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睿也许看出来了,也许是看出来了但不在乎。
他就这么用两根手指捉着司酒的下巴,温柔的看着她,“乖乖吃饭喝水好不好?”
这一刻,司酒没有勇气说半个‘不’字。
但是她骨子里却又不愿意就这么怂的服软,于是,咬紧牙不吭声,是她和她自尊最后的倔强了。
“你如果偏要不吃不喝,我也不是拿你没办法,亲自喂你也好,给你打针也好,总归都可以达到目的。
可是小酒,我不想这么对你,你也不喜欢的,对不对?”
“所以……乖乖吃饭喝水好不好?”
他明明语气很轻柔,可是让人觉得说不出的头皮发麻。
司酒撑不住,终于轻微的点了一下头。
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爬满了笑意,他松开了手,“我去给你重新端一碗热的粥来。”
一派欢喜雀跃的样子,仿佛刚才的阴冷压抑不是他。
司酒没忍住,在他即将踏出房门的时候开口问,“你到底是谁?”
王子睿脚下顿了顿,偏头看过来,朝她做了一个wink,“你猜啊!”
说完之后,欢快的离开了。
司酒:“……”
她觉得如果再和他多待几天,她就算不被他弄成神经病,也会神经衰弱。
早该有所察觉的才对。
司酒颤巍巍闭了闭眼,开始回忆之前细节,她发现,就是从王子睿给她打电话,接她去跟那个夜色公馆的案子的时候,他对待自己的态度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但因为那种差异很细微,只是比以往要亲昵了一些而已,如果不是他忽然把自己绑来,又毫不掩饰的在自己面前暴露出他这有点病态的性格,司酒甚至根本察觉不了此王子睿已经非彼王子睿了。
那么真正的子睿呢?
还活着吗?
这人甚至只为了创造和自己所谓独处的机会,就能推动血族一口气杀好几个人,她对真正的王子睿是否还活着根本不敢抱有幻想。
司酒的心底一片冰凉。
为什么她要遭遇这样的事呢?
从小到大,每当她以为她已经足够幸福了的时候,就总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事情发生,仿佛想要一次又一次提醒她:你哪有资格获得幸福?你就是一个生下来就被亲生父母抛弃的怪物。不是的话,为什么你身边的人,总是一次又一次因为你遭遇不测,陷入危险呢?你活着干什么呢?还不如死了解脱。
耳边,好像又开始出现这样的声音了。
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循循善诱的,跟她说着这样的话。
她的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颓丧,低落,眼里有迷茫,有不解,有痛苦……还有没人能看到的,包括她自己都注意不到的红茫闪过。
只是一闪而逝,仿佛一个人入魔的前兆。
她把自己缩在椅子上,表情空茫得厉害,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因为耳朵边喋喋不休的声音,而产生了思维的大片空白。
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究竟在哪里,只有那个声音,逐渐变成成千上万人不断在她耳边窃窃私语一般:去死啊,去死吧,死了就能解脱了。为什么不去死呢?
脑袋忽然像是要炸开了一般,司酒一把抱住自己的头,‘啊——’的一声尖叫。
霎时,耳边的所有声音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说着去给司酒端粥的王子睿其实就站在房门外,面前的空中浮着一个镜面,里面完整的显现出司酒刚才的一举一动。
王子睿脸上毫无表情,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看着。
直到她崩溃尖叫,他才挥手一拂,抹去了那个镜面,然后转身咣当推开门,满脸焦急的模样闯进去,“小酒,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几步上前一把揽住司酒,司酒仿佛着魔,只知道抱着头不停发抖,王子睿一手在她背上拍抚,“不怕不怕,我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