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后院。
王县令此刻满脸都是疑惑的表情,他紧紧皱起眉头思索着,可想了半天,他仍旧是满脸的古怪表情。
“老爷,您看……”王师爷小声问道。
“你,赶快去前堂,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古怪了啊,这事情古怪啊……”王县令抬眼看了看王师爷。
“是,我这就去……”王师爷连忙转身离去。
王县令没有看离开的王师爷,他仍旧是皱着眉头不停的思索着,不停的在原地转圈圈。
原本在先前,王县令听到有苗人冲击县衙这个消息,他是非常开心的,只恨不得这些冲击县衙的苗人立马就和徐吉的下属厮杀起来。
一旦冲击县衙成了事实,并且演变成为血战,那么徐吉就要承担巨大的责任了!
到了那个时候,即使徐吉是土司,是通判那又如何?朝廷岂会坐视不理?
“他们怎么就不厮杀了?怎么回事?这些苗人是什么来头?竟然镇住了徐吉?他们若是不弄出大的动静来,我怎么向朝廷上奏?”王县令顿时心中升起一堆的想法。
一直站在王县令身边的程兰馨,听见自己丈夫的自言自语,听到他为了达到目的,竟然盼望着苗人杀进县衙,程兰馨不禁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程兰馨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她轻轻叹息了一声,就再也没有多看一眼了,内心当中只有失望。
“……也罢,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但愿宁公子能平安无事吧,也不知道那些苗人到底和宁公子是什么关系?”程兰馨脑海里面这般想到。
县衙大门口,那些见到苗人冲击县衙,全都奔逃了的百姓,此刻又都全围在了县衙大门口了。
县衙里面没有动静,没有传来厮杀声,这是什么状况?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好奇心非常重的看客们,于是又团团挤在了县衙门口。
“让让,让让,让我们过去……”一个清脆的女声在看热闹的人群后边响起。
有些看热闹的汉子回头观望,却见到了两个小丫头正在后边跳脚,想要挤进人群。
“你们两个小丫头,挤什么挤?里面在杀人呢,你们看什么热闹,难道不怕?吓死你们……”一名汉子回头朝着身后刚刚说话的小少女恐吓。
这两名少女,正是周夫子的孙女周云玲和刘教谕的孙女刘紫桐。
周夫子如今仍旧被关在县衙大牢里面,宁乐天现在又在县衙大堂受审,周云玲无法到大牢见爷爷,也见不到宁乐天。
周云玲如今早已经是急的六神无主了,哭都不知道哭了多少回了。
今天,周云玲打听到宁乐天又要在县衙大堂受审,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刘紫桐是周云玲的好朋友,不放心她,便也陪着一起到了县衙外面。
“杀人?县衙里面杀人?这……”周云玲听到前面的汉子说的话,她顿时惊得面皮发白,脸色瞬间变了样子。
今天可是堂审啊,徐通判审的就是宁乐天。
怎么回事?这就审完了,要杀宁乐天了?周云玲脑子里面升起了这么一个念头,顿时她急的不行,说话时连着嘴唇也颤抖了起来。
“不可能,徐通判怎么就这样审案的,还没搞清楚,他怎么可以动刑?就算判了死刑,也要等到秋后才……怎么当堂就杀人,这怎么可能,我不信,不信……呜呜……”周云玲顿时急的哭了。
“你这小丫头,不信就算了,刚刚有苗人杀进去救人,都冲进县衙里面去了……都杀起来了……”
“是真的,我们可是亲眼看见了……”
站在周云玲前面的两名汉子回头说道。
“呜呜,宁乐天……怎么办啊,呜呜……”周云玲顿时哭泣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退后,退后……不许在这你围观……”
“散开,滚滚……”
站在县衙门口的几名差役和侗族武士,挥舞着木棒和腰刀,驱赶门前围观的百姓。
周云玲和刘紫桐两人,刚刚想要挤进县衙里面去,可却被这些差役和侗族武士拦住了,被驱赶开去。
周云玲流着眼泪,只是急的在县衙门外呜咽哭泣不止,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而此刻,县衙大堂,宁乐天也是一脸的惊愕表情。
这苗家小丫头是什么来头?她为了救自己,竟然能让这些苗人冲击县衙,这怎么可能?
还有就是,这些苗人又是什么身份?竟然能镇住徐通判!
就在先前,徐通判还是如此的嚣张,说是要让一众侗族武士斩杀这些冲击县衙的苗人。
可现在,苗人已经冲到县衙大堂了,徐通判却一脸的惊恐表情,被这些苗人吓住了,根本不敢命人对这些苗人动手。
甚至,宁乐天能够感觉到,徐通判对于这些苗人充满了深深的恐惧,发自内心的恐惧。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苗人,到底是什么人?宁乐天心中充满了深深的疑惑。
当然,此刻的宁乐天心中更多的还是欢喜,至少,现在他感觉自己是安全的了,不会再挨板子了,甚至很有可能会安然脱险。
而跪在宁乐天身边的杨富贵,则是满脸的呆滞表情,他此刻脑袋里面正嗡嗡作响。
“怎么会这样?这些苗人怎么这么厉害?竟然可以镇住徐通判,这是什么状况?早知道如此,我干嘛要诬陷宁乐天这厮……”杨富贵心中有些恐惧了。
他知道,若是徐通判被这些苗人镇住了,那么接下来,徐通判估计就要调转矛头对付他们杨家了。
到时候,自己岂不是死定了!若是徐通判将怒火发泄在杨家人身上岂不是……杨富贵心中恐惧的想着这些。
衙堂上,徐吉此刻面皮发白,额头上面已经是一层细密的汗珠。
中年苗人汉子还在说着话,脸上带着淡淡的不屑表情,看着有些呆滞的徐通判。
“……徐家的根基在铜仁,你只不过是同仁徐家的旁支而已,很多事情,你恐怕还得问了铜仁方面才能做主吧,若是……”中年苗人汉子带着淡淡笑意看向徐通判。
“你现在知道我们的身份了,也应该知道咱们的能耐!在贵州,别说一般的土司,哪怕就是四大土司王,在咱们面前也得小心翼翼的,嘿嘿!”中年苗人汉子说道。
徐通判听了中年苗人汉子的话,脸色更是发白了,汗珠不断从额头上面滚落下来。
“你们徐家,在铜仁,其实根本不算什么,在咱们眼里,也就一个小小的寨子罢了,要平了你们徐家,简直不费任何力气,这点你应当清楚吧……”中年苗人汉子笑道。
“啊……平了徐家……不不不……”徐通判顿时脸色苍白,浑身汗如雨下,甚至身体都哆嗦起来,差点就瘫软在地上。
“嘿嘿,到时候,一旦徐家发生灾祸,并且知道这场祸事是因为你徐吉引起来的,铜仁徐家会放过你?”中年苗人汉子看向徐通判。
徐吉顿时身体摇摇欲坠,脑袋里面嗡嗡作响,都不敢再看一眼面前的苗人汉子。
“哼,甚至……你信不信,只要我打声招呼给铜仁徐家,你这土司之位立马就没有了,甚至性命不保,你信吗?”中年苗人汉子眯着眼睛盯着徐通判。
“我、我……我错了,我错了……不敢,不敢了,求您大人大量放过我……别、别动咱们徐家,求您了……”徐通判忽然朝着苗人中年汉子哀嚎了起来。
扑通一声,徐吉,徐通判竟然跪在了苗人中年汉子面前。
刹那间,县衙大堂里面一阵寂静,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呆了!
徐通判,竟然给一个苗人下跪!
这怎么可能!这简直无法让人相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