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成年人,做什么该付出什么代价,该自己承担。我提醒一句并没多纠结五鬼搬财。出房间见遗孀站在台前端的大树下,不停擦着额头的热汗。
我抬头看了看天,没到中午阳光就像撕掉了外面那层皮,晒在皮肤上给人的感觉很烦躁。
端了把椅子坐到树荫里,我双手放在靠背上,说:“已经等了两个多小时了,您有不耐烦吗?”
遗孀眼神闪躲的说着客气话,在死了老公、儿子进了医院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耐烦?怎么可能不烦躁?说不定还在心底骂人呢。
“您有没有感觉大师都很装?一点都不体谅您的心情?”我嘿嘿笑问。
她面对我几次直白的问话,紧绷的心弦似乎松了一些,坦白的说:“感觉您这类人有点不近人情。”
不在意的笑了笑,我望着大门说:“平白无故的晒了两个小时太阳。真的很折腾人。您家是做药材批发的不卖零散的药材,做为一个陌生人,出钱求您卖一斤,您卖还是不卖?”
“我们卖了。那些卖散药的就没了市场。店子里也都是样品,不会销售的……”她似乎懂了。我说:“客人急需一味难得的药救命,在店门外站了半天,您卖还是不卖?”
“真要救命,我会送的。但是,我不知道真假,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来破坏规矩,这种事发生的多了。坏了口碑也就没法做生意了。”遗孀真的懂了,老实回答着我的问题。
“这就叫行有行规。有求必应,您根本没办法做生意。”我起身空出椅子,说:“请坐。”
她能理解就有资格坐着等,等不等的到有事另外一回事。
我抱着夜萧,靠在旁边的树上站着,同样也在等待,等待老表做出决定,他会选择面对宿命吗?
日上中天,树荫快速的收拢,慢慢的我也热的开始冒汗。遗孀靠树坐着,半边身体在太阳底下,晒的汗水直流,汗湿的衣服贴在身上诉说着她受到的煎熬。
“大自然的缓慢煎熬才是最大的考研,您应该过惯了空调暖气的日子,体会一下烈日的照射也不错。”我见她身上的阴气被祛除的差不多,随口说着。遗孀扒着贴在额头的发丝,说:“真的好久没晒过太阳了。”
又过去两个多小时,两点太阳正烈的时候,老表穿着老旧的长衫,瘸腿出现在门口,慢慢走出来,说:“三夜。谢谢了。”
“我是守灵的,第一,亡魂不能出问题。第二,人要救。这是接下这件事的前提,你考虑清楚再接单。”我挡着遗孀的面,给老表定下了基准。
子杀父,鬼父磨子。
驱鬼救逆子,天理何在?任鬼乱阳,人道何存?一个是站在天的角度,一个是站在人的角度,立场始终是冲突的所以需要找到平衡。
“嗯。”老表淡漠的点了点头,伸手请遗孀往屋里走。
我坐在椅子上等着,并没有跟进去。
遗孀家在镇上最有钱,镇上黄仙再次出马由她来请,相得益彰。至于黄仙能不能再立仙风,得看老表之后的所作所为,我的作用也就是一个引子。
黄仙重掌香火,是让守灵人再当四家镇业内领头人的第一步,倒是获得的一部份气运应该能让我安全一点。
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老表和遗孀出来,遗孀对老表的姿态恭敬了很多,一口一个黄大师听得我有些发呆。
走在去遗孀家的路上,他们走在面前,我和黄蓉落在后面,我好奇的问:“你爸怎么做到的?”
“十个道士九个医,干咱们这行的大多懂点医术,我爸当初抵制接触这一行在中医门诊干了九年,可惜总遇到撞鬼中邪的人来看病。”黄蓉虚叹着,接着说:“看遗孀说话露出的舌头、行为习惯等等,就能大概判断她有什么病?有些病都是因为生活习惯引起的,老爸自然一算一个准,这不,随意透露几点她不愿意告诉人的私密事情,她就把爸爸当神仙了。”
“厉害。”我由衷的赞扬。黄蓉说:“这年头的神棍也不好当,没点技术去跑江湖结局会很悲催。”
“能救人的就是神仙,骗人的就是神棍,这种称呼真的太恰当了。”
开着玩笑到了亡者家里,老表父女给亡者上了一炷香,黄蓉瞅着天花板,缩了缩脖子在我旁边小声说:“好重的阴气。”
行家一出手就只有没有,她见不到鬼,也感觉不到寒意,凭的是经验。
一楼的地面很干燥,天花板的角落却有些潮湿,看情况是这几天刚形成的,如果是冰棺造成的,那为什么家神上空那一块很干燥呢?
“你猜鬼在哪里?”我看着家神神位,小声嘀咕着。黄蓉在屋里四处看了看,走回来说:“不知道,只能逼它出来。”
老表给亡者上完香,又走到家神前上了一炷,烧了一刀带着黄仙灵韵的黄纸,黄纸烧的很顺利,代表着家神允许黄仙进屋,他这才拿出罗盘四处转悠了起来。
罗盘不是找鬼,找的是屋子准备的八个方位,要把鬼逼到他指定的地方,方位偏一分都不行。当然,我封四方时从不定小方位,直接堵阴路让鬼没地方走,相当于让那个空间消失在鬼的脚下,与我用的移形换地的法子差不多。
陈家的术法很邪门,很霸道。
“你们忙,我有些事情要办,吃晚饭会回来的。”
见老表用带灵韵的黄纸贴了八方,我给他们一起打了声招呼,怀抱着夜萧出门。黄蓉追上来,说:“表叔,路上小心。”我说:“谢谢,我去处理有关陈庄的一件小事。”
雷冲老婆为了方便她儿子,住在初中校内。
走到校门口,齐老头的小房子被拆了盖成了岗亭,校门也换成了新的伸缩电控门,年轻保安坐在校门另一边的岗亭前,问:“您找谁?”
“有个朋友住里面。”我对面岗亭,想着记忆中那间小屋,不由得感叹:物不是人也非。
在登记本上写了雷冲老婆薛倩的名字和她住的单元号,我往对面岗亭刚走几步,保安哆嗦的跟上来,说:“那个,陈先生……晚上值班总感觉闹东西,对面岗亭一到十二点就有人影晃动,您看能不能?”纵状围血。
低头才发现自己一身寿衣,我笑着说:“没事。遵纪守法,按照规矩办事,不会有鬼找你们麻烦的。”
靠近岗亭一米多远,站在烈日下就感觉一阵冷意扑来,我冷的缩了缩脖子,站到铝合金缩玻璃边往里看,四五平方的亭子里只有一张办公桌和椅子,低头,目光往视线死角下移,穿着女生跑鞋的脚快速缩进了我的视线死角。
门从里面锁着,我问保安要了钥匙,保安害怕的不敢靠近让我自己看。
锁打开了,门却怎么也推不开,我知道小女生在里面推着门,走到窗户半边,把窗子推开一丝缝隙,小声说:“把门打开不然我就告诉保安。”
里面的人没有再挤门,我把门打一条细缝,侧身快速的进门又关上。
“别怕,他要是敢告密,我让人废了他……”
雷冲的儿子靠在墙角,十四五岁的小女生打扮的像个花猫,害怕的缩在他怀里,他摸着女孩的脑袋小声安慰着,抬头见到是我,狠话立刻憋在了喉咙,张着嘴傻傻的看着我。
看着他们的情况,傻子都知道他们做过什么?看着两个小屁孩,我像被雷劈了一样,哆嗦的点了一根烟,说:“这里不是你们找心跳的地方,别人不敢靠近这里,是这里真的有鬼。”
提醒一句,我咬着烟头出门,不动声色的把钥匙还给保安,低着脑袋到了薛倩家门口,按响了门铃。
“陈先生大驾光临,不知道您有什么事?”
门打开,保养的不错的薛倩身材并没有走形,化着淡妆看着也有三十出头,挂着围裙的脖子很白,腰也很细,岁月打造出的是妇人成熟的韵味,难怪陈二狗会慌不择食,缺耳男也会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他们都被你杀了?”
光滑的地办上升腾着别样的冷气,我怂了怂鼻子,闻着浓郁到了极点的香水味,淡淡的血腥味真的很难察觉到。薛倩走到鞋柜办拿来一双拖鞋,放到门口,说:“没有,进屋谈吧。”
我没有换鞋,进屋到沙发上坐下,仔细感受着屋里诡异到了极致的气息。
瘆人的阴寒充斥着大厅,目光扫过目所能及的地方却没有见到一只鬼影子。
薛倩进厨房弄了一会,扭着腰肢漫步走出,随手取下身上的围裙放好,浅色开衩旗袍包裹的身段显示了出来,她走到酒柜前拿了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过来,弯腰轻轻倒了两杯,她自顾的夹着一杯酒坐到对面沙发,小嘴印在杯边喝了一口,说:“我等你很久了。”
“我喜欢白酒。”我看着像血一养的红酒,忍不住把它幻想成了血。薛倩放下酒杯,拿了瓶白酒和杯子过来,满上一杯,说:“您发现没有?”
“发现了。进屋到现在,我坐了大概十分钟,你好像慢慢在变年轻,鱼尾纹已经淡不可查了,是我眼睛出了问题,还是你有问题?”
见到这诡异的一幕,我心惊胆颤的接过杯子,喝光了整杯酒。
薛倩微笑的坐在沙发上,自然的调换着翘着二郎腿的两腿,一举一动都很**。“你的眼睛没问题是我有问题,我中了一种诡异的毒。”她抬手指着窗外,说:“等到天黑,我会变成二十五六的样子,保持到天亮又会恢复四十二岁的容颜。太神奇了,没想到有这么美的毒药。”
“药方。”我问。
“出马老头配的骨头汤。”她笑看着厨房,迷醉的吸了一口香气。我接着问:“后遗症?”
“从天亮开始,我身上会散发一种难以忍受的腥臭气,喝汤的时间越长,身体的触觉越迟钝。”她用长长的指甲插进另一根手指的指缝,说:“只有淡淡的痛处。不过,到了晚上就好了,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二十多岁。”
“屋里的阴气和腥臭味都是你分泌出来的?”
我走到她坐的沙发后面,她很自然的把头偏到一边露出脖子,我用手沾了下她的脖子,放到鼻尖闻了闻,确定真如她所说,嘴上以不确定的发问。
“嗯。”她翻身趴在沙发上,仰着脑袋说:“骨头快用尽了,我需要吃人谷的骨头熬汤,陈二狗和缺耳早上出发去挖了,但我知道他们根本没命回来。”
“你让人去挖过?”我皱着眉头问。她用手指刮了刮我的腰,说:“一共去了十一个人,活着回来的只有一个,没几天就口吐白沫死了。陈二狗、缺耳以及雷冲死后我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引你过来。听所你是吃人谷的守护者,只要你给我骨头,你指那我打那。”
“你儿子多大?他在岗亭搞小女生!”我捏紧拳头,强行保持着淡然。
“我知道。”薛倩坐正身子,回答的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