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雪正急的一嘴的泡,一着急就忘了避人,听了这话,她含混了去,“要你们多管闲事,宁柔心,你还不快去!若是晚了,云曦公主可是要罚的!”
宁柔心道,“是陈公公带我去的,让陈公公再把花儿送去就是。”
金雪连忙喊了本司的小太监,让他们把花儿送去。待回来时,金雪方才想起来,宁柔心应该是知道名字的,她将宁柔心拉到一边,厉声问她,“那两盆花儿到底叫什么名字?”
“姐姐可能是弄反了。”
见宁柔心如此说,金雪气怒直冲天灵盖,她抬手就想打人,想了一下又把手放了下来,然后狠狠在宁柔心的胳膊上拧了一把。
“你是故意的吧?给我的时候不告诉我名字,我跟宁掌事说花名的时候你不说,如今好看我出丑被罚是吗?”
“我并不知道姐姐拿了四盆,在姐姐献给宁掌事的时候,我也插不下嘴去。我也想告诉姐姐,可是后面还没找到机会,花儿就被送走了。”
“哼,反正你总是有理由。我告诉你,如果今天我因为这件事受了处罚,你也别想跑!”金雪说完尤不解恨,又在宁柔心身上狠狠拧了几把。
一个宫女过来喊金雪,被她瞧见了几分。
“你找我?”金雪换了一副笑脸。
“宁掌事找你呢!云曦公主要你陪着一起。”
金雪喜出望外,连忙跟着走了。
一圈逛下来,陈公公也快马加鞭的赶回来了。
宫女得了确切消息,便来禀告云曦公主。
彼时,云曦公主正和骆小姐坐在园子里的凉亭里说话谈笑,太监们将两盆花捧了回来。只见树枝上挂了两个小木牌,标着名字。
云曦公主一看见就嚷了起来,“果真是花木局的错了呀!”她懊恼的看向宁掌事,又看向骆小姐。
“骆姐姐,是我输了。这个,给你。”云曦公主从脖子上取下项坠,交到了骆小姐的手中。骆小姐笑着将项坠整理好,又挂回了云曦公主的脖子上。
“公主妹妹,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还请公主殿下戴好项链哦!”
见骆小姐如此,云曦公主有些难为情,“可是说好了输了的人就交出项坠的,你这样,我多没面子。”
骆小姐拉着云曦公主的手,“好啦,上回我输了,你不是也说算了嘛!”
骆小姐一回头,发现其中一个花盆里的枝干断了一支,“哎呀,云曦,你看呐,好可惜哦!”
云曦公主连忙上前一看,果然断了一个枝丫,枝条的顶端还坠着一个果子呢!云曦公主撅起嘴巴,一脸的不高兴,“怎么这么不小心嘛!”
宁掌事连忙上前道歉,“对不起公主,我这就给它修剪一下。”宫女们连忙递上剪刀,宁掌事亲自修剪。
云曦公主心疼的不得了,一直在旁边提醒宁掌事别剪坏了。
见云曦公主如此中意这两盆花儿,宁掌事怕有什么倏忽,亲自送了云曦公主和骆小姐回云曦公主的初曦殿。
待宁掌事回到花木局时,她立即让人将所有人叫到大殿。
宫女们一路上三三两两,一直在讨论公主驾临的事,听到掌事让大家到殿,知道掌事肯定生气了。
果然,宁宛月坐在大殿的主位上,神情十分严肃。
众人不敢多话,都纷纷立定站好。
“金雪,你出来。”
金雪小步出了列队,站在了宁掌事跟前,“掌事,都是我不好,是我眼拙,把两盆花的名字搞错了。”
“金雪,你老实说,那四盆花是哪里来的?”
金雪顿了一顿这才哭诉起来,“掌事,那花都是宁柔心给我的。她说,她从外面得了四盆好花,说我一直在照顾她,要把花儿都送我。我一时虚荣,推脱了一番就收下了。哪知道她是暗藏坏心眼,告诉我的名字是错的,这才害我花木局丢了脸。掌事,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宁掌事听了气白了脸,“金雪,你还撒谎!”
金雪连忙跪下了,“掌事,我没有撒谎,是真的。那花真的是宁柔心给我的,她就是想害我,才把名字故意给错的!掌事的,你一定要明察啊!”
宁宛月忍着气,问道,“那你告诉我,她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呢?”
“她,她一直不服我。我和她一组,我比她出色,有什么功劳都是我的,故而她嫉妒,怀恨在心!”
人群中掀起一股议论声,只不过三言二语之后,大家又都不说话了,都偷眼去看宁掌事。
忽然人群里有人说道,“我亲眼看见金雪欺负宁柔心,她掐宁柔心的胳膊!”
宁宛月一惊,“当真?”
那人说道,“怎么不真?我亲眼看见的。掌事,不信,你就看看宁柔心的胳膊。”
宁宛月看向宁柔心,“柔心,你过来,让我看看。”
宁柔心出了队,向着宁宛月一拜,“掌事,今天的事就算了吧,花木局已经丢了脸,还是想想怎么挽尊吧!”
金雪连忙叫嚷道,“掌事,我根本没有掐宁柔心,你凭什么诬陷我?”
被金雪那么一指,宫女更来气了,“掌事,这件事是我亲眼所见,我一看见,我就告诉了她们几个,她们都可以为我作证。”
宁掌事已经气结,她看了看宁柔心,又看了看金雪。
只见宁柔心站在那里,既不指证金雪,也不诉苦,只是显得很疲惫。而金雪呢,则暴跳如雷,和‘证人’互相撕扯。
金雪其实打定了主意,宁柔心那样的性格,根本不会把‘伤’亮出来。
“好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我会把这件事查清楚的。姑且不论孰是孰非,整个花木局的人都没能认出这两种植物,说明大家都学艺不精!好了,都回去反省吧,也包括我!”
宁宛月的话一出口,大家都哑口无言,不再说什么。
散班之后,宁柔心便回了小屋。一路上也有其他宫女找她说话,她并不答言,一直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关上门,她坐在妆镜前的椅子上,整个人无力到虚脱。看着镜中略显清瘦的自己,头上身上一片朴素,再对比今天见到的云曦。
云曦一身华服,头上身上满是珠翠。
在宁柔心的记忆里,只有四岁之前,她也是这样金尊玉贵的。四岁之后,她就像是一个破布娃娃,只能穿补丁摞补丁的衣裳,夏热冬寒。
云曦是公主,她也是公主啊!
可是凭什么,云曦能高高在上,而她呢,为了隐藏身份,她卑微的跪在地上,缩在那里,让自己尽最大可能的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一颗眼泪滑落脸庞,宁柔心摸了摸自己的脸,只觉得心口撕心裂肺的疼。
这种痛苦,比在圊厕行里日复一日的劳作还让她感到窒息。
咚咚咚,门响了。
宁柔心看着镜中的自己,疲惫,憔悴,像是一朵还没开放就已经枯萎的花。她静静的坐在那里,耳中听着敲门声,一声一声的。
“柔心,柔心,你在房里吗?”
是宁掌事的声音。
“怎么,难道她不在吗?”
“怎么不在?掌事,我刚刚亲眼看到她进去的。”是怡然的声音。
“那她怎么不开门呢!”
宁宛月又敲了一会儿门,见里面始终没有动静,她便走到窗户旁边说道,“柔心,我知道你在里面。今天的事,我已经问清楚了,那四盆花儿是你带回来的,你受委屈了!我已经罚了金雪,让她闭门思过半个月,抄写二十本书,并让她给你道歉。还有你身上的伤,我拿了药给你。药放在窗台上了。你要是听到了,待会出来拿一下。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吧!”
宁宛月等了一会儿,见门始终没有开,她便将药放在了窗台上离开了。她疑惑宁柔心是不是在房里,以宁柔心以往的温柔性格,她断不会听到了不开门。如果她真的是人在屋里没有开门,那今日金雪一定是做的太过分了。
宁宛月却没有想到,什么金雪,什么盆栽,在宁柔心眼里根本就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