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夫听了,连忙让老人坐着等他,他背了药箱就跟着老马出了门。
小燕正在院外张望,见马车又跑了回来,她连忙将院门开开。齐大夫跳下马车,随着小燕进了院子。
院内只有四间房,小燕带着他进了侧边那一间。农家房子没有遮挡。进了门之后,齐大夫便看到有个年轻女子躺在床上,她的面上遮着薄纱,身上的被子床单都有血迹。
绾绾大喊,“快快快!齐大夫,姐姐流了好多血。”
老马将人接到后不敢造次,又把马车赶到院外停好。他听着院内的动静,只听到脚步声响,叮叮当当的盆子撞击声。
哎,老马叹了口气。他隐约也知道发生了什么,造孽哟,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
傍晚时,云霞烧的天空通红。
老马听到嘎吱一声,门响了,齐大夫背着药箱出了门。
“大夫,里头的人没事吧?”
齐大夫疲惫的摇了摇头。
老马便立即住口不问了,他是拿钱办事的,为了那一两银子,他绝不能乱说话。
送出齐大夫后,小燕见老马还在那里。她回了小院,与绾绾商议了一会儿。不一会儿,小燕又了院子,给了老马一两银子,并道。
“每天一吊钱,你在这里候着,行吗?”
“行行行。”
小燕看向院子,老马立即懂了她的意思。
“我不进院子,我就在马车上睡就行。我睡车座,你们放心好了,车上还是干净的。”
马车是他赖以生存的宝贝,他平时都是很爱惜的。如今天气还没冷,在树底下凑合凑合就行。
小燕点头,“我给你钱,你去买些吃的吧!”
“好好好,各位放心,跑腿的事就交给我好了。”
老马拿了钱就跑腿去了街上,街并不远,医馆过去几家店都是吃的。
齐大夫背着药箱回到家,母亲何氏正在整理药材,见他低着头满腹心事的样子,问道,“白松,怎么了?遇到难诊的客人了?”
齐大夫见来看病的老人已经走了,问道,“娘,那个大娘走了?”
“哦,她等不及了,她说她明天再来。”
想到大娘只是普通的瘙痒之症,齐白松放下心来。他将药箱放在桌上,帮着母亲整理柜子。
“白松,怎么了?”
齐白松叹了口气,“娘,不说了。病人的隐私。”
“哦,娘晓得了。只要不是难治的病,家属没有为难你就成。好了,吃晚饭了,我晚上做了烧鸡。”
齐白松答应着,转身欲进后堂吃饭时,他看到了那个车夫,正拎着些吃食往回走呢!他连忙跑出药房,喊住了车夫,看到他手中拎着什么,又嘱咐了他几句,这才回到药房里。
何氏已经布好了菜,母子两个在后院对坐。见儿子一直郁郁寡欢,何氏问道,“若是病人没钱治病,你就不收好了。”
“娘,不是这个。都怪我医术不精,病人流了很多血。虽然没有伤及生育,不过这一二年间怕是难以恢复。”
“这么严重?”
何氏吓的放下了碗筷,她只认识药材,并不会医术。这医馆是她丈夫年轻时开的,前些年丈夫去世后,她就和儿子相依为命。
儿子的医术她是知道的,不存在会草菅人命。
“你没有开错药吧?”
“没有。”
“那何来医术不精一说?”
“娘,若是我有再世华佗的本事,那些病人是不是就会少很多痛苦。”
原来是这样,何氏端起筷子,“你呀,和你爹一样,总以为自己能成神呢!我告诉你,就是大罗神仙,也有治不了的人!”
大罗神仙有治不了的人吗?齐白松不信。若是有神仙,他定会让神仙治好今天接诊的那个病人。
她说她宁愿死,也不愿意要腹中的胎儿。
起先,齐白松以为她是一个已婚妇人。可是当他进屋看到她梳着未婚女发髻时,他才知道她是个未婚姑娘。
虽然蒙着白纱,他能看得出来,她是极美丽的。当时她已经流了很多血了,幸而他及时止血才保住了她的性命。
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才能做到如此决绝。
“娘,帮我炖一只鸡,我明天一早给病人带去。”
“好。”
何氏看了看儿子,不禁想起了死去的丈夫。都是那么善良,一脉相承。
齐白松一夜没有睡好,第二天一早,他就起了床,叮嘱了母亲几句,就要背着药箱出门。何氏连忙帮他将鸡汤装好,看着儿子出了门。
清晨,露水很重。齐白松踩在小径的落叶上,发出轻微的踩踏声。
老马正坐在院子门口的树下吸溜粥,这是他去街上买的。
“齐大夫来了?早饭吃了吗?我买了粥,她们也在喝粥呢!”
齐白松点了点头,“她们昨天晚上怎么样?”
“没事。”
齐白松点了点头,伸手扣了扣门上的铁环,不一会儿,门开了。
小燕一夜没睡神色疲惫,见是大夫,她连忙让开路径。
齐白松将手上的汤罐提给她,“这是鸡汤,里面放了些药材,正适合你们姐姐喝。”
小燕连忙弯腰道谢,“齐大夫,快请进。昨天晚上姐姐没有出血,就是今天还没醒。”
绾绾听到说话声,将门打开,见是大夫,她又回到床边坐着,痴痴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孟系舟。
“绾绾,绾绾。”
小燕在门外挥手,“面纱。”
绾绾如从梦中惊醒,连忙将面纱盖在了孟系舟的脸上。
一切妥了,齐白松才进了门。他坐下把脉,又看了看被面纱遮住的脸。虽然是薄薄一层纱,但他并看不见什么。
“得把面纱掀起来,我看一看。”
刚刚还蔫蔫的绾绾瞬间如同一只斗鸡一般瞪着大夫,齐白松连忙解释,“望闻问切,你放心,我只是治病,绝不会泄露病人的隐私。”
绾绾盯着齐白松看了一会儿,眼泪漫了上来。她忍了下去,轻轻揭开了面纱。
孟系舟的脸色苍白到吓人,却只一眼,齐白松差点愣住。她太美了,纵使失去了血色,她也极美,像是冰雪雕刻的人儿。
齐白松点了点头,绾绾将白纱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