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着锲而不舍的厚脸皮精神,金雪成功搭上了宁柔心去宫外办事的车。
马车里,金雪挽着宁柔心的胳膊,好似跟她十分的亲昵,“柔心妹妹,青岚和怡然不过就是想出来玩,咱们不一样,咱们可是出来习学的。只要咱们能多出来,见识的多了,肯定能找到主子们喜欢的花儿,到时候得了赏赐,我都不要,我都给你。”
宁柔心想了想,并不说话。
金雪又叽叽咕咕起来,她不知道,宁柔心根本不想听她说话。
下了车,金雪却不进花店里去逛,直接把宁柔心和陈公公拉到了瞿氏花行。瞿蓬风正在楼上看书,听到小童说宁柔心来了,他连忙飞身跑了下来。
“宁花师,陈公公,再见到你们太好了。”瞿蓬风笑起来,露出一颗小虎牙,当他看到金雪时,问道,“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瞿公子,我上次跟着宁掌事一起来的,你怎么把我忘了?”
“哦,是,是金花师?”
“对,是我。”金雪笑的咧起嘴,一张扁平的大脸盘子快赶上向日葵。
“大家楼上坐吧!”
“好啊。”金雪说着就往楼上去,却是眼睛看着瞿蓬风,脚步上前,一下子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这人穿着短打布衣,手中捧着一个玉盆,里面是一颗碗莲。
两人碰撞之下,玉盆里的水撒了出来,溅到了金雪的身上。
金雪穿的是一件玫红刺绣长裙,泼上碗里的黑水之后,衣裳顿时如同泼了酱油一般。她不由的大怒,猛的推了对方一把,“你是不是瞎?这么大的路你不走,竟往我身上撞!”
南宫郁渊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刚刚下楼,没注意到姑娘。”
“哼,你这眼睛长的是出气的吗?眼睛不要就抠出来!当泡踩都比长你身上强!”
“对不起姑娘。”
南宫郁渊冷而疏离的态度更激起了金雪的气愤,她抬起腿就想踢人,忽然想到这里是宫外,不是宫里,而且瞿蓬风在一旁看着呢,连忙将腿放了下来。她拉了拉衣裙,掩饰自己的动作。
“金花师,没碰坏你吧?”瞿蓬风连忙让人拿巾帕来给金雪擦拭。
金雪换了张笑颜,娇嗔着,“真是的,一个短工怎么往店里面跑嘛?”
瞿蓬风连连道歉,“不好意思,这是我新提拔上来的,他今天刚到店里做事,还不熟悉。我代他向你道歉。”
金雪正色道,“这样的人啊,就是笨手笨脚,这要是在宫里,早就被掌事公公责罚了。瞿公子啊,你赶紧把这样的人赶出去,他会影响你生意的。你看,这么多人看着呢!”
金雪指了指看向他们的客人,傲娇的挺起胸脯,“我在宫里,手下也管着几个人,什么人能做事,什么人不能做事,我一眼就看出来了。瞿公子,你这样的就属于青年才俊!”
瞿蓬风愣了愣,又尴尬的很,他连忙点头,又转头吩咐南宫郁渊,“六子,你把碗莲送去后院吧,这里我来就行了。”
“是,少东家。”
金雪见瞿蓬风听了她的话,越发得意,“瞿公子,你也认可我的想法吧?”
瞿蓬风尴尬道,“金花师在宫里德高望重,自然是说的很对的。”
金雪娇笑,“我还小呢,你怎么就用德高望重这样的词来形容我,人家会害羞的。”
陈公公正想说什么,被金雪的娇笑尬到了。见小童送来了巾帕,陈公公连忙插言,“金花师,快去收拾收拾衣裳,这么好的缎子,别染坏了!”
金雪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衣裳,她跺了跺脚,“这个人,真是不长眼,幸好赶走了!要不然,瞿公子......。”
一抬头,金雪见瞿蓬风看着宁柔心微笑,便又跺脚,“瞿公子,这个人要是不赶走,以后说不定还会闯祸的!”
瞿蓬风回过神连忙道,“金花师,您这衣裳擦了也不能出门了,要不这样吧,隔壁街有客栈,我去让小厮定个房间,你和宁花师去坐坐。我马上让人去成衣铺子里给你买二身衣裳来。”
金雪娇羞低头,“那怎么好意思呢!”
“都是我的过失,才坏了姑娘的衣裳,应该的。”
瞿蓬风便在前带路,绕到了隔壁街,然后将宁柔心和金雪送上了楼。
房间里,金雪兴奋的不行,“宁柔心......柔心,柔心妹妹。”
“怎么了?”
“你觉得瞿公子人怎么样?”
“挺好的。”
“我也觉得他挺好的,长的好,家里又开那么大的花行。”
“嗯。”
“要是能嫁给这样的人,就好了。”
“金雪姐姐,你可以出宫嫁人吗?”
“当然可以了,宫女过了二十五岁都可以出宫嫁人的呀!”
宁柔心转过脸去,淡淡问道,“那金雪姐姐二十五岁出宫时,瞿公子还等着吗?”
金雪愣了,她嗫嚅了一会,“说不定我的花艺受到主子的赞赏,提前出宫了呢!”
“若是受到赞赏,那就应该像宁掌事那样,做一个管事的女官吧!”
“我可不想做女官,做女官有什么好,孤独终老,一点意思没有!我最理想的生活就是嫁给瞿公子这样的人,生几个孩子,过少奶奶的生活。”金雪畅享着未来,笑出了声。见宁柔心一脸平静如水,她问道,“柔心,你呢?你有什么想法?”
宁柔心笑笑,“我想做宁掌事那样的女官。”
她十二岁了,到二十五岁还有十三年,她绝不要被磋磨十三年。
瞿蓬风遣人将衣裳送来时,可把金雪激动坏了。
“柔心,你快看,这手感,这个布质,这一套就得七八两吧,他一共送了两套呢,真好看!”
金雪将身上的脏衣脱下来,将新衣套在身上,一套不过瘾,她又换了一套。
“柔心,你快看看,哪套好看。”
“金雪姐姐穿哪套都好看。”
宁柔心不想听金雪说话,她回忆着刚刚在瞿氏花行里见到的情景。当时金雪不慎撞到那个叫做六子的少年后,金雪语出不逊,甚至想拿脚踢对方。就在这个时候,宁柔心忽然看到花店的角落里站着一个人。他穿着一群黑袍,双手环抱胸前,腰间挂着一把佩剑。
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金雪,似乎只要金雪一脚踢下去,他就会把金雪就地斩杀似的。可是他掩饰的很好,像是一个普通的客人,在看一盆花似的。
若不是自己无意间瞥到,也是不会注意到他的。
宁柔心在脑海中思索,忽然想起了一幕,那天,在黑色的巷子里,那个出了院子捡起鸡的年轻人......
是他吗?那天天色太暗,她并没有看的真切。
还有那佩剑?
若是旁人见了,定不会在意什么。可是宁柔心的眼力好,她看到那佩剑上有个极小的花纹,是一只头上长着龙角的飞鸟。
这飞鸟宁柔心幼时就见过,是邻国大齐的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