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珊—现在应该是阮若若了。不管她乐意不乐意,也必须接受这个阮家三小姐的新身份。
起初她发了半天愁,为眼下这般处境。初来乍到一个新地方,人人都会难免不适应,更勿论还是穿越了时空误入唐朝,心慌慌的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二十一世纪,但来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如今要回去更不知道如何回去,既无力回天,就索性听天由命吧。事到如今,她只有随遇而安。
打算在阮府安身一段日子,少不得要打听打听这里的人与事,二姨娘止住泪后回房休息去了,若若以失忆为由,向杏儿问起前尘旧事,把阮府的人事大致弄明白了。
阮府的老爷阮承荫,是长安城中知名的绸缎商,家产甚为丰厚。他有一妻两妾,正房夫人崔氏,生有一子若龙一女若凤;二房妾室王氏,生有一女若弱;三房妾室何氏,生有一对孪生子若麒若麟。三房妻室中,以二房王氏母女最不受重视。长房嫡出的,自然是另眼相看。小妾何氏正年轻貌美,且育有一对麟儿,也甚得偏爱。王氏已过绮年玉貌,且又只生一个女儿,在重男轻女的时代,倍受冷落也是再正常不过的。而且她生的这个女儿又体弱多病,打从会吃饭起就会吃药,这样病怏怏的孩子,怪不得阮老爷连起名字都懒得费心思,直接就取了个“若弱”,阮若弱,大房三房听了,都掩着嘴笑,道是人如其名。
什么?原来不是“若若”是“若弱”。苏珊—不,是阮若弱,有点哭笑不得,瞧瞧这个名字起的……听着都能想像得出是何等弱不禁风的模样,真有这么弱吗?一个翻身下床,她就跑去找镜子,倒要看看是如何纤弱模样?床上休息了半天,她已经缓过劲来了。
杏儿跟在后边大呼小叫:“三小姐,你慢点,走急了你会喘的。”
屋子东面的纱窗下,就是一张繁复雕花的红木梳妆台,一面鎏金菱花镜就摆在台上,阮若弱一把拿过来揽镜自照,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镜子里的美人,是自己吗?一张玲珑精致的脸,眼是秋水横,眉是春山聚,这般凝聚了山水之灵气的容颜,虽然谈不上是国色天香的倾城之貌,却也有着别样的清丽动人,只是脸色实在太过苍白些,看上去便多了几分纤弱之态。
阮若弱拿着镜子发了半天呆,镜子里的人儿还是一张未染岁月风尘的脸,一望而知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她居然倒回去做了青春少女,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杏儿紧跟过来:“三小姐,你不是连自己都不认得了吧?”
确实不认得,谁认得镜子里的这个人呀!但阮若弱不敢承认,只能挣扎着嘴硬:“我当然是认得我自己的。”既来之则安之,先把自己的身份确认了再说。
放下镜子,想起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没有问:“杏儿,我为什么会寻短见?”
杏儿脸色一变,忙顾左右而言他:“小姐,你还是回床上歇着吧,窗口有风,别吹病了你。”
有没搞错?看看窗外满树桃红柳绿,正是暖暖春风薰人醉的时节,阮若弱要是这点风都禁不起,那也确实是个软弱人。连忙抗议:“我不至于这么弱不禁风吧。”
“三小姐,你还是先回床上躺着吧。”杏儿边说边来搀她。
“等会,”差点被这丫头岔过话题去了,“你还没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寻短见。”这个问题至关重要,非问清楚不可,不能由她蒙混过关。
杏儿面有难色,但顿一顿,还是开了口:“三小姐,你是为着姚府来提亲的事,才……”
阮若弱听了她半截话,先在脑子里过一遍,理出个头绪来才继续问:“你的意思,是不是有人来提亲,我却不愿意,所以才寻的短见?”
杏儿点头。
这可奇了,古代女子的婚嫁之事,不是都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一个个都是这么按部就班地走人生路,何以这个阮若弱却以死相抗?别看人生得弱,性子却挺烈的。不过古代女子的烈性都是事出有因,而且都脱不了一个“情”字,她肯定是心里有了意中人,才会这么拼死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