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众星捧月般拥着玉连城渐渐走远,消失在回廊转角处,仿佛太阳突然间一阴,整个世界都黯淡了光彩。阮若弱怅然若失地立在原地,如雕塑般半晌动也不动。这也是惊艳之后的正常反应。
“三妹妹,三妹妹。”有人在耳畔唤她。
好似大梦初醒般,阮若弱猛然回神:“大哥,你吓我一跳。”
“青天白日的,我不过唤你一声,怎么就吓你一跳了。”阮若龙似笑非笑,一面问道,一面打量着阮若弱,看着一双意乱情迷的眼眸、一张因极速奔跑而粉艳绯绯的脸、还有那犹自拎高的裙裾,裙裾下一双裸着的玉足,足踝晶莹,沾着几茎青草,他不由自主地暗叹一口气。
这……阮若弱一时窘迫说不出话来,粉脸越发绯艳。阮若龙看了她半晌,把笑意一收,正色道:“三妹妹,不要说我做大哥的不提醒你,有些人有些事,想来无益,不如不想。”
冷不丁地听上他这么一句,阮若弱愣了愣,旋即才明白过来,这是当哥哥的,不点明的道破妹妹一片芳心,他以为阮若弱还是从前的那颗痴心,所以好意提醒,殊不知,此阮若弱已非彼阮若弱。
没错,玉连城是个能教人一见倾心的人物,也能让重新认识他的阮若弱为之目眩神移,但是,一切仅止于此。今时今日的阮若弱,骨子里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苏珊,那是一个以理性着称的时代,都市人做任何事,哪怕感性如爱情,亦会理智如商战般,去研究判断投入情感的多与寡、值与不值。恋爱就如同一笔买卖,谁都希望投入成本低于利益收获,否则就是不划算。如果爱上玉连城这样的男子,那注定是一笔血本无归的蚀本生意。你这端已思无穷,他那端却还意未通;你这端已泥足深陷,他那端还无知无觉,千缕情丝万缕爱,都只能是一片痴心付水流。可以想像得到,在玉连城的爱情沙场上,是何等“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局面,他手下的“败军之将”只怕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人,阮若弱才不打算再去凑数呢。如此美男子,就当是那个绣着百鸟朝凤的荷包,欣赏欣赏也就是了,掺和进去就免谈。
阮若弱于是含笑对阮若龙说道:“大哥,你的意思我明白,一些不可能的人与事,又何苦多想呢,再说了,就算有可能,齐大非偶,也未必是良缘。”
阮若龙不意他这个妹妹居然会说出这么清醒的话来,不由地剑眉一扬,目露讶异:“三妹妹,哥哥我倒要刮目相看你了。怎么跟以前相比,倒像换了个人似的,心思这般玲珑剔透,一点就通起来。”
本来就是换了个人嘛,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阮若弱不回答,只是抿着嘴笑。那头杏儿远远跑过来了,边跑边扬着手里一双绣花鞋:“小姐,小姐,你的鞋还没穿呢。”原来她追出一段路,才发现她家小姐居然光着脚,这一惊非同小可,立马倒回去拿鞋,怪道这么久不见人追上来。
“大哥,我过去了。”朝阮若龙挥挥手,阮若弱迎着杏儿奔过去,脚步翩然轻快似鸟儿拍翼,仿佛不认识般,阮若龙看着她的背影出了半天神。
主仆二人,穿花拂柳地在园子里慢慢地走,杏儿边走边问:“怎么样,小姐,你看到表少爷了吗?”
“看到了,果然名不虚传。”阮若弱心服口服,长安城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不是浪得虚名的。
“那当然,表少爷在长安城,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美男子。”杏儿说得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阮若弱深信不疑,那般人物风华,藏也藏不住,掩也掩不了,走到哪里都惹人注目,曝光率一高,知名度自然也就高了。
“小姐,那个小王爷,一定比不上表少爷吧?”杏儿念念不忘将这两个人拿出来相提并论。
阮若弱想了一想,才答道:“若论美貌,李略倒是稍逊一筹,但论神韵,这两个人其实一般无异,都是天然一派迥异于常人的风华光采,处于人群间,卓卓然如鹤之于鸡群,一目了然的卓尔不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