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营里秋水寒听到二皇子请求赐婚的消息,唇角抿了抿,露出一道嘲讽来。
她要怎么说二皇子呢?看似很聪明,心机很深,实则也不过是一个没脑子的。她现在的身份岂能随随便便地许配给某个皇子?她身份特殊,又处在这么一个敏感的时期,皇上是绝对不可能轻而易举地把她给许配给别人。
皇上一是贪恋她的美貌。秋水寒提起这个事情心里就恶心,她知道古代结婚很早,但是她现在只有十岁,十岁,这要是放到现代,秋水寒百分之一百地相信,绝对能把皇上送到牢里喝个茶什么之类的。
皇上二是利用她来牵制秋光耀。谁让她是秋光耀和梅忆雪的女儿呢?秒光耀高居丞相一职,手里握有北城十六卫,两万多的精兵,一旦秋光耀生出异心,这京城势必要乱起来。皇上封她为千户,有故意的成分,也有想利用她来打压一下秋光耀。
圣王心思难测,这二皇子怎么就敢上前提出让皇上给他们赐婚呢?
难道这二皇子不知道皇上对她的心思?又或者是想试探一下皇上?秋水寒总觉得二皇子没那么蠢。
“彭刚!”秋水寒唤来彭刚。
彭刚颠颠地跑来,笑眯眯地看着秋水寒,“千户大人,冰雪膏卖的很好,这是昨天末将卖来的银子,一共有十万两。”彭刚从怀里抽出银票递到秋水寒的面前。
秋水寒怔了怔,有些蒙,十万两?这么多?她有些激动地从彭刚的手里把银票接过来。
“真的有十万两?”秋水寒有些不敢相信,拿着银票翻了又翻。
“是。”彭刚点头,“主要是一开始别人不相信这是冰雪膏,等今天一过,就会有大量的人来买。”彭刚一脸的神秘。
“你做了什么?”秋水寒愣了愣。
“太傅家的孙女前两天脸上不是得了疹子吗?昨日末将给付莹莹一半的脸涂了冰雪膏,另一半没涂。”彭刚抿着嘴唇笑。
秋水寒多看了彭刚两眼。
这彭刚的头脑参军当兵算是亏了,应该去经商的,说不定现在就是南绍国的首富。
“彭刚,你就没打算改行吗?”秋水寒向彭刚问道。
“改行?”彭刚愣了一下,“改什么行?”
“比如经商。”秋水寒说道,“如果你要是经商的话,本官认为你一定是南绍国的首富。”
“末将确实是喜欢经商。”彭刚对秋水寒点头说道:“只是在南绍国经商会被人看不起。”
秋水寒了然,在古代的商户哪怕是富商都会被京城的官员看不起,于是他们一边看不起,一边又不得依靠他们,慢慢地形成这种矛盾的心理。
“如果现在重新给你一次机会,你会选择什么?”秋水寒问道。
彭刚很认真地想了想,“经商!”
“好。”秋水寒点头,想了想,忍痛把手里的十万银票递到彭刚的面前,“这十万银票本官交给你,你拿着去做启动资金,只要是赚钱的不管你做什么都行,另外,冰雪膏卖掉的钱也全交到你的手上,咱们就这个生意有做多大就做多大。”
彭刚看着手里的银票半天没回过神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不想经商?”秋水寒眉头微皱了一下,伸手就去夺彭刚手里银票,“那就算了,不规再把银票还给我。”
彭刚反应过来,手立刻缩了回来,飞快地把银票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谁末将不想了?千户大人,你就放心好了,末将一定不会辜负千户的希望。”彭刚一脸坚决地对秋水寒说道。
“那你就放手去干吧!本官相信你。”秋水寒对着彭刚重重地点头。“你要是经商的话,这百户是干不成了,一会儿本官去二皇子说,你先去收拾一下。”
“是。”彭刚向着秋水寒点头,揣着十万两银票走了。
心情是说不出来的复杂。
十万两银,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他从参军到现在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现在秋水寒是不加思索毫不加考虑地真接给他。
就是这份信任就让彭刚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感动,同时心里下定了决心,这一辈子追随秋水寒,哪怕这是一条不归路,他也跟随到底。
彭刚进了营帐把身上的这身官服脱下叠好放在床头,换了一身便装,把自己的物品随身打包。
赵鹏走了进来,眉头皱了皱,一把彭刚手里的东西夺下。
“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还当真要听那个小丫头片子的辞官经商?”赵鹏阴着脸问道。
彭刚对着赵鹏点头,“是,你认识我这么多年,你知道我的志向不在这里,我就想经商。”
“你疯了是不是?”赵鹏冷着脸看着彭刚。
彭刚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在赵鹏面前晃了晃,“这是银票,你知道有多少吗?十万两银票,我问问你,你见过这么多的银票吗?就刚才,她眼睛眨也不眨地把银票递到我面前,就这份信任,我彭刚这辈子跟定她了。”
彭刚把银票拍在床铺上,赵鹏看着那一叠银票沉默不语。
他一个百户一个月的月银不过三十两,加上额外的收入,零零总总的有一百两银子,这在南绍国已经是很好了,若是普通的穷苦老百姓,一百两足够生活一年了。
现在秋水寒把十万两就这么轻率地交给彭刚,她说不怕彭刚拿着银票跑了吗?这不是一千,一万,这可是十万两的银票。
“赵鹏,兄弟一场,我劝劝你还是早做决定,别到头来双方都不落好。”彭刚劝了赵鹏两句,抓起床上的银票重新塞进怀里,提着个包袱向外走。
秋水寒去了二皇子的营帐,一进门把玉佩从腰上取了下来,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二皇子,您是不是该把银票给下官了?”秋水寒坐在椅子上很是认真地对二皇子说道:“那玉佩下官放在这里,这么贵重的物品二皇子还是自家保管比较妥当,这要是磕了碰了,就算下官要把自己赔给你,这皇上也不肯哪!”
二皇子阴着脸看着秋水寒,紧抿嘴唇一言不发。
秋水寒笑眯眯地看着二皇子。
“假如皇上同意了,你肯不肯跟本皇子?”二皇子沉默半晌,这才开口问道。
秋水寒摇头,“不。”
“为什么?”二皇子脸沉了下来,冷声问道。
“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下官想想,哦对了,好女不嫁二夫。”秋水寒向二皇子说道。
“你已经和贤王和离了。”二皇子冷声说道。
“但是下官喜欢他啊!”秋水寒凉凉地说道,“就算是和离了,下官还是喜欢他。”
二皇子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直直地看着秋水寒,好半天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从桌子上把玉佩拿起来挂在腰上,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数也不数直接拍在桌子上。
“拿去吧!”
秋水寒拿起数了一千一百两银票出来,其余扔在桌子上。
她是喜欢银子没错,不过呢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是她的,一分少不了,不是她的,再多也不要。
“谢谢二皇子。”
秋水寒对着二皇子说了一声谢谢,抬步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二皇子。
“这玉佩整个南绍国真的只有三块吗?”
“什么意思?”二皇子眼睛一眯看着秋水寒。
秋水寒耸耸肩,若无其事地摇头,“没什么意思,下官只是随口问问而已。”秋水寒淡淡地丢下一句话,回头继续向前走,嘴里一边走一边嘟囔着奇怪。
二皇子眼睛暗了暗,心头疑虑顿生。
秋水寒这是话里有话啊!难道这南绍国还有第三块这样的玉佩?如果有,在谁的身上?
二皇子陷入沉思当中。
“哦,对了,二皇子。”秋水寒去而复返,“彭刚家里出了一点事情,他向下官辞了官,在这里向二皇子知晓一声。”
“彭刚是你的人,是去是留你自己做主就好,不用向本皇子汇报。”二皇子不甚在意地挥挥手,心里一直想着玉佩的事。“秋小姐,你刚才说奇怪,什么事情奇怪。”
“也没什么。”秋水寒摇头,“就是感觉奇怪而已,因为下官一次无意的机会看到有第三块玉佩。”
“在哪里看到的?”二皇子的瞳孔猛地一阵收缩。
“就在皇宫里啊!”秋水寒眨巴了一下眼睛,“这么贵重的东西当然是在皇宫里。”秋水寒笑着丢下一句话,脸上带着笑容离开了,独留下一脸阴沉的二皇子。
秋水寒一转身脸上的笑容就隐去了。
皇上想让李靖睿与诸葛云自相残杀,她就先让他的儿子自相残杀,他走了李靖睿,她就让他的后宫里热闹非凡起来。
宸环宫,李靖睿坐在桌前紧紧地盯着桌上的那个牛皮信卦,久久未动。
纪温辰哒哒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在他对面一屁股坐了下来,打量着他,“徒儿,你在看什么呢?发什么呆?”
李靖睿抬眼看了一眼纪温辰,默不作声伸手把桌上的信拿起来拆开。
纪温辰心里全是好奇,伸长脖子想要一探究竟,李靖睿身体一转,拿着信离开。纪温辰嘴里嘟囔了一句,手在头发上摸了一把,哒哒地又出门了。
李靖睿面色沉沉。
信中的内容与秋水寒告诉他的无一般二,玉贵人未到南绍国前与诸葛云有一段情,那冷宫里的杨嬷嬷是玉贵人和亲前诸葛云派来的照顾她的。现在想来,大概是监视她的。
信中还有补充了一些,那诸葛云在玉贵人之前已经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玉贵人和亲走后,诸葛云便与那女子成了亲。
李靖睿眸子一凉,信揉成一团握在掌心,用力信纸慢慢变成粉末落了下来,李靖睿抬步向外走去。
“贤王,一切收拾妥当,现在可以启程了。”一个太监走了过来向李靖睿抱拳说道。
“嗯!”李靖睿淡淡地嗯了一声,回头再一次看了一眼这个住了十几年,困了玉贵人十几年的地方,淡然的眸子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里面。
留念又带着一丝憎恨。
“本王走后,让秋水寒搬到宸环宫来居住。”李靖睿淡淡地丢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秋水寒的小轿在宫门口与李靖睿的马车相遇,她掀开轿帘看着李靖睿,脸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伸手对着李靖睿挥挥手,“贤王!”
李靖睿目光沉沉看着秋水寒。
少女脸上红仆仆的,鼻子尖上有些许灰尘,眼睛是异常的明亮,她一脸的笑容,唇角微微上扬。这让李靖睿的心情有些不悦。
“本王离开了,你是不是特别开心?”
“……”
秋水寒愣了愣,这哪跟哪儿啊?
她有开心吗?她难过还来不及她怎么会开心?少年离开皇宫,把她的心都带走了,从此一人,皇宫里只剩下她一个孤零零的,夜里再无人陪伴,再无人可调戏,这秋水寒心空了一大块,心情低落了下来,一双哀怨的眸子落在李靖睿的脸上。
本小姐现在一点也不开心。
“自己照顾好自己。”李靖睿说了一句,放下轿帘,乘坐马车得得地离开了。
秋水寒一阵怅然,手里的轿帘放下。
少年不知愁知味,爱上层楼,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语还休。
“唉!”秋水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香草,我们走吧!”
“是,小姐。”香草低低地应了一声,轿夫抬轿,一摇一晃向着皇宫走去。
御书房,皇上低头批阅奏折,李德胜在一旁磨墨。
“贤王离宫了?”皇上头也不抬地说道。
“是。”李德胜点头,“下了朝就离开了。”
“嗯!”皇上淡淡地嗯了一声,“水寒那丫头有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早上高高兴兴地去了禁军营,听说在皇门遇到了贤王,还高高兴兴笑眯眯地打了招呼,反倒是贤王脸色不好看。”李德胜笑着说道。
皇上手里的笔顿了顿,抬头看向李德胜,“你说,她高高兴兴地和贤王打招?”
“是啊!”李德胜点头,“这秋家丫头说话办事看似很老练,但是还是年龄小,不知情为何物。”
皇上眉头舒展,心情看似大好。
“这丫头也不过十岁,自是不知情为何物。”
“皇上,这贤王从宸环宫里一搬走,宸环宫里就空下来了,您看是不是该把冷宫中的那位给接出来了?”李德胜小心翼翼地说道。
皇上眸子暗了暗,抿唇一语不发。
李德胜见皇上不说话,又大着胆子说道:“依奴才看,不如让柳贵妃搬出来去宸环宫,顺便让秋小姐也搬过去,这一呢,九皇子有个玩伴不至于在孤单,二呢秋小姐身手高正好可以教教九皇子。”
皇上抬眼紧紧地盯着李德胜,似笑非笑。
“李德胜,你老实说,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
李德胜闻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皇上,奴才对您的忠心天地可表,皇上您就是奴才的主子啊!”
“行了,起来吧!”皇上丢下一句话,龙颜大悦,“朕只是跟你开了一个玩笑,你跟了朕多年,朕当然知道你对朕忠心。”
李德胜战战兢兢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恐慌,老泪纵横,“皇上,这种玩笑别和老奴开了,奴才心里承受不起。”
“瞧你个没出息的。”皇上瞪了一眼李德胜,“行了,下去传旨吧!”
“是。”李德胜应了一声,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头低着退了下去。
“等一等。”李德胜快退到门口,皇上又叫了一句,李德胜立刻停了下来,“皇上还有何保吩咐?”
“荣华宫那边有什么动静?”
“梅贵妃金体一直欠安。”李德胜说道。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皇上挥挥手。
“是,皇上。”李德胜退了下去。
秋水寒接到圣旨时,眼珠子动了动,眼睛眨巴了一下,手托着下巴看着李德胜。
李德胜给她的感觉非常非常怪。他到底是谁的人?
“李公公,谁才是您真正的主子?”秋水寒凑近李德胜小声地问道。
李德胜笑了,眼睛眯成一条缝,“瞧秋小姐说的,这皇宫里所有的奴才都只有皇上一个主子。”
“是吗?”秋水寒摆明了不相信。
李德胜给她一种很神秘的感觉。上次他无缘无故地帮自己就让她心里有所怀疑,这次又是,宸环宫里的秘密太多,李靖睿一搬走,她就开始琢磨着如何向皇上开口搬到宸环宫去,她还没有想到办法,这圣旨就到了。
“让本小姐搬到宸环宫居住敢说不是公公的意思?”秋水寒笑眯眯地看着李德胜。
“鬼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乖。”李德胜伸出兰花指在秋水寒的头上戳了一下。秋水寒额头上一排黑线,李公公突然间太女性化,她有些接受无能。
“赶紧让人收拾收拾,杂家还要去冷宫宣旨呢!皇上怜惜秋小姐一个人孤零零的,特意给你找了一个玩伴。”李德胜抿着嘴笑,说完起身向外走去。
秋水寒眸子一寒。
冷宫?柳贵妃与九皇子?
这下可真是热闹了。
“香草,小方子。”秋水寒叫了一声,抬步走了出去,“你们赶紧给本小姐收拾收拾东西,从今天起我们要搬去宸环宫了。”
“是,小姐。”香草与小方子应了一声,两人颠颠地跑开了。
秋水寒无所事事手背在后面向外面走去,前面一个人影掠过,秋水寒眼睛抽了抽,“纪温辰,你慌慌张张地干什么去?”秋水寒叫了一声。
“荣华宫里出事了。”风中传来纪温辰的声音。
荣华宫?梅贵妃?秋水寒眸子沉了沉,这可真是赶巧,那边冷宫里柳贵妃刚刚放出来,这边荣华宫里就出了事。
这真是巧合吗?
秋水寒心微动,向着荣华宫的方向跑去,人还未到就听到里面传来一片撕心裂肺的哭声。秋水寒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加快了脚步向荣华宫走去。
荣华宫里哭声一片,宫女太监跪了一地,梅贵妃半跪在地上怀里抱着公主哭得撕心裂肺,平时的高贵此时荡然无存,发丝散了下来,珠花歪歪斜斜地插在头发上,脚上只穿了一只鞋子,另一只不知道在不远处,平日里精致的妆容不见,脸上全是泪痕。
艾叶在一旁不住地磕头,额头上鲜血淋淋,她就像不知道疼痛一般,一直磕头,重重地磕头,嘴里不住地念叨。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纪温辰半蹲在地上,脸上一片凝重,手搭在公主的手腕上,一只手探向鼻端,翻了翻眼,半晌过后,纪温辰收手,长长地叹息一声,“贵妃娘娘,准备给公主办理后事吧!”
“不。”梅贵妃嘴里发出一声凌厉的惨叫声,眼睛一翻,身体直直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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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会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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