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流星般的瞬间坠落,最后坠入一片冰冷的水。有水花在耳间轰然绽放,旋即便是无声无息的平静,水波温柔地包围着他们,却隐藏着不露声色的杀机。阮若弱不由自主地在水中沉沉浮浮,意识渐渐散去,仿佛觉得是回到了很小很小很小的时候,小的还蜷缩在母亲的子宫里,睡在母体的羊水中,可以最安心最安心地睡去……
自很深很深的酣睡中渐渐苏醒,是因为唇瓣上有着极柔软极温暖的触感。是什么东西在紧紧贴住她的唇,带着微微的水的清芬?阮若弱迷茫疑惑地缓缓睁开眼睛,一眼看见李略—是李略的唇覆在她的唇上,唇齿相依,亲密无间。
“你干什么?”这一惊非同小可,一把推开他,阮若弱翻身坐起,指着他的手直抖,“李略……你……你想干吗?想非礼吗?”
李略毫无防备地被她一把推开老远,又被她这样指着鼻子定罪名,一张俊脸顿时涨得通红:“你……你休得胡言!我是在救你,你上次,不也是这样救活我的吗?”
原来如此。阮若弱一口气松下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哪里是这样救的,我上次救你的方法是用的人工呼吸,你这次根本就是在……”她也红着脸说不下去了。
“人工呼吸?什么意思?”听到一个新鲜名词,李略不由得问。
阮若弱乐得转移话题:“当溺水的人因为缺氧而产生窒息现象,停止了自主呼吸,这时要用被动的方法,往他的嘴里吹气,帮助他的肺部有充足的气体交换,以供给人体所需要的氧气,这种方式,就叫做人工呼吸。”把对杏儿解释过的话又拿出来说一遍,说罢她留心看李略的反应,看他能不能听懂。
李略听得怔住,旋即一张脸愈发涨得通红,看来他很聪明,听了阮若弱这席话后,便明白了自己救人的方法完全搞错了,那根本不是在救阮若弱,而是在亲她,是占了她的便宜吃了她的豆腐。李略这时心里极懊恼又极难为情,他把阮若弱从水里拖上岸后,看她一直昏迷不醒,试了好几种急救方法都不起作用,最后没奈何,他想起了她当初救他的办法,只是这个办法,纵然是身处四野无人的荒僻之处,他也还是迟疑了片刻,男女授受不亲啊!想来又想去,终究是人命关天,还是顾不上那么多先救人要紧,谁知道,救了半天,方法都用错了,救出不是来了……他一张涨红的俊脸,红得要胜过阮若弱在栖霞岭上采撷的红桃花,赧然的眼神像受了惊的蝶,飘忽闪躲,竟不敢再看向阮若弱。
不意李略会如此腼腆羞涩起来,与他方才纵身跃马的果敢英勇简直判若两人。阮若弱怔了怔,一半为着他的窘态,一半也为了自己心里的那份不自在,忙转移话题道:“一身湿淋淋的好难受啊!我们找个地方把衣裳晒干吧。”边说边站起来看四周的环境。原来身处一个峡谷之中,一边是峭壁高耸,峰刃如削,唯有藤缠蔓绕,他们正是从此处跌下来,跌落在峰底一处绿莹莹的深潭,潭水水质澄澈碧清如翡翠。另一边是山峦起伏,林深叶茂,郁郁葱葱,近潭水处一片绿草如茵,阳光如一波接一波的金撒在其间,映得草地上那些五颜六色的小野花,像五光十色的宝石般眩目。有风轻轻拂面而来,携着清淡的花草香气,仿佛新酿就的酒般熏得人欲醉。阮若弱向来对自然的美景没有免疫力,顿时便醉了。
“天,真是太美了!大自然的景致简直是造化神功!苏州园林号称美不胜收,哪里比得上这样的真山真水一派天然气。”阮若弱由衷地赞。
李略不无诧异地看她一眼,一身湿漉漉,蓝长衫是污的,如云鬓是散的,一副劫后余生的狼狈样,居然就有心情在这里赏起景致来。
“走,李略,上那片草地晒衣裳去。”头也不回地唤了他一声,阮若弱就径自奔过去了。李略犹豫了一下,也跟上去。
阮若弱边走边散开了濡透的长发,那一头漆黑的发披泄在肩头,纤柔如水月,然后又解开外衣。跟在她后面的李略忙不迭地转过身去:“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