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一下,你在这里等我,我会尽快回来。”匆匆交待阮若弱一声,再转头对着李珉道,“七皇子,请代我照应她。”李略不托付给身为表兄的玉连城,而是托付给李珉。
“知道了,你去吧,保证你再回来时她少不了一根头发。”李珉笑道。
李略走后,李珉好奇地打量着阮若弱,阮若弱也好奇地看着他。“看样子皇上很喜欢李略,你怎么一点也不生气?”权力中心的人不是都在争宠吗?尤其是皇子,谁不想让皇帝多喜欢自己一些,将来有望继承大统的机会就多一些。
“李略只是皇侄,又不是皇子,我生哪门子气?父皇再喜欢他,也越不过我们头上去。”他倒看得清楚,知道李略跟他没有利益之争。所以不但不视他为眼中钉,反倒情愿交好,也是为自己笼络羽翼之意。阮若弱想明白这一点,自觉方才那一问太过幼稚了,不禁摇头暗笑。
“你和李略,认识多久了?”李珉实在很好奇。
阮若弱顿时想起那个初来大唐的夜晚,长安月下,午夜街头的惊鸿一瞥,当时懵懂不觉,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个清华高贵的小王爷,即是自己生命中所存在的另一半,此时此刻,方才明白,懵懂不觉,才是宿命的本相。爱上他,是一个因其缓慢而无法防备的陷阱,是一场不经意的倾情,无知无觉中,她的疆土一分一分地在失去,等到一朝惊觉,多年固守的城池早已陷落,尽数落入他的手中。而她在这场沦陷中甘之若饴。
李珉一语问出,半天不见她回答,抬眸看去,她整个人都在出神中,表情是一派神思飘渺,唇角含着一抹蜜糖也似的笑,显而易见是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中。恋爱中女子的容光,能让春花秋月都黯然失色,七皇子李珉见惯看惯女子们在他面前曲意承欢、献媚邀宠的笑颜,但那些浓妆艳抹的脸,纵然再如何巧笑嫣然媚态百生,却终究缺乏一种动人心处,不如阮若弱干净清秀的脸上,此刻焕发的笑容,有如素心兰的幽然绽放,满目皆春。看得他心里没来由地一颤。
玉连城刚刚塞进口一块鹿肉,此时看着阮若弱一脸的容光焕发,只觉嘴里嚼着的那块鹿肉,如木屑柴灰般索然无味。
阮若弱出了半天神,自己回过神来,略带歉意地朝着李珉一笑:“还要不要吃鹿肉呀?”自然而然地,李珉把自己手里一串烤好的鹿肉递给阮若弱。
阮若弱老实不客气地接过来,一口咬下去,嚼了几下又忙不迭地吐出来:“七皇子,你这肉没烤好。”
李珉又好气又好笑,能得到他亲手烤的鹿肉赐食,是寻常百姓的莫大殊荣,别说没烤好,生的都要吃了,她居然敢挑三拣四,换了一个人,他肯定已经让人拖下去用鞭子抽了:“就这么难吃?非得吐了不可?”
“倒不是难吃不难吃的问题。而是你烤的肉火候不够,外头焦了,里头还没熟,一口咬下去还带血丝呢,这样的肉吃下肚,很容易在体内长寄生虫的。”阮若弱解释。
“寄生虫是什么?”李珉闻所未闻。
“就是这种肉吃下去会在体内长出虫子来,咬你的五脏六腑。”阮若弱想了个最简单的说法。
李珉听得愕住:“有这等事?”
“当然,所以生肉吃不得就是这个道理。”阮若弱说完,忙去看玉连城手里咬了几口的烤鹿肉,“表哥,这鹿肉你烤熟了没有?否则吃下去对身体没好处。”
“多谢表妹关心。”玉连城头也不抬,淡淡地道。
阮若弱见他这样淡淡的,知道他心里有疙瘩,但一时又不能跟他详谈,于是也不再说话,默默地动手烤起肉来。李略不在,要自食其力了。李珉也不出声了,只是用若有所思的眼光时不时看上阮若弱一眼。三个人围着火堆,各烤各的肉,各有各的心思。
李略在皇帝面前退下后,转身飞一般地奔开了,而皇帝欣赏爱惜的眼光还追出了他很远:“李氏皇族的后辈子侄中,李略可谓其间佼佼者。”皇帝由衷地对坐在一旁的静安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