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云潭回宫之后,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寝宫,而是拐了个弯儿,来到了离他寝宫不远的一处宫殿。
相比于南宫云潭的逐云殿,这处宫殿更加偏僻,却也更加幽静。
匾额上书写着熏风殿三个字,远远看去,宫殿古旧落寞,让人不禁猜测,里头一定住着一位不受宠的妃子,或者上了年纪的贵人。
南宫云潭进了熏风殿,便有一位上了年纪的宫人上前来拜了,接过了老鹰手中的书匣。
交出书匣后,老鹰和老虎就站在门内旁边的葡萄架下,并不敢多走一步。
南宫云潭走进客厅时,南宫夕瑶已经等在那里了。
“姑姑。”南宫云潭上前跪拜行礼。
南宫夕瑶笑道,“起来,我都说了,见我不必行拜礼。”
“姑姑是长辈,这么久没见姑姑,怎好不行礼?”
捧着书匣的暮云笑道,“云潭从小就是最有礼的那个。”
南宫夕瑶道,“坐吧,云潭,摘星阁的生意怎么样?”
“自然是极好的,最近的花魁比舞结束了,不过结局有点不好。”
“怎么不好?我不是让你跟风桃花说,莫姜要走就让她退下来,让怀槿上吗?”
“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谣言,说要让怀槿卖初夜,怀槿上吊死了。”
南宫夕瑶白皙的脸上显出一丝愠怒之气,“底下的人居然没有看好怀槿?云潭,你查查,到底是谁在坏我们的生意!”
“姑姑,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姑姑稍安勿躁。”
南宫夕瑶冷笑,“是不是老五想抢人?”
“这倒不一定,但是风桃花买下怀槿时,他手下人很不爽!”
“如此,那就想办法,让他的集花阁开不下去!
“是,姑姑。”
想到南宫承泽的集花阁还没开张就要倒闭,南宫云潭心里一阵舒爽。
“姑姑,虽然怀槿死了,风桃花又买了一个姑娘,并不比怀槿差,过段时日就可以上台了。这一个月的账目,请姑姑过目。”
暮云连忙将书匣打开,只见最上面几本依旧是风月小说,下面才是账本。
南宫夕瑶一边翻看账本,一边点头,“云潭,你做的很好。辛苦你了!”
“姑姑说哪里话,姑姑抚养我长大,为姑姑做一点事情,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对了姑姑,有样东西要给你。”
南宫云潭从怀中拿出一个小木盒,打开小木盒,里头是一支簪花。
南宫夕瑶接过南宫云潭呈上的簪花,细细看了一看,然后戴在了头上。暮云连忙取了一面铜镜来,南宫夕瑶却不去看镜子,只是定定的看着远方。
“我好看吗?”
“姑姑当然好看了。”
南宫夕瑶叹了口气,将头上的簪花取了下来。
“姑姑,关老师说想见您呢!”
将簪花翻来覆去看了许久,南宫夕瑶才问道,“好久没见他了,我都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什么时候呢?”
南宫云潭连忙说道,“下个月初十,老师说,他在摘星阁等你。”
“初十?不行,那天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那姑姑定一个时间吧!”
“除了初十,哪天都可以。”
暮云上来笑道,“那就十一吧!”
南宫云潭从熏风殿出来后,便去了王子们读书的玉成书院。老八南宫深潼正追着一条狗满院子乱跑,他的老师和侍从则跟在他后面追。
“八殿下,别跑了,要看书了。”
“我不想看书,我想出去玩。”
老八见南宫云潭来了,一头扎进了南宫云潭的怀里,“七哥,带我出去玩吧!”
南宫深潼还很小,个头才到南宫云潭的胸口,他仰着脸,一脸无赖的样子。
“不行哦,我要看书了。若是不习学,父王会不高兴的。”
“哼,你习学也没用,王位早就是我二哥观澜的了,你就是把整个书院的书都读完,你也不过是一个贱婢生的贱种,父王是不会多看你一眼的。”
跟在南宫深潼身后的老师连忙上来说道,“八殿下,不可胡说。七殿下可是你的哥哥。”
“有权有势,那才是哥哥,像他这样的,活像是我二哥养的一条狗!一条哈巴狗!”南宫深潼朝着南宫云潭做了个鬼脸,便一溜烟又去追狗了。
南宫云潭按下心中气怒,走到了自己的书房之中。
关山正站在窗前,眺望远处的风景。南宫云潭进去的时候见他皱着眉头,便知道刚刚那一幕已经被老师看见了。
“云潭,有些事......。”
“老师不必劝我,我知道。”
南宫云潭翻开书本,又道,“老师,我姑姑同意见面了。”
关山猛然一震,“真的?”
南宫云潭点点头。
关山舒展开眉眼间的褶皱,“算起来,我已经有三年没见她了。”
“姑姑深居宫中,你们相见确实困难。”
关山摇摇头,随即他又问,“时间确定是下个月初十吗?”
“十一。”
关山皱了皱眉,显然是意料之中,却有些许失落,“她还是没有放下那件事。”
南宫云潭心道,放下?她一辈子都在为那件事努力,怎么可能放下?老师,你也太不了解五公主了。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说。
南宫云潭走后,南宫夕瑶仔细的将账本看了一遍。将一个月的账目核算完毕,已经是深夜了。
暮云请她歇息,“公主,明日再看吧,这段时间,您可得好好休息。下个月初十,您还有大事呢!”
“说的是。”
“我让厨房炖了养颜汤,明天早晨做早膳。”
“好。”
暮云连忙上前轻轻扶起南宫夕瑶,公主的腿不好,她尽量使力,让公主借她的巧劲走路。
南宫夕瑶睡下之后,暮云将账本收拾好,又仔细查看了门窗,这才在南宫夕瑶床边的小床上睡下。
第二日,便有宫人来送新衣、新鞋。不出二天,新做的首饰也送了来。
暮云将这些新物收拾放好,请了南宫夕瑶过目。
“嗯,很好。”
南宫夕瑶向来朴素,穿的,住的,吃的,都是普通宫用之物,并没有像其他的王子公主那样穷奢极欲。
因此暮云选的新衣也是以淡色为主,只是为了显示主人的尊贵,她让人在衣裳上绣上了几只穿花而过的蝴蝶。
七月初十这一日正是夏中,处于最炎热的时候,熏风殿里放了冰,但出了殿,空气就变得炙热起来。
这天一早,暮云伺候南宫夕瑶装扮一新,便乘上了步辇。出了熏风殿,转而向更幽静的一条道儿走去。
南宫夕瑶看了看天,天上白云衬着碧蓝的天空,她喃喃道,“今个儿天气不好!”
“是啊公主,今天可太热了!”
知了在两旁的树林里吱吱的叫个不停,暮云跟在步辇旁边用团扇替公主扇着风。走了约莫二刻钟的时间,步辇在一个破烂的宫殿前停了下来。
由于年久失修,殿额上的牌匾已经模糊不清,辨认不出字迹。
宫殿前有两名看守的公公见南宫夕瑶来了,他们连忙跪地请安,“五公主安康。”
“平身,开门。”
“是,五公主。”
一名公公从袖中取出钥匙,将挂在门上的长锁打开来,推开门,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南宫夕瑶下了步辇,便被暮云扶着。
“公主小心,这里苔藓多,太滑了。”
只见院内空荡荡的,只有一座低矮的小房子。
暮云指着院子内的菜地笑道,“没想到她还挺勤快的,种了这么多菜!”
也许是听到了人声,有人从小房子里头跑了出来。这人一身破烂的衣裳,长发被一块破布包着,整个人又瘦又黑,手中还拿着一个浇菜的粪瓢。
“南宫夕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