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沈星河脸上忽然露出的巨大的恐慌感,李承允只觉得讽刺。
“你还装什么?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结果吗,你就是个畜生。”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师尊她虽是金丹修为,但体内元婴未散,就一剑,不会……不会……”
死这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看着沈星河眼珠不断晃动,甚至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李承允却只觉得心寒。事到如今,还装什么呢?是了,是怕掌门仙君他们找他麻烦吧。
“那你知不知道师尊神魂有损,看似金丹修为,但灵力已经枯竭凝滞得不足原有的一成?”
“你知不知道师尊神魂上的伤势极易爆发,一旦爆发不但损身,而且还消耗寿元?”
“你知不知道今天的师尊,在御剑带着你飞往十里坡的时候其实已是强弩之末,全凭丹药撑着?”
“你又知不知道,那把惊阙,是仙品灵剑,哪怕一个元婴修为的修士被刺穿心脏,都会重伤?”
一字一句,仿佛一把又一把刀子,直接扎在了沈星河的心上。
师尊……怎么会?
不……不会的,他不相信。
李承允说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信。
沈星河一把推开李承允。
“你给我站住。”
“滚。”沈星河扭头挥袖一扫。
李承允大惊,却已来不及抵挡这澎湃无比的灵力,下一秒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沈星河阴鸷的眼在李承允脖颈上定了一瞬,然后头也不回的冲进了广寒宫。
这短短的一段路,走得沈星河的手心一片冰凉。
不可能的,如果真的是这样,方才李承允一开始就不会用拳头揍他,而是直接用剑刺他了。
理智上他知道师尊就算情况糟糕,但也绝对不会死。
但是他的手却一直抖,抖得不成样子。
他忽然想起很久远的记忆。
他记得自己在6岁之前,其实有一个阿姐。
那不是他的亲姐姐,却对他比亲弟弟还要亲,明明她自己也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小丫头,却在遇见他之后,毅然的担负起了照顾他的责任。
虽然只照顾了他短暂的一年,那却是他唯一有家人的一年。
后来阿姐生了重病,躺在床上病得快死了,恍惚间梦呓,说想喝甜汤。
他便拿了阿姐留给他的最后三个铜板,想去给她买一碗。
他知道,珍馐楼的甜汤是最好喝的。
可是最后,阿姐都没能喝上,而他还因为发生了之后一连串的事,连阿姐最后的时刻都没能在她身边,他回去的时候,阿姐已经僵得没有了半点温度,眼睛却一直是看着门口的,至死也没有闭上。
他无法形容自己那一刻有多后悔。
如果师尊……他不敢再想下去。
沈星河站在了师尊卧房门口,这一瞬间,竟然没有勇气推开门走进去。
可是下一瞬他就听到了里面苍寰仙君的声音。
“可是沈星河?滚进来。”
听不出情绪,好像也不是很愤怒。沈星河一边想一边推门。
师尊一定没事,不然就凭苍寰掌门对师尊的疼爱,若她有事,掌门断不会如此冷静。
这个念头就像是正溺水时抓住的一根稻草,支撑着沈星河一路走进了师尊的卧房。
穿过屏风,沈星河一眼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人影。
“师尊……”他喃喃,朝那人走过去。
越来越近了,他看到了她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
“师尊……”
为什么不应他?
以往他每一次叫她,师尊哪怕不答话,也会抬起她那双清冷的眸子看过来,乍一看上去好像很是不耐烦,但其实却很专注,很耐心。
一次又一次也不厌其烦。
“师尊……”沈星河喉头一哽,“你应我一声。不然,看我一眼吧。”
床上的人无声无息。
别说睁开眼看他,他甚至连师尊的半点气息都感觉不到。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的心脏,令得他腿一软,跪倒在师尊床榻前几步远之处。
紧接着他膝行几步,想要跪到她床边,却被苍寰一脚踹在了肩膀上。
“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