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斯坦达城原先只是个小镇,合上周遭村庄加在一块,勉强一千多户。十几年前,一个退伍男爵受封来到此地,仅用了七八年的功夫,就将小镇建成了尼德兰王国最大的战马养殖牧场,人口也随之翻了十倍。
现如今,主城之外由外来人口新建了七十多个小镇,主要从事生产饲料,种马配种。训练战马只在主城进行,由退伍男爵,也就是现任城主亲自监督,牧场每年出栏三千头,供给大大小小的佣兵团,以及赛马赌场。
为了减轻领地内的徭役工作量,斯坦达城主命人将原监狱改造成了战马训练场,又在地下挖出地牢,作为关押犯人的地方。
在斯坦达城人的眼中,地牢实际上是犯人的墓地。按照五大联合国的统一法制,领主拥有刑罚自治权,这就造成了定罪处决的混乱。
比如拿偷盗一枚铜币这样的小罪来说,有的领地刑罚较轻,归还财物,就可销罪;可有的领地,无论偷盗多少,一律剁掉犯人双手。
斯坦达城主是个典型的军人,干练而冷漠,城内只有一种处决,那便是绞首。所以犯人在踏进地牢的刹那,脑袋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地牢的入口靠近马粪坑,火枪队的几人拖死狗般,一路拉着奄奄一息的银发少年,来到了这里。
牢头见怪不怪,掀开地下入口的门,臭气迎面扑来,赶紧一脚将银发少年踢进去,喊着:“酒鬼,来活了!”随即关上了门,呼吸量着新鲜空气。
一路翻滚着从台阶摔到了地面,瓦利醒了过来,吐了口淤血,想起火枪队的话,满脑子都是衣衫不整的小奶牛,在痛苦地嘶喊。
他咬紧牙关,拼命抓住台阶,身子如蚯蚓蠕动着,朝着那抹照进地牢的光爬去。
嘭,上面的门关上了,瓦利眼前一片黑暗。
“小奶牛!”
虽然大喊大叫不能改变什么,可瓦利只想发泄出来,若不是自己多管闲事,小奶牛也不会重新落入狼口。
“真麻烦,咋没摔死你呢。”浑身酒臭味的络腮胡老头,打着酒嗝,提着煤油灯晃悠悠走来。
发泄之后,瓦利擦干眼泪,努力平复下来悔恨的情绪。只要小奶牛还活着,他愿意用一生去弥补今天的过错。
想从这里逃出去,怕是不那么容易。瓦利伤得不轻,几乎到了全凭一口气吊着没死的程度,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个未知数。
络腮胡老头弯下腰,提着煤油灯照了照瓦利的脸,“犯了什么事呀?”
瓦利觉得现在随便找一枚石子儿,都能压死他,在地牢里,只能夹着尾巴别得罪人,保命要紧。于是老实回答:“没什么,拿锤子砸了下城主女儿的脑袋。”
络腮胡老头吓得喷了一口酒,“咳咳咳,那帮不要脸的混蛋!”,指着顶上破口大骂着。
“小祖宗啊,您可千万别死在这里呀!”络腮胡老头酒彻底醒了,脸上一副要哭的模样。
“什么意思,难道我还能活着出去?”
络腮胡老头摇了摇头,找了些跌打损伤,止血的药,在瓦利身上抹着,“城主大人的心思,谁猜的透,就算他不打算杀你,也会让你生不如死。”
挑了间草堆最软的房间,老头背着瓦利进去,放下后,又送了几只鸡腿好酒来,“好好养伤,想吃什么,我去帮你买。”
瓦利大口咬着鸡腿,几乎是咬了一口就吞下去,他想尽快补充营养,养好身体逃出去。
“哪里传来的打铁声?”隔着墙壁,对面传来断断续续的敲击声,瓦利常年打铁,这种声音太熟悉了。
“可别胡说,斯坦达城可没有冶炼打制铁器的权限,被人发现可是要被尼德兰审判院处罚的!”
老头掏了掏耳朵,反正我可什么都没听到。
瓦利识趣没再追问,继续啃着鸡腿。
地牢空间极大,瓦利粗略算了算,大概有二三十个牢房,奇怪的是,犯人却只有寥寥几人,趴在地上,不知还喘着气没有。
也难怪看守只有酒鬼老头一个人,人来之前就已经被打得半死,谁还能逃的出去。
牢里没有小胖子,瓦利气愤锤了下墙壁,这个小混蛋居然不守信用!
隔壁打铁声吵得瓦利心烦意燥,反正一时间他也逃不出去,便想着在墙上掏个小洞,瞧瞧隔壁到底有什么古怪。
取下脖间挂着的石锤,召唤出史莱姆,吸收了其一部分魔力,瓦利把石锤变成手腕粗细的石锥,一点点挖着墙壁。
地牢实际是个简陋的地道,除了牢门是用铁栅栏围着,其他地方都是土墙。不知过了多久,石锥终于捅开了土墙,借着这道食指大小的小洞,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一眼望不到头的炉灶,少说也有四五百个锻造师,同时打造着枪炮火器。这些枪支看起来要比火枪队手里的武器先进,绝大部分人都在拿小锤敲出一个个指甲盖大小的弹壳,直到弹壳刚好从枪管里滑出,才算真正完成。
没想到这斯坦达城主表面上养马,暗地里竟是个军火商。抓起一把泥土,堵上了小洞,这或许是个好消息,瓦利想出了一条脱身之计。
“老头,我不想活了!”瓦利嚼着鸡腿,不慌不忙喊着。
“小祖宗,您可别连累我”络腮胡老头又端着一盆鸡腿,一路小跑而来。
“仔细想想,你说的对,城主不会放过我,与其被他折磨的生不如死,还不如自己撞墙死得舒坦。”
老头悔恨地抽了自己个大嘴巴,城主要是知道这人死在牢里,怒气无处发泄,指不定要怎么惩罚自己。
毕竟城里那两百个头骨尿壶,他可是亲眼见过。
“老头,你说火枪队那帮人是不是跟你有仇呀?没告知城主,擅自做主把我打得半死,扔到你这。大小姐可还活着,这事迟早会被城主知道,到时候城主一问我在哪儿,你抬着我的尸体去……哎呀呀,我都不敢想象他生气的样子。”
老头擦着额头的冷汗,握着瓦利的手,“我还有半年就退休了,小祖宗,您就可怜可怜我这个小老头,安心等着城主发落不行吗?”
瓦利拿鸡骨头剔着牙缝,打了个饱嗝,“知道我为什么没穿衣服吗?”
“难道你跟克薇儿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