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略,终于颤抖着双手接过那卷明黄圣旨时,静安王妃高高悬起的一颗心,总算落回了胸腔里,不由自主地,她吐出一口长气。然而一口气尚未吐尽,眼前一花,李略的身影如蛟龙出海般掠出中厅,奔出外院而去,伴着他身影陡动的,是静安王的一声暴喝:“略儿,你去哪?还没有谢恩呢。”
内侍官已经愕在那里,他传旨多次,几曾何时遇上过这样的场面?静安王满怀震怒,一面吩咐家丁马上去追回小王爷,一面赶紧安顿内侍官去偏厅坐下用茶。那内侍官十分推心置腹地道:“王爷,小王爷这是怎么了?皇上赐婚,他竟是不大乐意的样子,领了旨还没谢恩就跑了。这圣谕岂容轻慢?您得赶紧找他回来,我再宣一遍旨意,让他把礼数做全了吧,这才算是正式接了旨。否则传出去,可就不好听了。”
“是是是,公公所言极是。你稍坐片刻,我这就亲自去找他回来。”静安王安置好内侍官,出了偏厅,怒不可遏地问厅前侍立着的总管,“还没追回小王爷吗?”
总管大人诚惶诚恐道:“小王爷一冲出外院,正好上了院前传旨官随从的一匹骏马,马鞭一扬就风一般驰去,等到我安排人去追时,他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了。不过,统领郭重已经亲自带了人马追出去找寻小王爷了。”
静安王妃在一旁听得花容惨淡:“略儿,略儿你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呀!”此时此刻,她真怕,怕现实会验证她的猜想,赐婚圣旨成真的成为儿子的催命符。看着庭前白雪冷冷,不由地就想起那天李略手中的剑刃如雪,身子摇摇欲坠,品香忙一把扶住她。
静安王一听王妃这话,心里的恼怒去了七分,取而代之的是忧心。李略会去哪?一想就想到阮若弱,难道又找她去了,面色一沉,立即吩咐总管道:“备车,我要出府。”
雪下得越发密了,风飘万点正愁人,仿佛无数地泪水纷飞。静安王冒雪赶到阮府,面色亦清冷如雪,指明要见阮若弱。阮老爷觑他神色甚是不妙,一时不知自家女儿犯了什么事,小心翼翼地措辞道:“小女年幼,若是不慎对王爷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静安王重重地哼上一声作答,骇得阮老爷并阮夫人双双失色,忍不住在心里想,这个三丫头到底是怎么招惹上王爷了?正在瞎琢磨之际,阮若弱和玉连城一前一后奔进厅来,一眼看见静安王,阮若弱便急急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是李略出什么事了吗?”
静安王被她问得一怔,忖其神色,完全是自然而然地惊惶,心顿时为之一沉,却还是要问道:“难道略儿没有来找你?
“你都把他软禁起来,不让他出府,他怎么来找我?”阮若弱反问道。
“他刚刚从王府里跑出来了。”静安王沉声道。
“他居然跑出来了?他是跑过一次被你逮回去的,你理应是防他如同防火防盗一样严密,怎么会让他再跑出来了?”
静安王被触动心头恨,忍不住愤愤然地道:“这个不肖子,接圣旨接到一半……”猛然住口,目光如电地看向阮若弱,满腔怒气都朝着她发泄出来,“若不是你这女子,我好好的一个儿子怎么会变得如此不知轻重。真正是红颜祸水!”
阮若弱只听了他前半段话就已经怔住了,接圣旨?一定是赐婚圣旨了,居然这么快。李略是接圣旨时跑掉的?他跑到哪里去了?会不会有什么意外?顾不上细听静安王后面的话,她转身就往外跑,她要去找李略。玉连城一把拽住她:“表妹,外面雪大风寒,穿件大氅再出去。”
“不行,李略不知去了哪里?我怕他会出事。不能耽误,一定要快点找到他才行。”阮若弱真的着急了。
玉连城拦不住她,只得陪着她出门:“那坐我的车吧,就停在门外。”
静安王也马上尾随而出,他当然要跟着她,此时此刻,或许只有她才有办法找到李略。几个人旋风般地出了屋去,留下一屋愕然不已的人,面面相觑一番后,阮老爷终于说得出话来了:“我有没有听错?三丫头,是跟静安王世子好上了吗?”没有人答他,这事情太过突然了,简直是乍听翻疑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