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木站在边缘远远的眺望着那呼啸在林间的风暴——那是在使用高位风暴系法术在进行追击的芙拉洛。
一直到对方彻底地消失在了自己视线范围之内,他才有些好奇转身向威廉问道:
“您刚刚为什么……不自己出手呢?”
从先前那个蜘蛛魔物对于威廉堪称惊惧的态度中,乌木完全可以感受到这位号称有史以来最强魔法咏唱者的威慑力。
并且如果自己从小听说过的传说有一半能属实的话,那么眼前的场景只要这位传说中的人物自己打算处理,那他就能在举手之间便完美地解决掉。
所以,为什么他还要多次一举的消耗自己宝贵的附魔道具,让芙拉洛去代替他去处理呢?
尤其还是芙拉洛明显不在状态的情况下。
对于这个疑问,威廉看着不远处那些被冻结成了冰雕的缝合怪物,似是感慨般的说道:
“有些东西需要她自己去弄明白,在这一点上即便是我也没办法帮到她……”
威廉说着走到了其中唯一一个还保持着人形的冰雕面前,轻轻将手按在了那个冰雕的脑袋上。
“弄明白什么事情?”
听到这个回答,乌木不由好奇地问道。
“她自己的命运……无论是生来就被强加的那些,还是在后来被人赋予的那些。只有她了解了自己的命运,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唯独这个过程我不太想干涉。所以趁这个时间,我们去办一些轻松的事情吧。”
说着,威廉的手上微微用力。在他手掌下的那座冰雕便随之开始寸寸崩裂。先前被芙拉洛一个照面给冰冻起来的奎尔·狼言,就这么完好如初的被威廉给释放了出来。
奎尔那被凝固冻结的意识瞬间苏醒——明明在上一秒意识还感受着寒霜的刺骨,而下一秒他便感觉自己就如同被晒干的皮草,浑身散发着如同被烘烤过一般的气息。
“唔……我……”
完全在状况之外的奎尔脱力的半跪在地上,他看着地面上自己那正在不断升腾着蒸汽的影子,嘴里战战兢兢的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声音。
一片阴影盖了下来,遮蔽了他自己的影子。
奎尔他不由机械而僵硬的仰起了头,视线里,一个人如同山峦一般伫立在了自己的身前。
因为那人背着月光,奎尔并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但从他的穿着与发色来看,此人就是自己先前出言不逊过的那个人类魔法咏唱者。
没有任何言语,此刻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某种气息,便令奎尔感觉好像有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自己的心脏。
“我……”
“不需要你给我做自我介绍。”
那人在自己开口前便打断了他的发言,接着用不容许任何置疑的语气道:
“你只用告诉我,让你过来的那些人此刻究竟在哪里就行了。”
…………
树灵与那位帝国大使是分别从两个不同的方向逃跑的,按照常理来说,芙拉洛应该先去追那个容易在森林里隐匿自己身形的树灵才对。
但先前审判长提出的唯一一个要求,便是让自己活捉那位“帝国大使”。尽管审判长并没有说明原因,但很显然那位帝国大使的重要程度要远高于那个树灵。
那位大使绝对不是人类……
这是在芙拉洛在追逐的过程中,脑子里自然而然冒出来的念头。
那位“大使”此刻正在手脚并用的在林间逃窜——那姿态并不狼狈,反倒是透露着某种诡异的优雅。
即便是没有用任何法术的辅助,对方也像是无视了下坠的重力一般,沿着细窄的枝干如履平地的奔跑着,那动作协调得就好似某些多足的节肢动物。
但即便对方在树与树之间的跳跃的速度堪称神速,此刻缭绕在芙拉洛身后由狂暴风暴所构筑出来的【风之翼】,还是令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近。
芙拉洛在风暴系法术上的造诣并不高,无法安抚风暴中那些狂暴的灵魂令它们安静的生效。因此,虽然使用【风之翼】飞行快是快矣,但那剧烈的轰鸣声也同样暴露了她的位置。
大概是听着那逐渐接近的轰鸣声,感觉到自己拉不开距离了。那位帝国大使突然就好像浑身的骨骼都都被折断了一般,猛的舒展着自己修长的肢体。随后,她如同被蛛网所困住的蝴蝶一般,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前后晃荡的停滞在了半空中。
“我说公爵大人啊,咱们在这里就此别过如何?”
晃荡在半空中的大使看着迎面而来的风暴如此说道。
虽然她声音不大,但耳边满是风暴轰鸣声的芙拉洛却依旧听得十分清晰。
芙拉洛立刻解除了术式停立在了一根手臂粗细的树枝上,她直视着眼前这个人,然后冷声说道:
“你先前所说的,我已经不再受到大母的赐福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所谓的圣树大母赐福,难道不是她一早就已经放弃的东西吗?
为了令自己摆脱那份名为诅咒的赐福,耗费一生去追逐那荒唐的使命。她选择研习被森精灵视作禁忌的魔法,甚至不惜将自己转换成了无生无死的巫妖,为此舍弃了自己最为宝贵的事物。
然而现如今却有人告诉她,自己舍弃了一切所换来的,只是换了形式的另一种赐福?
悬停在半空中的那位“大使”闻言,先是紧张兮兮往芙拉洛的身后观察了许久。在确定那个煞星,那个灾祸信守了承诺没有追过来以后,它才放心下心来说道:
“如果我告诉了你原因,能够放我走吗?”
芙拉洛没有回话,但空气中逐渐开始弥漫起的寒气却是代替了她的回答。
“哪有你这么谈判……”
大使的话还没有说完,它的脸颊上便感受到了一阵淡淡的刺痛,接着是黏稠液体流下的暖意。
它下意识的摸了摸那道伤口,咬了咬牙刚打算发作,但对方此刻却是抬手向它展示一样东西。
那是一把纯粹由寒霜所铸造成的小刀——这是一个非常基础的冰霜系法术,将冰霜魔力凝固制作出一把临时武器,即便是一个刚刚学习冰霜魔法的学徒都能够做到小戏法。
但关键在于,在那把小刀上沾着的是自己的血液。
这令大使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
刚刚伤到自己的,并不是什么没能看清的远程法术。而是对方来到了自己的身边,用刀划伤了自己的脸颊,然后回到了原地。
这一切都是在【零之熵】生效时,在时间暂停的情况下做到的。
换句话说,刚刚灾祸给这个家伙的道具里所储存的魔力,其规模之大,足够令对方随意挥霍最顶尖的神域级魔法?
那它还打个屁?
原本自己对战这位圣树公爵,唯一的胜算就是拼消耗,等对方储存的魔力用完。结果对方能直接开局甩一个【逆熵】作为下马威?
既然那么想让人死的话,您自个直接出手不就好了吗?
在这里假惺惺的玩什么欲擒故纵啊,这样很好玩吗?还是说想像一个月境之灵一般享受胜利的过程?
你是月境之灵,还是我是月境之灵?
在心中狠狠的痛骂了那个声称自己“绝不出手”的灾祸一通以后,大使咬牙切齿的道:
“好吧,如果你一定想要知道的话,但我觉得有些东西你还是不知道会比较轻松……”
说到这里,这位织网者不由的眯了眯眼睛。
把真相告诉这个人,说不定倒是自己能够逃走的一个机会……
于是它开门见山的直接说出了结论:
“你,还有一千多年前的那个尼赫……没错,就是你得到传承的那位审判席成员,实际上都是饥腐女士卡米拉的孩子。”
…………
“您说什么?”
纵使是奈泽玛尔感觉自己跟随着审判长大人一起这么久,也算是见过不少的世面了。但当她听蕾梅黛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是不由被震惊得停下了脚步,感觉自己的下巴要掉下来了。
“尼赫是卡米拉的孩子,你刚刚应该已经听清楚了。”
蕾梅黛丝如此回答道。
“所以说,孩子就是我所理解的那个孩子吗?不是什么隐喻,或者象征之类的?”
奈泽玛尔看着这位脸上丝毫没有情绪波动的高精灵,继续追问道。
而对方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的说道: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孩子,那是在卡米拉还不是卡米拉的时候。当时的她共鸣了瑞文伍德的大地母神信仰,成为了这里的第二位主神等级权柄者,也即如今‘母亲’信仰所依旧缺乏的那个黑暗暴虐的化身。而为了完成那个的仪式,她将自己孩子全部都吞吃了下去。但作为母亲的最后一丝理智,或者说人性,令她制作了那个魂匣,将她孩子们的灵魂全部都保存在了里面。
“真实的尼赫其实早在转换仪式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瑞文伍德的巫妖转换术式蜕变于唤醒母神的仪式。并非是保存被转换者的灵魂,而只是需要那具身体。实际上我们所认识的尼赫,其实是源自于几千年卡米拉孩子的灵魂,在驱动着那个名为‘尼赫’的森精灵的身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