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若弱赶紧摇头:“不是不是,那个人根本不是爱花的人。”
“可是你最近,跟他来往很密切呢。听门房说他几乎天天来找你。我就奇怪,当初你寻死觅活不肯嫁人家,怎么如今倒跟他这么要好起来?”
阮若弱笑得哼哼哈哈:“以前不熟悉,以为他人不好,最近混熟一点,觉得他还不错,就多来往了一些。”
“哟,那这么说来,这姚阮二府的联姻,还是可以再提出来议上一议了?”
“不行。”阮若弱忙大声反对,“来往是来往,嫁娶却是另外一回事情,不能混为一谈的。”阮若凤还想说什么,阮若弱忙机灵地转移话题,“二姐姐,好久没有见过表哥了。”
这么一说,阮若凤的心思自然飞到玉连城身上去了:“表哥这些天为了准备殿试,一直闭门谢客谁也不见。三天后就殿试了,希望他会金榜题名。”
“一定会的,我对表哥有信心,我就等着看他‘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风光时刻。”
三日后殿试,十日后金榜题名时,玉连城榜上有名,名列三甲。
自唐中宗开始,新科进士放榜后由朝廷出面组织一场庆祝宴会,地点一般都在长安城当时最着名的风景胜地—曲江以示祝贺,也称“琼林宴”。宴会开始前,要派人到长安的名园里采来名花,放在宴席上,以助喜庆,这是琼林宴上一项不可或缺的助兴节目。这个采花的人,可不是随便谁都能去的,须得在新科进士中选出一人乘马采花,风光过市,这位进士遂被美其名曰为“探花郎”。选取的标准一是要年轻,二是要英俊,也就是说要是个才貌双全的帅哥才行,今科进士里,看天下才子,谁能帅得过玉连城的?这个“探花郎”的荣耀,自然是非他莫属。所以在唐代,探花郎远比状元更为风光,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就好比现代的娱乐圈中,集偶像派实力派于一身的天皇巨星,身后有无数粉丝群为他们疯狂,
玉连城在鼓乐仪仗拥簇下,踏上长安街头,朝着芙蓉园的方向徐徐前行,一路上鸣锣开道,鼓乐齐鸣,惹得无数红颜争相看,仿佛百花齐绽,果然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玉郎玉郎……”长安城的丽人们眼光如胶般粘在玉连城身上,处处红袖翩飞,朝着他撒起了一场绚丽之极的花瓣雨。还要去采什么花呀!把这些花拾掇拾掇,足够淹了那琼林宴了。玉连城安坐在高头大马上,锦衣灿烂,红帔鲜艳,满身的霞光四散,无数望向他的目光里,有火花灿灿四溅,而他只是云淡风清的笑,那笑容,让人们的目光流连之际,心也随之流流连连……
阮若弱也和姚继宗一块跑出来看“探花郎”,人群太多太挤了,密得水都泼不进去,她只能站在人群之外,拼命踮起脚尖朝里头看。幸好人群再怎么熙熙攘攘,要找出玉连城来也并不是难事,纵然没有那身状元锦衣,芸芸众生中,仍一眼就能看得到他的满身光华。终于,隔着人群迢迢,迎上他的目光,四周人声喧哗,他的注视却那么静,如起着薄雾的清晨里,蓓蕾清凉如睡般的静,阮若弱不由得溺在他的眼光中……满街车水马龙,他们两两相视,倒似身处洪荒。
明明短短一刹那,感觉上却仿佛长如一生。
玉连城被人群拥着走远了,阮若弱留在原地,半天半天没回神,直到被姚继宗猛搡一把:“回魂吧,美女,人家玉大帅哥都走得没影了。”
阮若弱这才醒过神来,摇着头带笑自嘲道:“玉连城的魅力,真是难以抵挡。看见他就恍惚是听见神秘如暗夜的音乐,身不由己地被迷惑。”
“人家倒愿意迷惑你一生一世,你又不肯。”姚继宗取笑她。
“如果只是迷住我一个人的魂,我千肯万肯,可他招来迷魂一大堆,我得天天负责从家里往外头驱魂,不累死才怪。算了算了,我只想过过清静日子。”阮若弱对玉连城的魅力虽然免疫力不足,但幸好只是见着的时候会神魂颠倒,见不着时,倒能保持神清气爽理性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