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草原,是最美丽的草原。延绵数百里的草原上绿草如茵繁花似锦,仿佛是个天然的大花园。阮若弱看见一种野花就采一种,只一会儿功夫,手里就抓了一大把五颜六色的花,李略在一旁注意地看着她,边看也边跟着采。两个人边走边采,走出一段路后,坐下来休息时,李略把自己手中的花递给阮若弱,并不多,只是小小的一把:“是你没有的,给你。”
他这么一说,阮若弱才注意到,确实他手里的花,都是她手中没有的,不由笑着接过来:“咦,你倒真细心,我手下的漏网分子都被你给抓回来了。”
被她一夸,李略从心到眼,笑出一朵爱的花,灿烂的金色阳光撒落在他身上,有细钻似的光芒闪亮在他的发梢,他的双眸,还有他浅浅扬起的唇角,那光芒……阮若弱简直要为之目眩,目眩之际顿生神移之感,忙扭过头去不敢再看,却听到他吞吞吐吐地问道:“那个……玫瑰花,你喜欢吗?”
被他这一问,阮若弱才想起来:“对呀!你上哪弄来的玫瑰花?这种花卉在大唐朝居然也有?”
“有是有的,就是不多,我让人找遍了整个长安城,我敢说,现在长安城里所有的玫瑰花都在我的留仙居里了。”
阮若弱听罢,忍不住再看上他一眼,那样年轻光采的一张脸,那一脸的光采都是为她而焕发呢。开始的时候都是这样吧,一切的一切都是美好的,让人喜悦的……然后呢,最初为之欣喜若狂过的感情,总有着要为之落泪的一天吧?爱情,是一桩浪漫而又浪费的事,投入过的感情可以曾经是浪漫,最终是浪费。
“李略,你没必要这样子的。”阮若弱柔声劝他。
“你喜欢吗?”李略只是固执地问道,
“是,我喜欢,但是我不希望你再送来。”
“为什么?如果喜欢,为什么不愿意要呢?”
“因为我不想因为一时的喜欢,将来哭上一世。”
“我不会让你哭的。”李略无比郑重地,如允诺般的道。
阮若弱沉默,这个皇族的王子,他几乎还是个孩子,他的承诺,纵然是真,却可以是风过无迹,云过无痕,在时间里流流转转,皆能变更,皆不可信。因为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他自己可以做得了主的。
见她不说话,李略径自又说起来:“姚继宗说,”还是习惯性地叫姚继宗,“在你们那个时代里,男子若是爱慕一个女子,就是送给她玫瑰花和巧克力糖,代表爱情的浪漫和甜蜜。在我们这个朝代,没有巧克力糖,我就让徐妈妈另外去找一种最甜最甜的糖来,一样也可以吧?你会喜欢吗?会吗?”
李略把自己的爱意完全无保留地表现出来。像个天真的孩子搬出自己最喜爱的玩具送人,这个……你喜欢吗?那个……你喜欢吗?全部慷慨相赠,还唯恐别人不满意,一迭声地问。阮若弱虽然决意要坚定拒绝,但他的好意,如一个孩子怯怯地触摸,那个被他依恋着的人,怎么能忍心一把将他推搡开?于是急忙岔开话题:“走了这么久,你渴不渴?”
“还好,你渴了吗?这附近没有水源呢,姚继宗怎么还不回来。”李略站起来东张西望,看有没有马车奔回来的影子。
阮若弱信手扯起身边的一把绿草来,长长的草根是半指粗的茎状物,颜色是玉白的。阮若弱撩起长衫下摆,把草根上的泥土擦掉,往嘴里一放,脆生生如啃甘蔗地啃一截在嘴里,嚼干汁液后吐掉。李略一转头看到,呆了:“这……草能吃吗?”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阮若弱笑道。
李略本来还有些迟疑,但一看到阮若弱带几分揶揄的笑容,毫不犹疑地从阮若弱手里接过半截草根来,往嘴里一塞,学着她嚼干汁液后再吐掉。
“味道还不坏吧?”
“挺好,淡淡的,却又有一点甜。这是什么草?”这草根没有李略想像中难吃,反倒要好吃得多。
“用我们老家的方言来说,叫马根草。小时候,我们经常挖它的根来吃,像吃甘蔗一样,生津止渴。现在没水喝,我们就找这种草根来啃一啃吧。来。我教你,这种草是这样子的……”阮若弱拔下一茎马根草,教李略认清楚,然后两个人在草原上分头找马根草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