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拒婚一事,阮若弱几乎没被阮老爷骂死:“蠢货!蠢货!!大好的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机会,你居然……”气得他差点没脑溢血。
阮夫人母女两个倒是暗自开心,无论如何,让二房爬过她们的头去,总不是她们乐意看到的事情。三姨娘却是实心实意地说了几句:“若弱,这样的机会不可多得,你居然错过了,以后再难觅到这样的夫家了。”还有句话她没说出口,何止是再难觅到这样的夫家,能不能觅得到夫家只怕还得两说呢。
二姨娘的眼泪又像滚珠似的掉下来:“若弱,你怎么会回绝了呢?王府的提亲,你怎么就会回绝了呢。”念念叨叨都是这么几句,整个儿一唐朝的祥林嫂。
杏儿则说:“小姐,小王爷长得多俊啊,这样的郎君,你回绝了好可惜好可惜。”这丫头地地道道的以貌取人。
只有阮若龙跟她同一阵线:“三妹妹,回绝了也好,我看那个小王爷压根就不情愿,是被王妃硬逼着来的,你若真给他当侧妃,只怕要落得夜夜独守空房。”有了这么一位志趣仿佛的哥哥,阮若弱在唐朝顿生一种有了依靠的感觉,自然和他格外亲厚。与阮若凤相比,阮若龙真是个无可挑剔的好哥哥,一个娘肚子里怎么就爬出这样天悬地隔的两个人来呢。
玉连城来过一次阮府,阮若凤如影相随般跟着他,恨不能长在他身上才好,阮若弱出去见了客就赶紧回房,实在受不了她那股子嗲劲,酸得人要掉下牙来,没想到,也不知玉连城怎么使的金蝉脱壳之计,居然摆脱了阮若凤单独来到她的闺房。
杏儿一见表少爷来了,忙不迭的提壶给他倒茶,阮若弱悄眼看去,只见她脸颊绯绯,手腕软软,一泓清茶细细如线般往茶杯里注,满满满……眼看着杯里的茶都已经满溢出来了,她却还犹自不知。这是倒的哪门子茶呀!这是分明满怀的少女情潮澎湃而来,情太深杯太浅,如何盛得下?阮若弱不得不提醒她一句:“杏儿,茶都满出来了。”羞得她脸红到脖子根,茶壶一搁就害臊地跑出去了。玉连城许是对这种情形见惯不怪,只作若无其事状。
“三表妹,我听说静安王府来提过亲?”玉连城惯常的含笑说话,阮若弱看他一眼就忙不迭地移开眼睛,不敢多看。窗外是姹紫嫣红的春色百般好,但他的笑容却比春光更撩人,多看上几眼,只怕会如游园的杜丽娘般春心萌动。阮若弱每多见他一次,就多明白一分,何以长安城的女子会为他演绎“倾城之恋”,他的魅力真是让人无法抵御,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如同施展开了“吸心大法”,使得长安城中频频上演“失心记”,无数少女的芳心—失给了他。阮若弱把自己的一颗心看得分外珍贵,不愿意轻易失掉,尤其不愿意落得“我本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有情无意的下场。
“表哥,你也打听这些?”阮若弱不答反问。
“好奇心人人皆有,尤其是表妹你居然还回绝了王府的亲事,不知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荣耀,表妹何以拒婚,我倒很想听一听个中缘由。”他说话倒是爽快,开门见山直说来意。
“其实缘由很简单,我只是一不认同盲婚哑嫁,二不认同三妻四妾。”你爽快我也爽快,阮若弱如实相告。
“这倒奇了,表妹,你所不认同的这两点,可正是千百年来的男婚女嫁的铁律。”
“谁说是铁律?就算是铁律,铁都会有锈的一天,铁律也自然会有改变的时候。”阮若弱说得信心十足。她当然信心十足,二十一世纪里,男婚女嫁中早就淘汰掉了这两项所谓铁律。
玉连城不说话了,定定地看了她半天,方才慢慢开口:“表妹,你真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阮若弱表妹吗?”
阮若弱心里扑通一跳,不由地看向他嗔道:“表哥,你此话怎讲,难不成我不是我吗?”
“你还是你,但你又不是你,你是谁,谁是你?我竟不明白了。”玉连城说着打机锋般的话,唇边的笑意愈发深了,那笑容如同无数缠绵的丝,再看下去一颗心定会被它困结成茧,休想再逃出来。阮若弱忙又掉开头,暗暗惊心,既惊心于他这种难以抵挡的魅,又惊心他竟然如此的感觉敏锐心思缜密。玉连城,不是徒具其表的,套用一句现代选美赛事中的陈词滥调,他是美貌与智慧并重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