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到了最后, 许元还是要让高家学自己打自己。高家母子顿时只觉得一股被戏耍的强烈怒意,再也抑制不住地涌上自己的头顶,脸上也终于掩饰不住地流露出几分怨怼之情。
见他迟迟没有动手,许元的温柔浅笑缓缓化为苦笑,失望地道:“果然,我只是让你用打我的力道自打巴掌而已, 你都做不到。家学你说的,只要能让我原谅你,打死你都可以, 其实都是骗我的吧?”
高家学想用打原主的力道自打耳光, 是需要勇气的。因为他心里明白,要把自己打成蓝小玫那副模样,他需要对自己下多重的手。
明知道自己要经受什么样的痛楚,却仍不得不为之,这是一种需要勇气的行为。
可是勇气这种东西,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最初高家学在她的逼迫之下,抱定了“早死早超生”的心思, 那副巴掌毫不犹豫就想往自己脸上招呼的姿态, 落在旁人眼里,就是诚意满满、悔意十足的模样。
可许元哪会容得他在那里发挥演技?
刚刚打断他, 不过只是为了试探他是否出轨, 还有打散他刚刚那副毅然决然的气势罢了。
果不其然, 听见许元这般话语,高家学顿时又是一滞,几乎就要按捺不住冲动起身离去。但是许元话中的“原谅”二字,却又在不断地提醒他,自己跪在这里的目的。
最终他只能双目含恨,死死地盯着许元,在眼中的火焰几欲喷薄而出之际,缓缓抬起自己的手,狠狠地往自己的脸颊扇去!
一时之间,手掌甩在脸上发出的“啪啪”声响响彻在病房之中,鲜红的巴掌印不断在高家学脸上重叠。
片刻功夫,高家学的双颊就已经被层层叠叠的掌印铺满,脆弱的皮肉因为受到重复的伤害而变得高高肿起。
看着自己儿子原本俊秀的脸,转眼间就肿胀得像个猪头,再也看不出本来面目,一旁的高母只觉得一颗心就像被人紧紧攥着般,疼得她眼泪夺眶而出。
生怕高家学再这么打下去,就要把他那张脸给打废了,高母终于忍不住对许元哭求道:“小玫,家学他知道错了,你就让他停下吧!再这么打下去,只怕是要出事了啊!妈求你了,啊?”
迎着她一脸心疼难忍的泪容,许元无奈地说道:“既然是妈您开口了,那我也没什么话好说了。高家学,你可以停手起来了。”
高家学闻言,动作一顿。高母也高兴地就要伸手去将高家学拉起,这时病房中却又响起了许元的幽幽叹息声。
“果然亲妈总是帮着亲儿子的啊!高家学这伤看着严重,也不过就是皮外伤,哪像我一样,还得躺在病床上?”许元叹道,“如果当初高家学打我时,您肯为我说这么一句话,我今天就不用躺在这里,我们今天也就不会闹到这种地步了。妈,您说是吗?”
此话一出,高母想拉人的手顿时再也伸不出去。原本作势要起身的高家学,眼中也飞快闪过一抹绝望之色,认命一般地抬起手,继续往自己的脸上招呼。
啪啪啪啪——
巴掌甩在脸颊上的声音,在消停了片刻之后,继续在病房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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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最终以高家学的晕倒下告终。
在他“劲道十足”地往自己脸上“招呼”了足足半小时之后,“善心大发”的许元这才让他停下起身。
只是高家学早已被他自己的巴掌打得头晕眼花,再加上又跪了大半个小时,酸痛不已的膝盖早已支撑不住他全身的重量,甫站起身就一个踉跄,身形不稳地栽倒下去。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报应,高家学这一摔,就这么好巧不巧地,把额头磕在了许元病床边的木柜一角上,在高母的惊叫声中把自己给撞晕了过去。
这一撞,再加上他之前在看守所中挨的打,直接让高家学也躺到了病床上。
高家学的病床就被安排在许元的边上,这样一来倒也方便高母照顾双双受伤的儿子和儿媳。
但是对于高母来说,让她照顾把自己儿子害得也进了医院的“罪魁祸首”,简直就跟拿钝刀子剐她的肉一般。偏偏她不但不能发作,还得小心“伺候”着。
当时高家学一头撞到木柜一角晕倒的情景,直把她吓得六神无主,连谅解书的事也被她抛诸脑后,直到事后方才堪堪想起。
想起之后,她便自己写了份谅解书,想让许元签下。然而每每当她跟许元提及此事时,总会在不知不觉间被许元将话题带偏。
过后,等她再想起这事,这时离她们结束谈话都已经过一两个小时了。
对此高母心里呕得不行,当下连打人的心思都有了。可这谅解书一日没签,她就一天不敢跟许元翻脸,毕竟这事可是跟她儿子切身相关,她哪敢轻易冒险?
最终她也只能装出和颜悦色的模样,好声好气地照顾着许元,只等着高家学和许元的伤都好转了,把人接回家再说。
许元在医院住了一周,等到她脑震荡的症状没了之后,才出院回家休养。
高家学虽然也受了伤,但大多都是些皮肉伤,最严重的倒是那额头磕在柜角上的伤。不过也不像许元那样出现脑震荡,所以许元出院的时候,他也跟着办了出院手续。
高母来接两人回家那天,岑爱芳带着高思怡也赶了过来。
因着高母忙着照顾高家学和许元,高思怡最近都是寄养在岑爱芳家里,虽然她也曾跟着岑爱芳去医院探望自己父母,但次数总归不多。
此时一见到许元,小小的、长得玉雪可爱的女孩儿就迈着小短腿,风一般地飞扑进她怀里,抱着她的脖颈一个劲地嘘寒问暖,那贴心棉袄的小模样,可比高家学和高母要真诚得多了。
岑爱芳怕许元伤还没好,抱着高思怡会稍嫌吃力,就想从许元手上将她接过,哪知高思怡却是将头摇得跟拨浪鼓般。
她从出生至今,还从没跟自己母亲分开那么长的时间。眼下见自己妈妈终于回来了,她哪里还肯放开?当下就抱住许元,撒娇讨好的,就是不肯再松手,直把岑爱芳看得莞尔不已。
一行人搭着公交车回到四合院后,高母和高家学先进了自己的房子,许元则是带着高思怡先去了岑爱芳家。
两人一边收拾高思怡的东西,一边就又随口寒暄了起来。说着说着,便又说到了高思怡的身上。
“也得亏你叫我先跟幼儿园请假,不然我这一上班就得上一整天,哪里赶得及去接小思怡上下学呢!”岑爱芳叹了口气,说道,“你妈被你气狠了,不满没处发泄,连小思怡也不管了。这段时间小思怡住在我这,她也就是要带她去看你时,才会过来。”
“还好咱们小思怡又乖又听话,爱笑嘴巴还甜,我带着她去上班啊,连我那些工友都喜欢她呢!”她说着,一把抱起窝在许元腿边,自个玩积木玩得不亦乐乎的高思怡,在她细嫩的脸上轻轻地亲了一口。
高思怡被人打断了玩耍却也不恼,反而转过头礼尚往来般地,咯咯笑着也在岑爱芳的脸颊上亲上一口。
那笑眯眯的可爱小模样,直叫岑爱芳忍不住又亲了她一口,才又对许元道:“小思怡这些天没去上学,幼儿园的老师过来询问了好几次。既然你回来了,也该让她回幼儿园上课了。孩子嘛,总要让她去幼儿园和小朋友们热闹热闹才是。”
许元点了点头,微笑说道:“谢谢岑大姐,这事我晓得的。”
两人又说了会话,许元才牵着高思怡的小手回到高家。
屋里,高母和高家学已经收拾停当。见许元带着高思怡回来,高母不冷不热地道:“你和家学的伤都还没好全,睡一起怕睡相不好又给互相伤着了,所以我让家学先上书房去住了。你就还住你们原来的房间就好。”
虽然谅解书的事,还一直吊在高母和高家学的心头上,但这段时间以来,也没见警察再上门把高家学抓回去。是以尽管许元还是没有在谅解书上签字,但这母子二人对她的态度却已渐渐冷漠下来。
之前在医院还要做做样子给别人看,此时回到自己家里,自然也就懒得伪装了。只是终究忌惮着那份谅解书,所以还没敢做得太明显。
许元本来就不打算跟高家学睡同一个房间,故而对高母这个安排倒也没什么异议。当下只是冷冷地点了点头,便抱着高思怡离开。
一家人相安无事地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高家学吃过早餐,说是要销假上班之后,就出门去了。
而在他走后,许元则是带着高思怡去了幼儿园。
在幼儿园门口值日的老师中,有一个是高思怡的班主任,平时和原主关系算是不错。此时一见到许元带着高思怡过来,她便笑着迎了上来。
因为孩子请假多日,她曾去过高家,也从岑爱芳的口中得知了蓝小玫受伤住院的事,当下便关心了许元一番。
待到要把孩子带进幼儿园时,老师才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笑着说道:“我说你也真是有够小心的,那天都已经拜托警察来带思怡回去了,还又让你妹妹过来接人,难不成你还怕警察办事不利啊?”
许元闻言,心下却是一个“咯噔”。
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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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菌:您的老公还有一章到达战场
许元:……
江清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