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强人仅靠一条腿勉力而行, 速度自是快不到哪去, 不消片刻便被许元悄悄跟上。这强人虽是『奸』滑,却又委实细心,即便带伤而行,一路仍不忘回顾身后情况。
他细心,许元也不遑多让。远远瞥见他背影时便就小心隐匿起自己身形,倒也没让那强人有所察觉。
没走多远,那强人便偏离小道。他虽是真将许元三人带离哨头送至此处, 却又暗中使了个心眼。这地方看似已经离哨头有一段距离, 实则有一小径直通哨头,比小道还要短上一半以上的路程。
他方才已经暗自留意许元三人的脚程, 心中估算了一番,便是等他回到山寨报信,寨中兄弟火速下山,也是赶得及将那小子三人擒住的。
那强人一路上都在心中寻思着,要怎样将许元煎来炸去, 倒也给他增添了不少动力。不消多时, 他便已绕过哨头向山上赶去。
许元远远地缀在其后,便见他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一处隐蔽的山洞旁, 大呼着“山长哥哥救命”。他话音刚落, 马上便有几个人从山洞里“呼啦啦”地跑了出来, 将他搀进山洞中。
待人都进去后, 许元才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洞口, 只到边上, 便听见洞口附近有隐约的说话声。
许元凝神听了一瞬,从那说话声的大小大概判断出对方所在的位置,她抬眸环顾了一下山洞四周,突地轻轻将旁边的一株野草从根茎处折断,悄悄往洞口处探了探,蓦地心头便有了计策。
她转身飞快地寻来一些枯枝败叶,又从衣摆处用力扯下一块布料,把其撕成布条状,用它将枯枝连同落叶绑做一处,做成一个简陋的火把。
做完这一切,许元才从怀中掏出几个小瓷瓶,一一嗅闻过后,从其中一个倒出一颗『药』丸吞下,又取出另一个瓷瓶,将其中的『液』状物往那简陋火把上的布条抹了一圈。
须臾,那『液』状物便已浸透布条,许元便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将那布条点上。
说来也怪,火折子碰上那布条之后,先是燃起了一团火光,只那火光亮不过一瞬,便又马上暗了下去,唯剩一股子淡淡的黑烟从那火把上不断冒出。
那烟才冒出,许元便拿着火把迅速钻进山洞中去。
山洞进去不到几米处,有两人窝在一旁,一面把守洞口,一面正悄声说着话,此时突见一人钻进洞中,心中不约而同皆是一惊。
二人正欲大声询问顺便向洞内示警,鼻息间却突地窜入一丝烟味,然后两人便觉得一阵头昏目眩,两脚一软就已双双倒在地上。
许元快步上前,俯身查看二人情况,却见这二人已是双目紧闭、牙关紧咬,一脸的惨白之『色』。
许元见状,心中不由再度感叹自己拿50点命源点数,去兑换这初级医毒技能真是一点也不吃亏。这初级技能配出来的『药』,『药』效便如此惊人,若是将它升级到中级技能,那配出来的『药』『药』效那该可怕到什么地步!
感慨过后,许元便提着火把继续往山洞深处小心而快速的行进。
刚才在洞外她用野草那一探,为的便是查探这山洞是否另有出口,以及气流的走向,如此她才好知晓自己该用哪种『药』,才能兵不血刃地擒下这一洞的强人,又不会打草惊蛇。
只是许元前行还没多远,便就听到了一连串杂『乱』无序的脚步声,前方还隐隐有火光闪烁,似乎正有不少人在朝这边飞快地过来。
许元听到声音,却也不逃,只静止在原地不动,只任凭轻风从她背后轻拂而过,带着她手中“火把”上不断冒出的轻烟,往声源处飘散弥漫。
洞口这两人倒得悄无声息,以至于正往洞口出来的强人们在毫无预警之下,也如他们一般,随着叮叮咚咚兵器落地的声音,横七竖八地倒做一堆。
直到山洞中又恢复寂静,许元才缓缓向火光处走去。
地上,一支火把正静静燃烧着,火把旁边躺了二三十人,全都跟洞口那俩强人一般无二。
许元过去捡起火把,目光在地上那群强人身上扫视了一遍,便见先前那被她挑断了手脚筋的强人也在人堆之中。
她的眼神一冷,便先将那强人从人堆中拖出,又在人堆中巡视了一圈,目光最终定格在一个与她身高体型相仿,长得却是一副尖嘴猴腮模样的瘦弱汉子身上。
她也将那人从人堆中拖出,又在人堆中一阵『摸』索,直到『摸』出一把匕首,才又返身走到那强人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凑近那强人的鼻子下方。
少顷,这瘦弱强人便悠悠转醒,却发现自己全身上下竟是无法动弹。他想张口呼救,一出口那声音也是细如蚊呐一般。
瘦弱强人心下大骇,眼睛骨碌一转,便瞅见了正将手中匕首,刺入他面前那个逃回来报信的同伴心窝的许元,顿时吓得瞠大了双眼。
不得不说,比起之前那刁滑『奸』诈的家伙,这瘦弱强人明显胆子要小上许多,许元只给他喂了一颗『药』丸,让他体验一番何谓疼得肝肠寸断,这后无论许元问什么,只要是他知道的,他便乖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尽皆吐『露』。
从这瘦弱强人口中,许元得知这个山洞由内一直出去,便可直通山上大寨,是这威虎寨设下的一个暗岗。
这威虎寨中的强人实际只有两百来人,因为今天寨中举行大宴,延请雍阳游仙山雁云寨的客人,大部分寨众都集中在大寨校场喝酒吃肉,以至山寨的大岗和这暗岗连同小道旁那哨头,一共只留了两队六十来人值守。及至三个时辰之后,才会有另外两队人前来轮换下他们。
“我等行事,都要对上口令才可,这是二当家定下的规矩。今日傍晚前的口令是‘夜枭’,回令是‘田鼠’。”瘦弱强人气若游丝地说完,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巴巴地望向许元,似是在无声地祈求什么。
许元会意,朝他『露』出了一个微笑,扯开他的下颌将一颗『药』丸丢入他口中,道:“你既是这般配合,我也不会杀你。只是你所说之言我不知真假,还得劳烦你在此好生候着。若是我平安归来,自会解了你身上的毒。但倘若我回不来了,你便会因肠穿肚烂而活活疼死。”
瘦弱强人惶恐不已,才想要大表清白,已被许元一掌劈晕。
把人劈晕之后,许元便动作迅速地剥下他的衣服,飞快利落地换在自己身上,又照着那瘦弱强人的模样,弄『乱』自己发髻,还顺手抓了把地上的泥土,抹到自己脸上。直将她那张阴柔秀美的脸蛋抹得脏兮兮的才就此罢手,按着那瘦弱强人说的,朝山洞的另一个出口走去。
有了那瘦弱强人吐『露』的情报,许元再混入山寨已是轻易了许多。这其中自然也有山寨设大宴,众强人只顾饮酒作乐,放松警惕的关系,否则她这一陌生人,万不可能这般顺利。
她借口山长让派她上来取些物什进了山寨,又一番辗转混入了送酒的喽啰当中。
许元也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果她不能就此将这一山寨的人一锅给端了,等着她的就是她的死期了。
于是乎,她不仅混进地窖,将毒|『药』投进要送到宴会上的酒水内,更是借着送酒的机会,进入山寨大厅之中。
许元此行的目标便在这山寨大厅中。她虽对自己制的『药』有底气,却也不会掉以轻心,谁能保证大厅之中没有擅长医『药』毒理的人呢?
为此,许元不仅将毒下到了酒水中,还将那放倒山洞中众强人的『液』状毒|『药』。那『药』为她所特制,无『色』无味却可挥发,若是混在烟中,则『药』效见效得快一些;但便是没有烟火相助,只要吸入足够的份量,也可将人放倒。
她将那瓷瓶中剩下的所有『药』,尽数倒在了自己的衣服下摆处,又泼上了些酒『液』,看起来就像衣摆处被溅了酒水一般。
此时山寨大厅正中那张大椅上,正坐着一个红发红髭、三角眼、满面横肉的中年大汉。他肌肉盘虬纠结,仿若黑铁浇铸一般,坐在那儿仿佛一座小山。
此时这座“小山”正面带笑容,与他旁边那个被银『色』面具遮住大半张脸的年轻男子说话。
男子一身玄『色』衣装,上半张脸被面具遮住,唯『露』出线条优美、形状姣好的下巴。
他肤『色』极白,薄薄的嘴唇却极是红艳,在玄衣雪肤映衬之下,显得格外『惑』人。男子身形颀长,只是因着他旁边那座“小山”的体型实在太过庞大,竟将他衬得份外“娇小”。
许元的目光飞快地在其身上滑过,便又转到“小山”另一旁,一个身着青衫,一副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身上。
就在许元视线错开的刹那,那戴面具的男子似有所感,竟向许元投来了清冷淡漠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