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家门外,熙熙攘攘站了二三十人,仅凭外表还以为他们四十几岁到六十好几之间,说不定把个别五十多岁的人看成七老八十。
其实他们的平均年纪不超过四十。这是生活水平低下造成的。
我和这些乡亲们走出去,像老土、土鳖、没素质、山沟来的……许多带着歧视性形容词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在我上大学时早就领教过这些,记得那时,我要去哪儿大多走路,有次着急才坐公交,只因为我习惯穿土掉渣的衣服,到站下车离开座位,有个看着很拽的大妈硬是用纸巾把座位擦出了火花,她才坐下去。
就连我习惯走路,节约一块钱,也遭受过同学的白眼。
类似的小细节很多,四家镇的人不都是我,他们扛不住无形的歧视。许多壮志凌云的年轻人出去后,一大半像狗一样活在大都市;一小半回山当土鳖;还有少数的选择了歪门。只为了表面光鲜,不再受另类的目光看待。
故土难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呆在山里不会受歧视。老子呆在山里多逍遥,凭什么接触外面的社会?给老子再多红彤彤的钞票,老子也不要,老子不出去受那份白眼。
这也是大部份四家镇乡亲的心声。
我经历过,看过很多,有着切肤之疼。iui.
四家镇的将来不能再这样,想不受白眼得靠四家镇自己。自强不息才能换来尊重。新建新的自治镇志在必行,让新镇成为一个缓冲点,无形中改变乡亲们的生活习惯。
“嗯?都围在这做什么?”
我杵着夜萧,由远而进的走到台阶前,横着眉毛,拿着夜萧霸道的扒开挡着大门的人群,踏进了院子。
外村的七八个代表与陈庄几位能说话的坐在院子里聊闲话,一群人集体起身,老村长脸色很不好看的训斥:“三夜,怎么说话的?”
“陈先生,我们是来讲道理的。”
外村一位老者涨的脸红脖子粗,双手发抖的压抑着怒气。
“讲什么狗屁道理?用法律上的话说,使用权在我手上。用咱们这的话说,这是老子的祖业。”
不顾村长的面子。我走到屋里搬出一把太师椅,横在堂屋前面正对着院子门,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
能当代表的不定就是附近村的村长,或者说话算数的人,我这种无礼的表现,彻底激怒了人群。有人忍不住这口气,指着我说:“说话客气点,你有本事别以为谁都怕你,有本事你弄死所有人?”
“怎么招?想打架!”
我炸毛的从太师椅上蹦起身,手中的夜萧对着中年人砸了过去。“打架?老子从小就没怕过谁!”
穷山恶水出刁民,什么是刁民?说打架就会抡袖子动手,争的就是当场那口气。
被砸的中年吆喝一嗓子,门外进来五六个打扮老实的乡亲,他们抡着胳膊直接冲了过来。我提起身后的太师椅,对着人群砸过去,拖着发软的身体也紧跟而上。
事情发生的太快。有人被砸,我也被踹了一两脚,陈庄的人和来谈事的代表很快分开了我们。
“三夜,你当老子是叔不?老子说话你听不?”
陈皮父亲给我挡住了一巴掌,反手踹了别人一脚,把我压在一边,沉声呵问着。代表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压下了还要打的几人。
陈叔的力气真大,我的手腕像被老虎钳夹着一样,象征的反抗两下,直接说:“听!”
“那行,有什么只准动口,不准动手。”陈叔定下了基调,转头对着一个算代表的老头说:“看在你是老子大舅哥的面上,这次在陈床动粗就算了。”
看吧,这里面就有陈皮大舅伯,保不准刚才跟我动手的汉子,是陈庄谁家媳妇的娘家人呢!亲戚都说动手就动手,赵家想让他们搬家?说烂了嘴也没用。
院子里闹了好一会,再次静了下来。
我坐在太师椅上绷着脸,摸着被踢疼的大腿。村长和陈叔与外村的代表说了些干巴巴的话,让气氛表面缓和了一些。我语气很冲的说:“要换山给个理由。”
一个魁梧的中年汉子,瞪着大眼睛,毫不示弱的说:“什么狗屁理由!拿六座山换你两座破山,你又不吃亏,你明摆着为难人。”
“老子用镇里一栋房子,换你在山沟里的烂房子,你也不吃亏,你换不换?”我心底暗笑,表面赌气的顶了回去。虎背熊腰的汉子,说:“干你丈母娘的,这么好的事老子为什么不换?”
“扯比犊子,老子能当两座破山的家,你能当你老子、你媳妇的家?”我不屑的反击。“站着吹牛逼谁都会,老子在镇初中旁边有栋房子,用你家跟我一换,我就用那座没建道观的山答应换一座山。”
陈叔和村长听到我这话急眼了,两座破山是我的祖业,也是整个陈庄的家当,他们可不愿意换。我指着魁梧大汉,赶紧对陈叔说:“操他媳妇的,敢跟老子赌狠,看谁狠!”
陈庄人想说什么,保持着对我的信任并没开口。
“干你媳妇,换就换。”虎背熊腰的汉子被骂的不爽,还赌咒说:“谁反悔是乌龟王八蛋。”
“只准你干老子丈母娘,不准老子搞你媳妇了。你的话我记住了,你要是敢还悔,老子立马让你睡棺材,投胎当乌龟王八蛋。”
对骂着,我掏出电话给薛倩打过去,说:“骚娘们,你家在镇上不是有三栋房子吗?给老子一栋。”
薛倩在电话那边愣了好一会,赶紧说:“行,行,您要那栋?我捅您那一刀……”
“靠近镇初中的。我会让人去找陈皮,你把房子给找陈皮的人就行了。看在你这么大方的份上,我暂时不收那一刀的利息了。”我挂断电话,挤兑的看着虎背熊腰的汉子说:“你去镇上找陈皮,拿了房子,你在山沟的房子就是老子的了。”
虎背熊腰的汉子给旁人打声招呼,又挤兑我几句,火烧屁股的往院子外走,还不忘对我说:“你等着,最迟明天老子就搬家。记住你答应换山的……”
一场嘴仗,壮汉得了镇里一栋房子,让在场的人傻眼了。
一户和整个村搬走是有区别的,乡亲们只认为我是赌气做出了混账事,我也故意骂骂咧咧的嘀咕:“干他媳妇的,不会真换吧?”
等人群相互议论好一会,我装着骂了一阵,起身用夜萧指着修道观的山,说:“让他娘的暂时停工,等干他媳妇的跟我换了房子,那座没盖道观的山,我会换出去。然后再谈正在盖道观的山,怎么样?”
“行。”
几个代表相互之间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都很迷茫。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们也只能答应,随后与陈庄人聊了几句,外村人也就慢慢散去了。
人性这东西很诡异,有一个人得利,其余的人回去,晚上睡在床头肯定会跟自己媳妇研究这件事,而大多人都是贪小便宜的,他们会嫉妒虎背熊腰的汉子。
等虎背熊腰的汉子真搬去镇上,隐藏在人们心灵深处的嫉妒会爆发出来,那时正好要谈盖道观那座山的事情,借着人群心中这股嫉妒情绪,只要我说换房子,肯定有大部份会被嫉妒心控制,豪爽的答应下来。
只要他们答应,我就能去收房子,在自己的房子里玩鬼,总不犯法吧?吓的留在村里的人鸡飞狗跳,不得安生,他们找我说事,我直接就说:老子喜欢玩鬼,你们管的着?不想跟我做邻居,咱县里还有房子,跟你们换呗!
至于房子的来源?镇上很多户人家都是空的,让赵佳出钱买。附近七八个村子的总人口不超过一千人,一户按四口人算,也就两百多户人家,我也不用一次性让人全搬走,只要五分之一人搬到镇上就行。
搬家是大事,里面有个时间差,等搬走五十户左右,赵佳不定已经盖起了新的房子。毕竟赵家打四家镇的主意很久了,什么规划图之类的东西,不定早放腐烂了,只是欠缺一阵东风。
目送乡亲们离开,我把事情琢磨一遍,自己要做的只是忽悠人搬家,忽悠不行就用吓的。
“碰!”
陈叔和庄里人送完附近村的人,集体围在院里看着我,老村长皱着眉头踹翻太师椅,发抖的说:“三夜,你干的好事,那是老祖宗的留下的山……”