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泽完全是下意识拉她一把,没想到顾玉太瘦,直接跌入他怀里,君泽只觉手掌揽住的腰纤细无比,撞过来的身体也软绵绵的。
狭小的马车里,他还闻到一股淡淡的香。这香说不上来的好闻,与普通香料不同,似乎是晨起走在深山里,清新的草木味道,沁人心脾。
顾玉挣扎着起身,脸色微红,这么近距离的接触,生怕他发现什么,赶忙装作整理衣服,把衣领拉高,上衣拉得更松垮些。
“你一个大老爷们,为何如此香软?”君泽皱着眉头问道。
顾玉心里默念,不要跟他计较,不要跟他计较,你打不过,家世也干不过他丫的。
“王爷请自重!”
君泽轻笑一声:“你要本王如何自重,放任你摔出去跟人碰瓷吗?”
顾玉转过头去瞪他,一双妙目满是愤怒。
君泽继续火上浇油:“再说了,你本来就娘们唧唧的,还不许人说了?”
“你!”是可忍孰不可忍。
顾玉气得浑身颤抖,指着他的鼻子,咬牙切齿道,“士可杀,不可辱。”
君泽轻轻握住她的指头,给她拉下来道,像是无奈道:
“好啦好啦,顾世子消消气,本王懂,男人嘛,都要面子,以后本王看破不说破就是了。”
顾玉差点没背过气儿去,老天爷为什么不降道雷劈死他。
“还在气?别气了,气大伤身,上次见顾世子火气就挺旺的,别再流鼻血了,本王现在可没带帕子。”
正在顾玉克制着掐死他的冲动时,马车里突然钻进一个中年男人,她吓得紧贴马车车壁。
“好外甥,快,快走。”
君泽一瞧,乐了,对马夫道:“快走。”
马车继续向前行驶,只听逍遥王道:“舅舅这是又被舅妈捉奸来了?”
舅舅?顾玉去看来人的脸,能在京都被逍遥王叫舅舅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圣上,另一个是端亲王。
端亲王这人虽比圣上年纪大,却是个十足的酒囊饭袋,年轻时不思进取,在皇位争夺中激流勇退。
圣上登基后,把所剩不多的几个兄弟贬去就藩,只把对皇位毫无威胁的端亲王留在繁盛的京都享乐。
圣上很满意端亲王的识趣,常拿他来彰显兄友弟恭。
端亲王最出名的不是行事受圣上纵容,而是他妻管严。妻管严也就罢了,还总想着偷吃。
明的不敢,暗地里找姑娘喝酒,听个小曲儿什么的,所以在京都,看端亲王被王妃满街捉奸也成了一道奇景。
还有一桩事,顾玉垂下眼帘,不让人看到自己的情绪。
跟董长茂纠缠不清的松阳郡主,正是端亲王的掌上明珠。
“别提了,说书的女先生刚进门,我那虎女松阳就杀过来了,幸好我布了眼线,提前逃了出来。”
“卑下见过端亲王。”狭小的马车里不好行礼,她就只是拱了拱手。
“这个是?”端亲王这才注意到顾玉,盯着看了一眼,仿佛才想起来道:“顾钧益的儿子?”
京都还能提及她父亲名讳的人不多,她当即道,“正是家父。”
端亲王笑道:“哈哈,一段时间没留意,你竟然都长这么大了,镇国公当年可是被称为‘美将’,你生得比他还好。”
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就是有些瘦弱,得多吃点饭,这个年纪还能再长长个儿。”
“舅舅这话可不能说,方才我不过多了句嘴,她就跟我横眉瞪眼呢。”君泽桃花眼里满是笑意。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真的,顾玉磨着后槽牙道:“王爷说笑了。卑下怎么敢对王爷横眉瞪眼。”
端亲王显然知道外甥的毒舌,又是一笑:“顾世子好脾气。”
这时,马车又被人拦住,松阳郡主的声音传进来:“君表哥,见到我爹了吗?”
端亲王吓得赶紧把身体紧贴车壁,尽量让自己的体积小些,但是毕竟人到中年,难免发福,还是一大坨在那里。
君泽拿着端方挑起一角车帘,露出半张脸,扬声道:“没见到。”
松阳又骑着马往相反方向跑去。
端亲王这才松了口气:“好外甥,你是不知道,松阳这些年被你舅母惯成什么样了,老爹也敢管,平日里,一点不合她心意就摔瓶子砸碗的。”
君泽想到岚烟来禀报的话,故意道:“松阳的亲事还没定下来吗?”
“嗨,她那性子谁敢娶。”端亲王摆摆手。
君泽看了一眼顾玉,意味深长道:“是啊,松阳那小妮子脾气跟舅母不遑多让,得找个好脾气的。”
端亲王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顾玉,顿觉她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虽然镇国公府这些年在京中不显,但听说近来这小子颇受圣上赞扬,未荫封就跟着吏部做事。
家里已经有一个母老虎了,只是王妃这些年已经初现老态,战斗力大不如前。
现在松阳也被养成了小母老虎的性子,管得比她娘还严。得赶快把她嫁出去,自己才有快活日子过。
顾玉这小子竟然能忍君泽这张嘴,想来松阳嫁给她不会受欺负。
端亲王越想越觉得合适,道:“外甥,顾世子,我得好好谢谢你们帮我躲过一劫,等会儿可有要事,不如我们去费酒楼要一桌好酒好菜。”
顾玉皱着眉头,刚才在想松阳郡主跟董长茂一事,一时走神,没注意到他二人的眼神交流。
大概上辈子她一直没谈过恋爱,这辈子又女扮男装长大,于男女之事实在不算敏感。只以为端亲王热情,没往别处想。
江南学子马上就要进京了,布下的网也可以收了,她有心想找个机会再见见岚烟。
且上次不知在费酒楼不知是谁暗中出手,替她挡了张向荣那一击,想再看看当时的布局,看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便道:“卑下倒无要事,只是逍遥王不知...”
君泽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这个顾玉有意思得很,便道:“本王闲散人一个,舅舅做东,我自无不从之礼。”
就这样,三个各怀鬼胎的人一起前往费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