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略想来找阮若弱,想了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都是阮若弱去找他,他起初不知道门房刁难过她,还是那回秦迈带她进府后,才知道她曾被拒之门外过,于是小王爷一怒之下,把门房整套班子都换了。新的几个门房,被秦迈再三交待过,但凡有一位年轻清秀的阮公子来找小王爷,一定要待若上宾,可是等了又等,阮若弱却不来了,他又不好意思去找她。事情办完了就再不见人,他不是不郁闷的,却又不舍得怪她,那天在街上遇到,她居然和那个混蛋姚继宗走在一起,他惊骇之极,不由分说地就把她送回阮府去。这两天,听说阮府的大少爷为情私奔了,阮家老爷夫人都因为卧病在床,铺子里的生意不得不由阮三小姐抛头露面的打理,这个消息听得他坐不住了,顾不上难为情不难为情的,马上吩咐秦迈套马备车的赶过来。
李略进屋后第一眼看到的是阮若弱,第二眼才被一旁的玉连城吸引过去,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后,转过头看到姚继宗,顿时失声道:“你……你怎么又在这里?”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姚继宗也没有好神色:“我怎么不能在这里?这又不是你家的地方。”
被他如此无礼放肆地顶撞,李略显然恼极,沉着脸道:“只要我一句话,莫说长安城里再无你的立足之地,只怕天下之大,也容不下一个你。”
这两个人真是的,怎么一见面就针尖对麦芒似的对着掐,阮若弱赶紧上前挡在他们中间:“别吵了,一人少说一句,一切都是误会。”只是这误会实在无从解释呀!
姚继宗被李略那句话吓了一跳。虽然还有些愤愤然,但他也算识时务,知道这是在唐朝,胳膊拧不过大腿,跟李氏王族的小王爷对着干没他的好处,一时不敢再跟他较劲了。较不过人家,只是要他巴结着李略也不可能,于是衣袖一挥,茶也不喝了,干脆出去:“好,我忍,我让你,我不在你面前碍眼,我去料理铺子可以了吧,小王爷?”他边说边走,声音和人一起消失在门外。阮若弱不是不松口气的,这个刺头真跟李略闹得太僵,她夹在中间会很难做。
“李略,你怎么来了?坐坐坐,”阮若弱殷勤待客,“上次水冰清的事情,我还一直没有好好地谢你呢!正好请你喝杯茶。”
李略见姚继宗出去了,脸色顿时缓和了几分,他坐下来,看了一眼旁边静静坐着的玉连城,迟疑地问道:“这位是……”
“哦,忘了介绍了,这位是我的表哥玉连城,表哥,这是静安王世子李略。”
玉连城起身,不卑不亢地揖手为礼:“草民玉连城,见过小王爷。”
“不必多礼。”李略抬手示意他坐下,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若有所思的神情。
“表妹,我还有点事情,先告辞了。”玉连城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会他留在这里不合适。
阮若弱也觉得这两人坐在一起好像有点别扭,李略不说话,玉连城也寡言少语,她对着两个没嘴葫芦似的人,简直没法子开口,走了一个也好,于是便不挽留,起身送客。送完客回来,她方才坐下,李略便道:“原来玉连城竟是你的表哥。”
“是呀!不可以吗?”阮若弱笑着反问。
“早就听过他,王府里,我有几个姐姐妹妹们,都把他的名字绣在帕子上,说他美姿容妙神情,我还当是无知女子的粗陋见识,今日一见,竟是果然……”突然止住,不往下说了。
“果然名不虚传是吧?”阮若弱笑吟吟地接上去,“我表哥是真正的万人迷,迷倒长安城的丽人无数,你知不知道,他每次上街都有女子追着他撒鲜花,简直就是一出倾城之恋。”她说得眉飞色舞。
李略看着她一脸容光,心里突然间像倒了一瓶醋,打心坎里酸出来,却又说不出口,只能咬着牙,半晌不说话。
阮若弱却不觉他神情有异,仍然絮絮叨叨对他说着玉连城的美与魅:“我敢说,天下再也找不出像我表哥这样美的美男子了,他不单单是容貌过人,更有着一种莫名的莫大的吸引力,如磁极之于铁,如灯火之于飞蛾,如黑洞之于弱弱的小行星,让人难以抗拒。笑起来的时候是‘吸心大法’,忧郁起来的杀伤力就更强了,简直是核弹,不但能百分百准确命中受者,还能辐射到旁人。他……”阮若弱就是这个样子,说得一时忘形后,根本顾不得人家听得懂听不懂,只是沉溺在自己的思绪里一古脑儿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