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同点了点头,说道:“你这个想法很大胆,不过也是必要的。上官家族乃是天朝四柱国之一,其能量不可想象,尤其是你们要在他的地盘上动土,若不团结一致,必然被其各个击破。如今看来,你们的行动应该是起效果了,上官亮原本打算通过‘问天塔’在极短时间内汇聚超大能级的资本,然后一鼓作气,将欧阳家、白家、孟家以及‘三八系’,在沪上的所有产业,包括他们在沪上之外的产业进行一次席卷,将他们彻底赶出沪上,并重挫他们之元气。但他的计划刚到三分之一就被迟滞了,先是劫机时间发生,后又是帝国银行强势发难,造成其束手束脚,最大优势金融能力也无法发挥出来,算是已经只剩半条命了。”
“话虽如此,但这仅是上官亮的半条命,却不是上官家族的半条命。事实上,上官家族的真正实力一直未曾展现,我们依旧不能掉以轻心。”
“那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做?”
“第三个阶段‘暗度陈仓’。”
“暗度陈仓?”
“是的,”李睿解释道,“这是整个计划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需要各方齐心协力配合。首先,我们要找到战胜上官亮的法门。上官亮自诩为玩金融的祖师爷,在全世界都享有声誉。而我们要战胜他,就必须攻破它的金融之战。”
“博弈讲究以己之长攻敌之短,你为何要从上官亮的长处下手呢?可是你别忘了,他之前在全世界做的那几个经典案例,那可都是写进金融学教科书的?”顾同提醒道。
“按道理,我确实应该避其锋芒,但是一旦我们选择避其锋芒,则必被其势如破竹、横扫千钧的金融浪潮所吞没。因此,我们避无可避。相反,上官亮的这一手金融战术,弊端也很明显,而且现在已经暴露出来。那就是它必须蓄势,就好比打游戏,他要放一个一击必杀的大招,但他必须要先接手一波能量,等能量蓄满了才能放招。在这个过程中,你打他几下,他都得挨着受着。更要命的是,它这个能量还有一个危险,那就是容易自爆。你想想啊,那些个热钱,短时间屯在手里还能接受,可时间一长,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那些个资本家不是慈善家,不会白白把钱给上官亮用的,每一分每一秒,那都是在吸食上官亮的财富啊。”
“所以你的计划就是要让上官亮自爆?”
“对喽。”李睿呵呵一笑,说道:“上官亮是个玩金融的高手,且牢牢控制着沪上这座国际金融之都,要跟它当面锣对面鼓的干一仗,我们一定输,所以必须跟他玩个灯下黑。”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等通过一种无法被金融风险监测系统监测到的方式完成我们的资本积累,等到了有相当体量之后,与他展开一场又一场的对冲。”
“可如今早已是信息社会,什么样的方式能够规避监测?”饶是作为沪上警察总署署长的顾同,也是没有想出有此等办法。
“有。”李睿微微一笑,“现代金融是将现金转换为了数字货币,而要规避监测,其实很简单,只需将现金转换为数字货币以外的东西即可,比如,黄金。或者干脆就不要转换,就要现金。”
“可是你怎么可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弄到这么多现金或者黄金,那可是几万亿、几十万亿级的金额啊。”顾同难解道。
“顾署长一叶障目喽,你可知这沪上的老百姓有多富?五千万沪上百姓,要是每人拿出四十万,就能凑够二十万亿,就以沪上百姓的富裕程度,这四十万应该不是问题。”李睿微笑道,“况且,我还没算沪上的富人们,要是富人每人拿出两百万,那对付上官亮还不是轻轻松松?”
顾同紧缩眉头,怎么听都觉得李睿是在胡扯,“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这怎么可能实现呢?难不成你都算去化缘啊还是抢劫?”
李睿明白顾同的担忧,解释道:“你放心,既不用化缘更不用抢劫,办法很简单,就需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硬通货,到哪里,老百姓都会竞相购买的东西,而且不会在乎价钱。”
顾同的眉头更紧了,诧异道:“这世界上还有这东西?”
李睿笑道:“那是当然,大舅哥难道不知道我以前是干嘛的吗?我就是靠着这东西发家的。”
顾同深思一会儿,似乎摸到了脉,半猜道:“莫非是......”
“对了,就是壮阳药!”
此话一出,立刻遭至顾明珊的白眼,呛声道:“喂喂,你俩有没有正行,都是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没羞没臊的话。”
顾同和李睿相视一笑。
顾同随即一拍大腿,站起身来说道:“哎呀,我算是明白了你到底是什么计划了。如果是这样,说不定还真的有戏!”
“上官亮为人自负,认为不可能有人能够通过金融打败他。”顾同分析道,“这些年,他自认为已经打遍天下无敌手,所以行事更加无所顾忌,这次他建造‘问天塔’,更是将他的这种孤傲彰显的淋漓尽致。殊不知,越是沾沾自喜,就越是危险。”
五十多年前,上官亮生于帝都。二十岁时,他随母移居到沪上,靠着家族的功勋,获得了蓝辉勋章。次年,他去到米国留学,在那里通过他建立和管理的国际投资资金积累了大量财产。赴米第二年,上官亮就在纽约建立了他的第一个基金会,两年后,他又在沪上建立了第二个基金会,蓝辉基金。现在他为基金会网络提供资金,这个网络在全球四十几个国家中运作。
留学归来之后,上官亮的蓝辉基金对墨东哥比索发起攻击。之前,墨东哥的经济增长,是建立在过分依赖中短期外资贷款的基础之上的。为控制国内的通货膨胀,比索汇率被高估并与美元挂钩浮动。由蓝辉基金发起的对比索的攻击,使墨东哥外汇储备在短时间内告磬,不得不放弃与美元的挂钩,实行自由浮动,从而造成墨东哥比索和国内股市的崩溃,而蓝辉基金在此次危机中则收入不菲。上官亮成为国际金融界炙手可热的人物,而蓝辉基金则以其强大的财力和凶狠的作风,在国际货币市场上兴风作浪,常常对基础薄弱的货币发起攻击并屡屡得手。
三年后,东南亚发生金融危机。与当年的墨东哥一样,许多东南亚国家长期依赖中短期外资贷款维持国际收支平衡,汇率偏高并大多维持与美元或一揽子货币的固定或联系汇率,这给国际投机资金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捕猎机会。蓝辉基金扮演了狙击者的角色,从大量卖空泰铢开始,迫使泰国放弃维持已久的与美元挂钩的固定汇率而实行自由浮动,从而引发了一场泰国金融市场前所未有的危机。危机很快波及到所有东南亚实行货币自由兑换的国家和地区,迫使除了港币之外的所有东南亚主要货币在短期内急剧贬值,东南亚各国货币体系和股市的崩溃,以及由此引发的大批外资撤逃和国内通货膨胀的巨大压力,给这个地区的经济发展蒙上了一层阴影。
上官亮是大师级的金融理论家,但他早年却一心想当一名哲学家,试图解决人类最基本的命题——存在。然而他很快得出一个戏剧性的结论,要了解人生的神秘领域的可能性几乎不能存在,因为首先人们必须能够客观地看待自身,而问题在于人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于是他得出结论-人们对于被考虑的对象,总是无法摆脱自己的观点的羁绊,这样,人们的思维过程不可能获得独立的观点用以提供判断依据或对存在给予理解。这个结论既对他的哲学观也对他观察金融市场的角度影响深远。
不能得出独立的观点的结果就是,人们无法穿透事理的皮毛,毫无偏颇地抵达真理。也就是说,绝对完美的可知性相当值得怀疑。如上官亮所言,当一个人试图去探究他本人所在的环境时,他的所知不能成其为认识。
上官亮演绎出这样一个逻辑:因为人类的认识存在缺陷,那么他能做的最实际的事就是关注人类对所有事物的那些存有缺漏和扭曲的认识——这个逻辑后来构成了他的金融战略的核心。
“虽然理论上是可行的,但在实际操作起来却并不容易。”李睿蹙眉道,“第一,我需要生产壮阳药的工厂。在城区显然是不可能了,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去郊区。”
顾同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你刚说过段时间要去郊区,看来你是早就有此打算了。”
“是的,尽管我现在有大舅哥您的暗中相助,但是要在城区开办工厂,还是危险重重,上官亮的眼线到处都是,这个风险实在不敢冒出。所以,我只能去郊区,在他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去。”李睿解释道,“当然了,我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促使我不得不去郊区。”
“什么原因?”
“你们看这个。”李睿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币,摆在桌子上说道:“看出这钱和市面上的钞票有什么不同吗?”
顾明珊是个外行,仔细端详半天也没发现问题所在。
而顾同则是个地地道道的内行,只刮了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这钱是郊区流出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