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了,青城下起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的时候,司酒已经病得起不了身了。
而小星河手里的银钱也差不多花光了。
他每天在面对司酒的时候,还是会笑得软糯乖甜,但每到夜晚的时候,他以为司酒睡着了,就会悄悄掉眼泪,一遍一遍去摸司酒的脸,渴望她能快点好起来。
也许睡一觉阿姐就好了呢,以前不也那样么。
可是没有奇迹发生,阿姐已经眼看着快要不行了,他哪怕拿着钱,青城也没有任何一个大夫愿意来给阿姐瞧病了。
他们一开始还会怜悯的看着他,劝他做好心理准备。
后来只要看见他露面,就躲,躲几次不耐烦了,开始轰他。
他一个大夫也请不到了。
“阿姐,大夫说你会好的,所以你不要怕,星儿守着你,你睡一觉就好了。
阿姐,你哪里疼?你想吃点什么吗?”
司酒没有戳穿他善意的谎言,只是摇了摇头,“我不疼。”
小星河看着阿姐病脱了相的模样,觉得自己眼眶又热了,可是他不可以对着阿姐掉眼泪。
这天,阿姐的精神忽然比往日好了许多,脸色看上去甚至都没有之前那么苍白了,可是小星河没有觉得高兴。
他觉得恐慌,没来由的恐慌。
虽然阿姐甚至下了床,陪自己吃了饭,还和自己在屋门前走了一小会。
可小星河却觉得,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讨厌自己过于敏锐的直觉。
从很小的时候,他害怕的事情,就从来没有没发生过。
凌晨的时候,阿姐又咳了,然后开始吐。
到最后,他眼睁睁瞧见阿姐的脸色迅速的灰败下去。
“阿姐,阿姐你喝口水,没事了,没事的。”
他撑着司酒的身子,给她喂了几口水,一边顺着她的背,眼泪终于忍不住扑簌簌落了下来。
“阿姐……”
“星儿。”
司酒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那力道轻飘飘的,手都抬不住,要滑下去了。
小星河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头顶上,“嗯,嗯。”
“你要好好的啊,不……好想再喝一碗甜汤啊。”
司酒听到自己这么说。
司酒只想骂娘。
这不是她要说的话。
然而,她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的手没有任何力气的垂了下去,只气若游丝的靠在小星河单薄的肩膀上。
模糊的视线里,她这才惊觉,小星河穿着的是一双简陋的草鞋,身上的衣裳也很陈旧不合身。
这一套装束,很眼熟。
该死的眼熟。
她想问他,你衣裳鞋子呢?我给你买的那么多衣裳鞋子都上哪去了?
可是不用问了吧。
肯定是被他拿去卖了,或者换吃的或者换药了。
而且她一句话也已经说不出来了,甚至耳朵都开始听不清了。
小星河的话传进她耳朵里都像是隔着一堵墙那么不清晰。
“阿姐,你等等我,我去给你买甜汤。一定,一定要等等我。”
视线里,那个小小的身影抓着几枚铜板,急冲冲的跑出去了。
司酒的手无力的抬了抬,又垂了下去。
下一瞬,她意识一空,紧接着又一亮。
她发现自己在空中。
司酒:“……”
【爹地,时间不多你听我说。你现在在宁清梦身体里,我只能屏蔽规则十分钟,爹地你快去救我哥吧爹地。不要让他遇见那么恶心的事呜呜呜……】
司酒念随心动,瞬息之间掐动剑诀,操控着惊阙朝青城疾射而去。
原来,当年真的是我救了你。
快点吧,再快一点,能在他入城前,不,哪怕在他在珍馐楼门前被打时能赶到,都行。
星儿,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