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王妃把姚继宗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面沉如水地开口道:“世子的名讳,你怎能如此毫无顾忌地当众唤出来?”
姚继宗还不明所以然:“为什么不能?名字不就是给人叫的吗?”阮若弱忍不住暗中踢他一下,以示提醒:这是封建社会,上面那些头头脑脑的名字不是谁能叫唤的,总算姚继宗还不太笨,被她踢上一脚醒过神来,纵然一肚的不以为然,但入乡随俗,不得不道歉,“对不起,王妃,一时没留神叫出来的,以后注意以后一定注意。”
这道歉跟不道歉也没什么两样,怨不得王妃越发面色不悦起来,只是不再搭理姚继宗,转而朝着阮若弱发话了:“阮姑娘,你怎么又是一身男装出了门,依我说,女儿家还是得有女儿家的模样,穿成这副不伦不类的样子,着实不雅。”
平心而论,王妃这几句话说得并不带火药气,但还是颇有几分数落的意思,听得阮若弱心里很有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之感,忍不住瞪了“罪魁祸首”的姚继宗一眼,再干笑着道:“王妃所言极是,我日后会多着女装的。”
“这样子穿很好看呀!让闺阁女子别有了一番英姿飒爽之气,何来不雅之说。”李略却开口声援她,实在不能容忍旁人说他心爱的女子不好,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娘亲。
“略儿……”王妃急了,亲生的儿子居然不向着她,向着外人。
李略也觉得有点歉然,抬眼看了母亲一眼,眼中有无限歉意却没有悔意。孩子大了就是这样,“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心头的凤要觅它的凰,天性使然,管不住了。
王妃心里一沉,直觉告诉她外面两个人是危险分子,越快避开越好,当机立断地把车帘放下,再不理会姚阮二人,便朝着前头的秦迈下命令:“秦迈,驾车回府。”
“等一下,”李略却俯上前再度掀开车帘,“姚继宗,你找我有事?”话是对着姚继宗说的,但眼睛却一瞬不瞬地停在阮若弱脸上。一旁的王妃把他的神色尽收眼底,脸色立即沉凝起来。
姚继宗看了一旁的阮若弱一眼,她朝着他微微摇头,想一想,有王妃在此,确实也不要叫他比较好,便道:“没什么事,只是看到你的马车,就跟你打声招呼罢了。”
“哦,只是这样啊!”李略微露失望之色,“我还以为,你们有事情要找我呢。”眼睛一转,却看到敞篷马车上载着的东西,“那不是你的‘神舟五号’吗?你们是不是又要去……”话说到一半咽下去,眼神不自觉地溜了王妃一眼,再转到姚继宗身上,“我也跟你们一块去,行吗?”
姚继宗个人是当然没意见,但……他用眼光去问阮若弱,阮若弱回他一个明明白白的拒绝之意。想了想,姚继宗却不管不顾地擅做主张:“你能来就来吧,我们正缺人手呢。”天……阮若弱以手抚额,一方面确实是头痛这个姓刘的自作主张,一方面也挡开王妃利刃般扫过来的眼神,心里挺不痛快的:又不是我让你儿子来的,你不瞪他人光瞪我什么意思呀!
李略已经雀跃之极地要往车下跳,却被王妃一把拽住:“略儿,”从未有过的疾声厉色,“这个时辰你该回府练习骑射,别忘了你爹说过今日要亲自察看你的骑射技艺精进与否。”夏日的街头,阳光明亮,李略的脸却是暮色突袭而来,一脸容光瞬间灰暗。
“既然小王爷有要务在身,我们就不耽误了。王妃,告辞。”阮若弱当机立断,催着姚继宗驾车快走。此地不宜久留,已经隐隐可觉暴风雨的雷鸣电闪。
李略如同一块化石般定在车窗前,看着姚继宗的马车渐渐地行远。王妃见儿子这副模样,又有点于心不忍,不由得软语抚慰道:“略儿,你是爹娘寄予重望的孩子,我们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你的身上,容不得你有半点错失呀。娘知道你很辛苦,但是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要体谅父母的心。啊?”
李略咬紧牙关,半天不说话,良久良久,才缓缓地一个字一个字说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却并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