着后背,也不知道他得了什么病,就说那么几句话竟然让他咳出血来。
鲜红色的痕迹在纸巾上面荡漾开来,让在场的几个人特别的刺眼。
仿佛有谁扼住他的喉咙,咳嗽过后上气不接下气,嘴里吐出没规律的声音,很虚弱,就好像下一秒就被人掐断那以生存的氧气。
江欣兰一边大喊着一边从包里面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瓶子倒出了几粒鲜绿色的药丸,对着他张口喘气的嘴巴扔下,并焦急地吩咐他快吞下。
本来就呼吸困难,再加上江欣兰的几粒药丸,裴亦堂更加的难受。憔悴的俊脸已经被憋得紫红。
“快叫医生!叫医生……”江欣兰发疯似的大喊,在奶茶店就餐的顾客纷纷拿出手机拨打120。严玖见事情已经发展到不可后退的地步,急忙拿了一杯水让裴亦堂就着药吞下去,并猛的拍着他的后背,让他更加舒畅。
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施甜甜知道,如果自己一旦出手,等裴亦堂的病情稳定之后绝对不会放过她。
她真的很想看着老天爷将他带走,恨不能从中作梗再给他一刀。
她对裴亦堂的怨恨和裴非凡一样多,曾经对她下手有多狠,现如今对他的恶意就有多大。
看着逐渐稳定的裴亦堂,施甜甜冷漠地笑了,“果然是祸害遗千年,都变成这样,老天爷居然没能把你带走,真是可惜。”
江欣兰胸口刺痛狠狠地刮了她一眼并咬牙切齿道:“施甜甜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我儿子都已经病成这个样子了你居然还要站在这里说风凉话!”
施甜甜一听就来火,皱着眉头不敢置信地盯着江欣兰,“事到如今你问我有没有良心,我该怎么回答你?遥想当年,裴家的人对我所做的事情,你怎么不指着他的鼻头问他们有没有良心?”
她冷笑着:“现在轮到你儿子出事,你这个做母亲的知道心疼了,就反过来责备我!阿姨,同样是女人同样都是受到裴家迫害的人,你有没有一点点心疼过我呢?”
江欣兰一脸的痛心,“正因为大家都是受过裴家迫害的人,所以我才想要你放过我儿子,因为他是无辜的,我们也是无辜的。”
“不!”施甜甜嘶吼出声,“你说你是无辜的我可以相信,但是你说裴亦堂是无辜的,那不可能。”
就好像以前的事情刚结束,施甜甜痛心地捂着胸口,“你知道我当年有多痛苦吗,生不如死啊。而你儿子在干嘛呢,抱着美娇娘躺在床上舒服着。我呢?在牢狱里受尽折磨受尽屈辱。你敢说你儿子无辜,如果不是他冤枉我入狱,我会一身伤痕的出现在这里?”
施甜甜看着喘过气来的裴亦堂,“你说你出狱就出狱了,好端端的还来招惹我做什么,我已经跟你说过好多次了,我跟你是不可能的,永远都不可能!”
最后一句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跌坐在凳子上面,施甜甜捂着肚子深呼吸,“我现在过得很好,希望你们不要再出现打搅我的幸福。否则,你们执意要一意孤行,更让我恨你,恨得彻彻底底!”
就是这个样子,和他当初想象的施甜甜一模一样。承认吧,她现在很很恨他,这种恨已经渗入血肉又深入骨髓穿透灵魂,就算是三味真火,也无法将这种恨燃烧殆尽。
主要是裴亦堂出现,施甜甜恨不得拿刀将他的身体捅穿,她会惊慌失措会想逃离,但是又不想放过他。
所以整整几年来,施甜甜虽有甄邱宁的开导和陪伴,都始终无法将对裴家的恨意放下。
江欣兰见施甜甜说得如此决绝,发了好大的火气,“如果当年你没有去招惹小堂,又怎么会惹了一身骚?”
施甜甜冷笑一声,“但凡他拆我家的时候跟我说清楚,我也不会去找他。”红着眼眶看向江欣兰,“早知道你会跟我为敌,我也没必要跟你好言好语地聊天。”
“如果不是因为我儿子喜欢你,以我的身份,你以为我愿意跟你这个一无所有的孤女平起平坐?”
终于说了,施甜甜冷笑一番,终于从她的嘴巴里面吐出嫌弃的语言。“阿姨,你不会一直以为我愿意跟你处在一起?”
江欣兰脸色难堪地睨着她,“只有我嫌弃你的份,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
“谁说她没有资格?”一道清冷又陌生的声音传来,让几个人堪堪愣住,施甜甜抬眸一瞧,是贵妇人的身影。
“婆婆……”
施甜甜呢喃出口,惊得非鱼目瞪口呆,“你开什么玩笑,那女人不过才三十多岁……”
“哦嚯嚯嚯……这孩子真会讲话。”贵妇人来到她们跟前,一瞧施甜甜微红的眼眶,显然是受了欺负的样子,“剩下的交给我。”
贵妇人对施甜甜这个儿媳妇很有好感,就想着保护她。
“可是婆婆,我不想让您掺和这些狗屁事,还是别淌这趟浑水……”
“怎么可以,你是我儿子和老公的心肝宝贝,我不保护你,我老公不非得把我打死。”贵妇人的架势很凶,说她是甄丘的心肝宝贝,这不是在乱说吗?
虽然甄丘很疼她的说,但用心肝宝贝来形容就觉得好像有点那个了。
贵妇人转身睨着裴亦堂母子二人上下打量一番,“甜甜啊,不得不说你当年的眼光还真是有点差劲儿。这么丑的男人你居然看得上眼,到底是怎么下得了嘴呢,即便关灯也架不住脑子里胡思乱想,难道美女跟野兽会比较狂野?”
又是语出惊人,本来这么严肃的气氛不应该笑场的,可是罗非鱼根本就忍不住嗤笑一声,“哎呦妈呀,这也太引人遐想了吧。”
“别闹,大家伙都看着呢!”旁边的严玖扯了扯罗非鱼的衣袖,偷偷在耳边呢喃:“你笑她,回头她就说你了。”
正好,话音刚落,贵妇人果然给了罗非鱼一个眼神,“你们六九也不合适啊!”
看过小黄碟的罗非鱼登时被吓得掉了颜色,这虎狼之词……
施甜甜再也不敢说话,就怕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婆婆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词语,更加让她羞愧不安。
所以,坐在凳子上任由她自己发挥。
“你就是裴亦堂的母亲?”贵妇人瞧着,嫌弃不已,“有其母必有其子,死皮赖脸这架势都是你遗传给他的吧。”
同样都是贵妇人,江欣兰在施甜甜家婆面前居然矮了一截,气质成对此,可是气势却输了。
看着她,年过五十的妇人容貌和三十多岁的女人差不多,这几年来的保养,加上时常回到甄丘身边又不用干活。吃饱就睡,睡醒就去玩,活脱脱的就是一个不行世事的少女,所以她和江欣兰比起来年轻许多。
两个同辈分的女人站在一起,连尊称都懒得用,不过贵妇人依旧是一副冷漠的神情,面对浙江欣兰的时候,仿佛要将她冻住一样。
怕是开口就不会有什么好话,毕竟裴家和甄家都是仇家。贵妇人想找一个适合的时间和对方聊天,可以说话到嘴巴却变了模样,“你这些年来有没有找过男人?”
“这种事情不需要你担心。”江欣兰接下她的话,“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欲求不满,所以跟我聊天的话,请不要带上这种话题,我会觉得很困扰。”
噗嗤,贵妇人直接笑出来,这种话题有什么好困扰的,实在不行她可以帮忙介绍的咩?
可是你这样对待我儿子,想要我给你介绍比较好一点的男人那就难了。
贵妇人明面上是笑着,心里暗戳戳的想怎样捣蛋,她脾气就是这样,井水不犯河水的时候,她和谁都能聊得来。
一旦井水犯了河水,她愣要把人家那口井的抽干。她不是光明正大的君子,而是小肚鸡肠的女人。
“丑话说在前头,你们来找我儿媳妇干什么,难道你对她旧情难忘,还想跟她再续前缘?”贵妇人毫不留情地脱口而出,眉眼之中带着深深的鄙视。
裴亦堂也想不到这个女人会这么爽快地问出口,缓和了几口气轻哼:“他本来就是我的妻子,是你们横插一脚把她带走而已。”
贵妇人不屑地笑了笑,“你到底要别人提醒你多少次才记得住施甜甜已经跟你签下了离婚协议。”
“那不做数。”裴亦堂深呼吸一口气,抬眸,捕猎似的欲望尽在眉眼中展现。“我早已经把那协议给撕掉了。”
说的时候,得意的目光看向施甜甜,“所以说,你至始至终都是我裴亦堂的女人。”
施甜甜呆坐了许久,开头看向窗外车流车往,冬日里的阳光很温和,此刻的她却冰冷无比,眸中划过一丝狠厉,双手环抱在胸前,转头将视线放在裴亦堂身上的时候,却笑了,笑得明艳无比。
她的笑,像是放下了两个人之间的芥蒂,也放下了仇恨。连同非鱼一起,所有人都被她的笑容吓得不轻。
裴亦堂被的笑容迷惑住了,一时半会竟不知该做什么反应。一如当年,这笑容真是久违了。
施甜甜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母爱的光辉笼罩全身,“你的妻子已经在那场大火中燃烧殆尽了,需要我帮你说多少遍?”
声音淡淡,听不清有什么情绪。裴亦堂挑眉,丝毫不在意这些,依旧我行我素,“无所谓,当年的新闻只因有人造谣我才会认定你已经死亡,现在不同了,你还活着,你就是我的妻子。”
施甜甜笑了,笑得春花灿烂,“你这辈子打算跟我死磕到底巴不得再虐待我一次又一次,如今你还说出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忘记了梁玉玲才是你真正的妻子?”
提起梁玉玲三个女人,施甜甜又风趣地笑道:“你的妻子害死了我的孩子,现在你又神经不正常以为我是你的老婆。你们裴家的人就这么没脑子见个长得像你前妻的人都说是你女人,我觉得我跟梁玉玲一点都不像,完全搭不上边。”
裴亦堂听到这番话,屈辱的心意上涌,当年梁玉玲可是不着痕迹的给他带了个绿帽,喜当爹好几年白给别人养儿子好几年,“你如今长本事了,居然敢嘲笑我。”
施甜甜没说话,可眉眼之间全都是嘲讽。
当年梁玉玲给他戴绿帽的事情可谓是传遍了大街小巷,谁还没有听过有那么一段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